氣氛一下子變得融洽起來,中年男子掏出電話撥了出去,說了幾句之後,便用手捂住電話問我,“紀大師什麼時候有時間? ”
“最好現在就去。”
男子繼續對着電話說了幾句,然後掛斷電話。“紀大師,咱們可以走了。”
“怎麼還咱們。”
“雖然路程不遠,但我也想表表心意,再說了,我親自把你送去去也好過用電話通知他們。”?? 我與老六陰陽二三事5
我點點頭,中年男人爲官多年,自然熟知其中的門道。我一指老六,說,“我們先把他送回家,他不能跟着去。”
送回老六之後,又做了兩個小時的車,總算到達監獄門口。
中年男人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片刻後獄警就敞開大門。隨後再兩名獄警的帶領下,來到一間單獨的探監室。中年男人迎上去和一位領導模樣的人握手,寒暄幾句又回頭問我,犯人的名字。
我報出名字後,那位領導模樣的獄警說,“你得稍等一會,我去安排他過來。”
我坐在椅子上抽菸,二十分鐘後,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
“叔,是我!”我站起身。
對方一愣,盯着我看了半天,眼神中似乎不敢相信,“你是小喆?”
“是我!”我點點頭,看着他一身髒兮兮的工作服,以及有些花白的兩鬢,心裡突然覺得不是滋味。
“哎呀,小喆,你長這麼大了?”但隨即變得猶豫起來,說,“我怎麼感覺你長的越來越像一個人!”
我不知他這話什麼意思,笑着說,“像我爹唄!”
他眉頭緊皺,“像我二哥這是沒錯,爺倆自然是像。可你,我怎麼感覺有點像。。。”
我見他話裡有話,於是追問,“怎麼,有問題?”
叔叔一拍自己腦袋,“可能是我老糊塗了吧!”
看着眼前邏輯混『亂』的叔叔,心裡一陣可憐,時間這把刀,不僅摧殘了他的樣貌,連同他的脾氣秉『性』也削改了大半。
“對不起,這麼長時間都沒來看你。”
叔叔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獄警,彷彿懼怕他們。我站起身子,對獄警說,“兩位大哥,我們叔侄十多年未曾見面,只想說說話。”
二位獄警對視一眼,隨後打開房門站到門外。
叔叔見屋內沒人,低着聲音問,“小喆,你還有煙麼?”
我狠狠拍着腦袋,怎麼把這茬忘了!?? 我與老六陰陽二三事5
叔叔顫抖着手結果菸捲。我幫他點燃後,他狠命的吸了一口,隨即就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眼中立刻涌出一層淚花,笑着說,“讓我大侄子笑話了。”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覺得鼻頭酸酸的。
叔叔煙抽了一半,眼神深邃的說,“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你爹走了這麼長時間,我竟然才知道。”
“昨天是你託人去看的我爹?”
“讓你弟弟代我去的。”
我心裡暗暗點頭,和自己預料的一樣。我低頭看着他的工作服,問,“在這裡適應麼?”
“有什麼適應不適應?和外邊一樣,只是沒有錢賺罷了。”
“錢這東西在你們這裡好用麼?”
“好用?錢在這裡就是祖宗!”
我從口袋裡拿出一沓錢,遞給他,“這個你收下。”
叔叔一愣彷彿不敢相信,隨後眼淚便溼透了眼眶。我見家常聊的差不多,於是直奔主題。
“叔,你是和我爹光屁股長大的對吧?”
叔叔擦了擦淚水,擡頭說,“何止光屁股,一直到長大,我們倆都跟親兄弟一樣。當年我相親,還是因爲借了你爹的衣服和大林路自行車,然後才成的。”
我笑了笑,繼續問,“叔,你記不記得八五年的事?”
“八五年?”叔叔擡頭算着,“那年我二十歲,可是你單問這一年,我真的想不起發生過什麼。”
“你記不記得,有人來找過我父親?”
叔叔被我一提點,似乎想到了什麼,說,“你等等,好像有這麼一回事。那年好像有人來找過你爹,隨後你爹跟着他出去了一段時間。”
我心裡一震,總算有了突破口,於是繼續追問,“他們去了哪裡?”
“這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二哥有做筆記的習慣。”
這個是實話,父親在世時總愛提筆寫字,但我的脾氣恰好相反,所以知道他寫字但從來沒有留意過他寫的是什麼。
叔叔繼續說,“我還記得,他走得時候是兩個人,回來的時候是三個人。”
“還能記的是什麼樣子的人麼?”?? 我與老六陰陽二三事5
“體型高高瘦瘦,年紀也都是二十多歲,至於樣子,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我把老六的照片掏出來,遞給他,問,“是不是他!”
只見叔叔接過照片,瞪圓眼睛,臉部贅肉也不停的顫抖起來。
我剛要問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就見他擡頭看了我一眼,隨後尖叫一聲把桌子掀翻,抱着腦袋躲到牆角,抖得如同篩子一般,嘴裡不停唸叨說,“鬼,鬼,你們給我滾!你們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