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分手前的最後晚餐,沒有什麼可留戀可糾結的。現在這頓飯還多加了一個插曲,看來也不那麼無聊。
我甩開他之後,顧南笙便沒有再抓着我的手,甚至連挽留的話都沒有,只是深深的看了我許久。
一眼萬年。
春末夏初的時節,晚風有點潮溼,裹得人身上難受至極,他的手搭在我肩上,幫我裹了裹衣服,說:“照顧好自己。”
他的眼睛那麼溫和,柔軟,靜靜看着我的時候,那深邃的瞳孔裡就印出我模糊的身影,襯的身後的霓虹都黯然了許多。
我感覺自己的喉嚨被堵住了一樣乾澀難受,拍開他的手,扭開了身。
然後,我就聽見腳步聲,輕輕地,越走越遠。
再回頭,他已經在數米之外,沒有回頭,只留給我一個頎長的背影。
走得瀟灑,乾淨,利落!
我眼睜睜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孑然一身的孤寂,卻又透着毫不留情的決絕。
明明是我不要他的,可真見他扭頭就走,毫不留情,我卻又難過得想打人。
“顧南笙,你真是個大混蛋!老孃這輩子沒有男人,也絕不會再回頭吃你這把噁心的草!”
我狠狠地踢了一腳電線杆,疼痛刺激着神經,可我卻沒感覺到多痛,真正痛的是心口。
眼淚決堤,我不想再回到住的酒店,美國街頭這樣熱鬧,可我卻絲毫感受不到友善熱誠的溫度,我裹着衣服招了輛的士,“去酒吧。”
酒吧在哪我根本就不知道,司機便就近給我送去了一個,說是附近最熱鬧的酒吧。我也不計較,甩了他一百美元路費不用找後,就進去了。
酒吧裝修不錯,燈火輝煌熱鬧至極,到處充斥着酒肉錢色,大波姑娘在臺子上肆意翻飛,金髮碧眼的酒保將調酒當成藝術般耍弄。
開放到不行的地方啊……我坐到吧檯邊上,一邊喝着酒,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量着這裡的一切。
這裡人那麼多,那麼熱鬧,瞧,這狂歡的人笑得那麼開懷,那麼肆意,多少情侶摟在一起直接在沙發上就幹起來了,又有多少陌生男女只是看個對眼,就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
我覺得這一切都有趣極了。
放縱,真是解壓的最好辦法。
我眯着眼睛,沉淪在這糜爛的世界裡。
連着三天,我都沒回去,喝酒喝到醉醺醺就直接開房入住,睡到燈火輝煌再醒來,扭着腰肢融入到這陌生的瘋狂世界裡。
這期間,我沒有接到顧南笙的一個電話,除了蘇亞給我打了兩個,彙報國內的情況之外,只有陸硯璃給我打了一個。
我沒有接,直接掛了,然後關機。
這個虛僞的小人,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跟他有什麼交集。
既然斷掉了顧南笙,我就更沒必要跟他的狐朋狗友打什麼交道。
“親愛的中國小姐,您是第一次來這裡麼?”
我聽見酒保在跟我說話,便扭過頭來看他。他看起來也就二十二三那樣,是個漂亮的男孩。他已經停止了手裡的動作,將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笑容恬靜大方:“這杯是我請你的。”
這三天,我每次都是坐在他這裡,一般情況下我只是沉默地喝酒,而他也只是沉默地按照我的要求給我調酒,偶爾也會像現在這樣,給我調一杯他新嘗試的試驗品。
來者不拒,他遞給我,我就喝。
抿一口,覺得有點辛辣,差點沒把我嗆哭,但入喉之後,卻又有一點繞喉的甘甜,餘韻悠長,倒也有點名貴葡萄酒的方醇。
“很好喝。”我舉杯對他表示讚賞,他就笑了,又幫我調了一杯:“這杯酒就取名叫放手吧。”
他的中文說的很蹩腳,但我能聽得懂。我覺得他很可愛。
他的笑容輕輕扯起的時候,有點顧南笙的味道。
我突然就有點失控,站起來,一把攥住他的衣領,放肆的酒味噴在他的脖子上,我尋找他的脣,用我的柔軟去磨蹭他的心口,我藉着酒意問他:“來一炮?”
他沒有掙脫我,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即便笑了,居然有點羞澀。
他說好。“不過我得等酒吧歇業,我今晚的工作還沒做完。”
我掏出支票甩在桌上,勾着脣邪惡地誘惑他:“你一晚上多少工資,我給你雙倍。”
“這隻怕不好,我可能會爲此丟掉工作。”
“那我就養你,好不好?”
我迫切地想要一個溫暖的依靠,即使這份溫暖是來自一個陌生人的假象,但這短暫的溫存,卻讓我喪失了應有的理智。
去特麼的餘氏啊……老子到底爲了什麼去拼命賺錢啊?
沒了顧南笙,我什麼都沒有了,我要錢有什麼用啊……
我給支票抓過來,隨隨便便就寫了一百萬甩到他臉上:“夠不夠你一年的工資?”
當然是夠了。
這男孩笑得很羞澀,他將支票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揣進格子上衣的口袋裡。
然後我就摟着他進了我之前臨時包的客房。我一直沒有開過窗戶,屋裡的菸酒味很重,但是他並不嫌棄,把我扶着到牀上去,他則去幫我開了窗戶。又出去了一趟,拿回來一管檸檬噴霧,私下裡噴了噴,屋裡的味道就清新了不少。
我看着他笑:“你知道的很多麼,這麼溫柔體貼,有女票嗎?”
他衝我靦腆一笑,又給我調了一杯酒:“這是我一直珍藏的,這一生喝過我挑的這杯盛夏的人,你是第三個。”
我就問他:“還有兩個是誰?”
“一個是我,一個是我母親。你是第三個。”
他很認真地看着我,碧藍的瞳孔裡,有一個囂張跋扈肆意妄爲的我。
我突然就覺得很暖,捏着他的臉就笑:“那你爲什麼給我喝?雖然我跟你約炮,但我們還是陌生人。”
我問他有沒有女票,他卻給了我這樣一杯酒,意思就很明白了。我喜歡這樣含蓄又直白的男人。
我對他勾勾手指頭:“酒也喝過了,我們開始吧?”
我不想跟他談情,我只想跟他做/愛。
以後,但凡能用錢解決的事情,絕對不傻逼兮兮的捧出真心。沒有誰值得我費盡心機去放在心上,我只做我自己。
可惜的是,就在我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脣,我甚至已經將他的衣服都扒光了……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
因爲之前上了鎖,所以這一腳踹開是用了十足的力道,把後門的門栓都給踹掉了。那門用力地撞倒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就只能頓住了。身上的男孩很羞澀,見到有人闖入他就想爬起來,但被我勾住了脖子不讓動。
“你們這酒吧,安保這麼差啊……客人的房間可以隨便踹的麼?”我迷離地說着,絲毫沒有受到外人入侵的影響,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可是之前的興致到底還是被打斷了。
我推開了他。
“你走吧。”
小男人就乖乖走了。臨走時還偷摸的塞給我一張名片:“我收了你的錢,當然得爲你提供服務,這次不成就下次,等您有空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滾。”
這男生剛說完,就被人拽住了衣領,提溜着扔出去了。
我這才捧着腦袋去正視這個入侵者,腦袋很沉重,眼前看出了兩個人影,不過這兩個人影都跟陸硯璃長得一個模樣。
我就呵呵笑了:“陸硯璃啊?你來幹什麼?來看我笑話的麼?”我在牀上滾了個圈,媚眼迷離地看着他:“可惜了,我餘念是誰啊!能讓你看了笑話去?呵呵。告訴你啊,顧南笙我都已經甩了,以後你們也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你們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嘔!”
酒喝多了,難過地想吐。我跌跌撞撞的就往衛生間爬,結果沒爬兩步就摔倒地上。陸硯璃便過來把我扶起來,一到衛生間就吐了個稀里嘩啦。
我一邊吐一邊心裡感想着,就我這酒勁,估計就算陸硯璃沒來,也很可能跟那男孩做不成。
總不能一邊吐一邊做吧?
陸硯璃給我拍背,等到我終於吐了個身心巨爽了他才把我扶着出去,他給我倒了一杯溫水和兩個白色藥片:“解酒的,吃了會好受一點。”
我拿過來就吞了:“好了,你可以走了嗎?”
陸硯璃沒走,而是站在我面前淡定的看着我,“餘念,你先睡一覺,明早上你酒醒了我再來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我連哦都懶得迴應,直接到頭就睡,他那白色藥丸別不是什麼解酒藥而是安眠的吧?我幾乎就是瞬間就入了眠。
一夜無夢。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向南的窗戶透進來一縷陽光,我渾身痠軟地擁着被子坐起來,慢速度的打量了一圈屋裡,然後眼睛定格在門上。
那門是真的被踹壞了,此刻那門鎖都是新上的,新打上的螺絲一目瞭然。
我扶着腦袋,把昨晚的事情又重新過了一遍,雖然喝的很醉,但意識還是很清楚的。
所以此刻,我反倒有點感激起陸硯璃來。
慶幸昨晚他來得及時,讓我沒有真的跟那小鮮肉滾牀單。
倒也不是我想爲誰守身如玉,更不是傳統觀念今生要爲顧南笙守寡。
而是感激他的及時到來,讓我沒有禍害了一個純良的好鮮肉。
可是這貨突然跑到這裡來,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的麼?怎麼不在?
鑑於陸硯璃的這份功勞,我決定給他回個電話。
結果,電話打過去,居然是忙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