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什麼私生子?餘念你特碼的在胡說什麼!”
餘洪盛覺得被我羞辱了,指着我的鼻子大罵我:“餘念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這些年怎麼就養了你這麼頭白眼狼,搞的老子生意破產公司倒閉不說,現在還惡意讓我晚節不保!什麼私生子,我怎麼不知道!我告訴你,你最好差不多點,否則惹急了我,我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來!”
“幹什麼?殺了我嘛?像弄死我媽那樣,神不知鬼不覺麼?”我呵呵冷笑出聲:“可惜了,我怎麼會再給你殘害我的機會。”
餘洪盛臉色不好看,咬着牙一直仇恨地瞪着我,我也不多廢話,直接進入正題:“說來你這個私生子,長得健健康康一表人才,模樣跟你也有三分相像,人就在這華西市,現在混得還是挺風生水起的,背後勢力龐大,在華西市黑道可是個隻手遮天的人物呢。說來,你如果真的找到了他,說不好他還能幫你脫罪,東山再起也說不定?”
餘洪盛臉上的盛怒漸漸被一種驚愕意外和思慮取代。赤紅暴怒的眸子漸漸平穩下來,半晌,才說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憑什麼肯定他就是我兒子?”
喲,兒子都叫上了呢。看來他是心動了呢。
我一直都知道,餘洪盛重男輕女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他骨子裡一直是想要個兒子的,可惜這些年,除了我之外,葉湘也只給他生了個餘菲。都說子傳父業,沒有兒子,大男子主義的餘洪盛讓他把家業傳給女兒,他怎麼甘心?
現在他落魄了,眼看着什麼都沒有了,得,一個私生子的存在又叫他生出了希望來.那喜上眉梢的樣子,呵呵,還想靠着私生子把你救出苦海麼?
“他是誰,現在在哪,我要見他。”
“想見他?行啊。”我漫不經心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頭,勾脣淺笑着說:“你只要跟我好好說說,你這些年都勾結宋祁恩做了些什麼,指正他的罪行,把他送進去之後,我自然會讓你見他。”
餘洪盛先是驚愕了一下,隨後抿脣不語,看樣子是在心裡掙扎着,我也不急,慢慢地等着,看他猶豫,顯然是還在懷疑私生子存在的可能性,他怕我騙他。
於是我很耐性,很語重心長地跟他說:“當年,我媽還沒進門的時候,你是不是愛過一個女人?叫什麼金雪梅什麼的?”
餘洪盛的眼睛,突地亮了。
“你怎麼知道?”
“呵呵,我連你私生子姓甚名啥現在在哪都知道,知道他媽是誰,很難麼?”我坐在旋轉椅上,身子往後靠了靠,睨着餘洪盛,看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的樣子,心情十分愉悅。
“金雪梅跟了你好幾年,你把我媽弄成植物人,把葉湘弄回餘家別墅之後,還給金雪梅買了一套別墅金屋藏嬌着。可惜金雪梅耐不住寂寞,出軌風流她不敢,於是就跟幾個闊太太搓牌打發時間,誰知道後來越玩越大,把你給她的錢都輸光了,她就去你公司想找你要,可惜的是,她碰到了葉湘。”
葉湘倆字一出口,餘洪盛再也不淡定了,老臉上的皺紋一張一弛地動着,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的心情就更加好了。
惡意像被開了閘的洪水,止也止不住地傾瀉出來。
“然後呢?她碰到了葉湘,之後呢?”
餘洪盛終究是忍不住,啞着嗓子問了出來。
我淺笑着,繼續漫不經心地說:“當然是被葉湘打了一頓,然後丟到黃浦江去餵魚了。”
餘洪盛眼瞳猛地一縮,我看到他眼睛裡的憤怒正在卟滋卟滋地燃燒,心裡的恨意更加決堤潰爛。
金雪梅是他在乎的女人,所以葉湘打了他的心上人,丟入黃浦江,他就會生氣,哪怕時隔這些年,他仍舊如此憤怒!
可是我母親呢!她做錯了什麼?她那麼愛他,全心全意的爲了他拋棄事業,想要跟着他,扶持他,爲他生孩子爲他相夫教子!結果呢!婚禮都沒舉行完,就被他給弄成了植物人!這些年她就這麼冰冷地躺在病牀上,度過一個又一個毫無知覺的,孤寂又絕望的白天黑夜!
最後更是被這個畜生生生害死了!
心口劇烈起伏着,我感覺我的呼吸都粗重了起來。雙手復壓在扶手上仍舊沒法止住顫抖。
一雙溫柔的手突然搭上我的肩,給我堅定而有力的依靠。
我緩慢地擡頭,看着頭頂上顧南笙清雋的輪廓,眼底壓着淚,我好難過。
顧南笙輕輕拍了拍我的肩,淡淡地安撫我:“別怕,有我。”
我鬱結難舒的心,這才恍惚得到了一絲絲的舒展。轉過臉來,看餘洪盛的眼睛還在希冀地等着我的下文,我調整了一下思緒,淡漠地出口:“金雪梅沒有死,她被一條路過的商船救了,然後她嫁給了那個香港富商。隔年生了個兒子。”
餘洪盛愕然,我知道他想說什麼,趕在他出口前先堵住他的話頭:“金雪梅後來身體很差,沒幾年就死了。她死了以後,她兒子就被那富商的家族掃地出門了。我偷偷給他做了鑑定,他不是那富商的種,是你餘洪盛的。”
我剛說完,身後的顧南笙便配合默契地把一份文件檔丟到他面前。
餘洪盛來不及用走的,直接撲過去就將文件袋抓到手裡,三兩下拆開袋子,一眼就看到了裡面的東西。
裡面有幾張發了黃的照片,是宋祁恩小時候跟金雪梅一起玩耍的場景,小時候的宋祁恩雖然還沒長開,但確實跟餘洪盛又那麼一點點相似。其實長大後的宋祁恩跟餘洪盛也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們的身高體型差距太大,餘洪盛已經中年發福,而宋祁恩則因爲混的黑社會身上紋身太多,人還特別瘦,跟餘洪盛差距就特別大,更是因爲之前就沒往這方面聯想,當然一點都不會有這種意識。
現在因爲想到了這方面上,所以餘洪盛看那小孩,就越發覺得跟自己長得像。
尤其在看到後面,他跟宋祁恩的血緣關係鑑定書,那上面出具的可是全世界最權威的鑑定機構的鑑定書,僞造不來的。
我當然沒把宋祁恩三個字給他看,全都被塗掉了。
等他看完,我就直接把文件收了回來,不給他第二次復看的機會。
“你想好了,什麼時候供出宋祁恩,什麼時候,我就讓你們父子相認。興許看在我大仇得報的份上,我會把餘氏還給你,做你們父子相認的禮物,也說不定。”
該說的都說完了,我站起來,想要優雅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卻發現這個時候我居然腿軟得不行!
我特麼的……剛剛到底還是太激動了!儘管我面上表現的很好,可身體的顫抖還是泄露了我最真是的情緒!
寬厚而熟悉的懷抱突然就貼了過來,緊接着身體就被人凌空抱了起來。顧南笙的氣息溫潤而又安寧地圍繞在我身邊,他淡淡地說:“我抱你出去。”
“嗯。”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雙手主動繞過他的脖子,將腦袋緊緊地靠在他胸口,眼淚,不知不覺的就就落了下來,我不敢擡頭,就任由眼淚洇溼他的胸前衣服,溼了一大片。
“等等!”
餘洪盛見我們倆要走,突然急切地叫了起來。
顧南笙沒有放我下來,甚至連回頭都沒有,只是蹙眉看了我一眼,隨後淡漠地說:“餘先生,我妻子要睡了,不介意的話,我們也可以單獨聊聊。”
“好,那你先把小念……”
“是顧太太。”顧南笙糾正。
“好,顧太太。你先把顧太太送去休息,一會我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餘洪盛吞着唾沫,口氣雖然還是恨恨的,可氣勢卻已經頹然。
顧南笙沒有說話,將我抱了出去。
世紀嘉年樓上有給客人提供休息的客房,他把我送到我們之前的客房裡之後,親了我額頭一下,低低地說:“接下來的事情,我來做。別擔心。”
他坐起來,拿起我們倆的手機一陣搗鼓之後,然後把我的又遞給我:“我安了竊聽軟件,一會餘洪盛會跟我說什麼,都會由這個軟件傳過來給你。你要記得錄音。”
“知道了。”
該吩咐的,該商量的,基本都說完了。
他整了整衣裝,揹着我走了出去。
我就躺在牀上,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離開我的視線,那挺拔修長的背影,在光亮中化作一道不能回頭的利箭,如此決絕而冷冽。
我的心,突然開始劇烈地跳動着,走過去把房間門反鎖之後,便緊緊握着手機,一眨不眨地等着即將發生的事情。
由於手機一直連着線,我連顧南笙的腳步聲空洞而沉重地踩在走廊裡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聽着那腳步聲越是靠近餘洪盛那間房,我的心也跟着不受控制地越發跳得快速。
門,開了。
我聽到顧南笙放輕了腳步,走進去。
餘洪盛的喘息聲粗重地傳了過來,啞着嗓子開口:“顧總,如果你能保證讓我見到我兒子,我保證知無不言!”
顧南笙沒有直接開口,空寂了一會之後,才又說:
“好,那就,先從五年前,愛爾蘭酒吧的那場輪。奸案,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