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沒想過,顧南笙會追着我出來,但這種想法,在我踏上飛機起飛之後,就徹底地被我深藏了。
我沒帶手機,而航班更是臨時隨便上的,到機場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裡。
所以當飛機起飛之後,沒有看見他,我就以爲我這麼走了之後,他就一定不會再找得到我了。
可是沒想到,一覺之後的半夜三更,顧南笙竟然就這麼的出現在我面前!
而且還是以這種偷偷摸摸潛入的方式?
搞的我以爲是小偷是盜賊是意圖不軌的人,還拿着馬桶刷狠狠地把人給揍了!
這一刻,我承認,我的心,狠狠地悸動了一下,分不清是意外驚喜還是悲哀疼痛,眼淚就懸在眼眶裡,酸澀得叫人哽咽。
“顧南笙……”
我下意識地叫了一聲,他的迴應則是將我摟得更緊。
身上淡淡的菸草味,讓我的鼻子有點發酸,他摟着我的雙手有點涼,貼着我的後腰讓我渾身顫慄,我分不清是被冰到了還是因爲觸摸而顫抖,還是本身心有所起而顫抖。
短暫的發懵之後,我覺得我應該把他推開,於是我試着掙扎了一下,可是這丫就是不肯放手,我惱了,湊過去直接在他的肩上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吃痛地悶哼了一聲,卻仍舊不肯放開我,還兩手託着我的臉頰深深地看着我:“別動,讓我好好看看。”
他的目光太過深邃,裡面藏了我看不懂的情緒,我不想看,我也不想看懂,可臉被他捧住連躲都躲不開。
我只好問道:
“顧南笙,你來做什麼?”
“想你,就來了。”
他的聲音有點啞,更有深深的疲倦,那憔悴的面容在如水的涼月之下,更顯蒼白。
而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差點讓我哭出聲來,我狠狠咬住牙,想要儘量剋制自己的顫抖:
“顧南笙,我們離婚了。”
“誰說的!”
“我寫了離婚協議書就放在桌上,你沒看見麼?”
“看見了!不過我沒簽字,那協議就不算數。”他眸色深沉地看着我:“念念,那份協議我不會籤的。從我們結婚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要跟你離婚。”
“顧南笙!”
我撕心地叫了一聲,眼淚壓在眼眶裡,我努力睜大眼睛,不叫他落下來:
“你爲什麼不簽字?爲什麼不肯放了我?難道我欠你的,餘家欠你的,還沒還夠麼?你還要把我抓回去,繼續報復麼?顧南笙,顧北彥沒抓住不是我的錯,我該還的那份我都還完了。我不欠你什麼了。”
顧南笙有點無奈,強行將我撲倒到牀上,自己也跟着爬上來,把我緊緊地擁在懷裡,
“傻瓜,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結婚的時候說過的話,做過的約定麼?我說過,只要你乖乖地聽話,我就會一直對你好,把你留在身邊,這句話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
他翻身,低眉,輕輕地在我的脣上啄了一口,帶着一絲微涼的顫抖,我也跟着心都揪了起來。
心裡涌上越來越多的悲傷,我覺得我就應該裹着被子嚎啕大哭一番,把我心裡一直壓抑的委屈統統哭個夠。
可我又不能,我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能這麼隨隨便便的像個脆弱的女人一樣,窩在被窩裡哭呢?
那顯得我多脆弱,多無助啊!
驕傲如我餘念,遇到顧南笙這樣騙了我的敢情還把我丟出去以身犯險的男人,我就該一腳踹開。即使他說餘家欠了他的,我也得承擔連帶責任接受他的報復,可我該還的也都還過了,我現在不欠他的了。
●тt kǎn ●¢ o 我餘念,就算是一無所有了,也照樣是個能灑脫傲嬌的女人。
可是該死的,爲什麼我這些所謂的堅強和灑脫,驕傲和自信,在碰上顧南笙之後,就悉數崩塌瓦解了?
甚至連面對他,質問他,合理討到我自己的合法利益的膽量都沒了。
顧南笙的味道,始終是我的軟肋,是我放不開的劫。
我的眼淚就跟着掉了出來:
“顧南笙,餘洪盛始終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他害了許蘭溪一輩子。而我即使是被餘家掃地出門,也始終姓餘,你……”
“你是你,餘洪盛是餘洪盛,我分得清。”
他深深地看着我,啞着嗓子說:“小念,我們今晚就把藏在心裡的話一併說開吧,”
顧南笙嘆了口氣,緩了緩,重新組織着語言:“小念,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最開始找你也確實存着要利用你來報復餘氏,你想想,讓餘氏的千金狠殺自己的親爹和弟弟,一家子被我玩弄得團團轉自相殘殺,這報復手段,是不是很完美……”
我揪着心聽着,疼痛的感覺密密麻麻地在心口蔓延着,我一直都知道,顧南笙心裡藏着恨,他也說過暴力不是最佳的報復手段。而他也確實策劃了一出完美的報復手段,做到讓餘氏一族自相殘殺,餘氏沒落,而他更坐收漁利,拿下了餘氏公司。
“不過,現在這場在你看起來,是爲了你精心安排的局,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那天晚上,讓你出席拍賣會,就是我之前計劃好的,利用你引誘出宋祁恩和顧南笙的計劃。而這個你是早就知道,我們一起策劃過的,嗯?”
我沒法不點頭。這確實是策劃過的,我們也商量好了要在這之後利用宋祁恩撬開餘洪盛的嘴。
我們也確實做到了。
他眉目深鎖,想到那天的一幕幕,他似乎也是心有餘悸:“可事情就是這麼出乎了意料,我沒想到你會因爲我的話而受刺激到想逃跑,而顧北彥躲在樓道里,早就準備好了要抓你的。”
說到這裡,我想起來之前顧北彥跟我說過的賽車事件。但這件事我只以爲是顧北彥隨便說來撩我的,我就沒放在心上,卻沒想到,這場所謂的賽車事件,卻成了整件事至關重要的一點。
而我的心更被他這半句給直接釣到了半空中。怔怔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顧南笙繼續道:“這件事,他們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還好之前我就是準備在拍賣會上捉他們,而這場瘋狂的賽車也更早之前就被市征服盯上,所以那天,顧北彥把你捉了,根本就不是想弄死你,他就是爲了丟車保帥,拋出個宋祁恩,保住他自己。”
顧南笙化繁爲簡,輕而易舉的就把這件事跟我說清楚了。
我竟一時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突然覺得,我逃離華西市大老遠跑了,是在無理取鬧?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認真的說:“小念,我們早在之前就協議過,要互相扶持幫忙報仇的,你現在梗我利用你,完全沒道理,最後這一出根本不是我策劃的,你不能把錯算到我頭上。而除了這件事之外,其他的我們都是商量過的,都是互相知道的,所以你不能生我的氣。”
我被他說的,心裡有點哭笑不得。嘟着嘴在他心口畫圈圈:
“可你那天親口對餘洪盛說的,你說不會放過餘氏任何一個,包括我,我比不上許蘭溪,我的命不值錢,抵不上她的。”
我感覺我的聲音有點飄忽,這些話藏在心裡,我一直以爲是說不出口的,我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我不願意用這些話去質問顧南笙,求他給我個解釋,可我沒想到,換了個城市,看到他追着我過來,輕飄飄地說了那麼幾句好像能夠證明在乎我的話之後,我就把控不住地讓我的脆弱毫不保留地攤在了他面前。
甚至語氣還有點委屈,還有點不甘,就像是賭氣出走的小女人,在等着自己的男人給她撫慰。
我蹙眉,心裡有點厭惡這樣的自己。
我不該這樣的。
他摟着我,說得深沉:“小念,許蘭溪……是我曾經想要結婚的女人,我對她,不能說是愛情,但她身上既然打上了我顧南笙的標籤,我就不能放任她因爲我而受辱自殺,卻不給她一個交代。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他嘆了口氣,揉着我的腦袋,細細地撫摸着額前的一綹細發:“你現在不僅是我的女人,更是我的老婆,我更會保護好你的。”
我也不知哪根神經抽了風,輕輕地嘟嘴:“你跟我領證,不就是爲了迷惑顧北彥他們,讓他們以爲你對我用情至深,好讓他們上鉤對我下手的麼?”
說白了還是整個計劃裡的一環而已。
顧南笙輕輕一笑:“唔,我承認當時確實動機不純,可我真的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不管你心裡有什麼怨氣,你看我大老遠的都來追你了,你就原諒我咯?”
我:“……”
“老婆,一早就說好的我們一起狼狽爲奸,虐渣逆襲來着,成就人生巔峰之路的。未來的路還長着呢,你再不能隨隨便便說跑就跑,害老公我一個人獨守空閨寂寞空虛啊!”
我扭頭看他,他的眉目在清冷的月光裡泛着清淺的笑,這笑容有點邪惡,有點不言而喻,我的心,不受控制地噗通噗通跳了起來。
“狼狽虐渣逆襲的事情暫時都做做完了,現在,我們來做做一些還沒做完的事吧?”
他突然翻身,重重的一個吻壓了下來,我的無語瞬間被他吞沒到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