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挺希望是自己放的。
因爲如果我能做出這種準備,說明我的心理疾病可能無藥自愈了。
但很顯然,我沒有。
顧南笙問出口之後,可能也想到了這一點,有點自嘲地勾脣,但卻沒有多說什麼,垂着眸子把藥盒拿出來。
丟了。
我走在他身邊,任他溫熱的掌心緊緊握住我的。我回頭看了眼那兩盒被丟棄的無辜躺槍者。
他偏過頭來看我,略顯深沉的眸子裡帶着一絲隱晦的認真:“那不是我放的。”
我愣了一下,然後有點尷尬。乾脆閉嘴不說。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樂滋滋地把他的手機掏出來,當着他的面打開賽洛給他發的信息,然後耀武揚威春風得意地打他的臉,以此取樂。
但現在,我覺得憑我們倆現在的相處模式和關係,似乎不適合這樣心無芥蒂地玩笑了?
一直到把東西放回車裡,我們倆都上了車,我們倆誰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
本以爲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但就在顧南笙發動車子要啓程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我餘光掃了一眼,是賽洛。
好麼。
顧南笙看了我一眼,接了起來。
“姓顧的你昨晚上幹腎虛了?給你發信息你都不知道回?還是見色忘義過河拆橋?用完了我就往邊上踢?我告訴你啊……”
“啪。”
電話那邊還沒說完,這邊顧南笙就把電話掛了。同時點開了手機信息。
自然就看到了今早賽洛發來的那條信息。
顧南笙瞬間就沉下了臉,擡眸看了我一眼。我嘴角抽了一下。正襟危坐,假裝沒看到。撩撩頭髮,我說:“啊,海南的天氣還是不錯的。”
比起華西市此刻下雪的溫度,海南確實是個度假的好去處。
有輛車剛剛貼身而過,我好像看到了一條很熟悉的人影。
但因爲車速太快,我沒太看清楚。心念一閃而過的時候,我把頭伸出車窗外想看個仔細的時候,那車早就已經沒有影了。
坐回來的時候,發現顧南笙把手機點了退出,又翻到手機聯繫人頁面,把賽洛的號碼找出來,當着我的面拉黑了。
然後沒事人一樣把電話往後座丟去。
他說:“聽說前面有家早餐館,很好吃。”
“哦。”
一句很普通平常的對話,竟被我們聊出了尷尬的味道。我覺得他一個挺正經的男人,現在卻有被賽洛帶偏的嫌疑,大約連他自己都覺得不自在吧?
吃完了早餐,我們開車繼續往前走,沒多久就進入了天涯海角風景區。
海南確實是個度假的好去處。雖然是冬天,但海南這四季如春的天氣特別怡人,尤其這入冬之後連海水都帶着一股溫熱的味道,腳丫踩下去特別的舒服。
左右兩邊就矗立着“天涯”和“海角”兩塊巨石,我仔細看了看,石頭上有好多細小的刻痕,還有的竟然用粗大的黑筆在上面留下名字。
雖然覺得這樣挺不文明的,但其實……我也想留個“到此一遊”。
“小辣椒,你想留下記號是麼?我幫你咯。”
身後突然就出現一道聲音,輕佻的聲調裡夾着清冷的笑意。我還沒消化掉這是誰的聲音,驀地就被他的稱呼給定在了原地。
小辣椒。
只有顧北彥纔會這樣叫我。
我還沒回頭,他已經靠過來,腦袋靠着我的肩上,手很自然地一邊一隻抵着我的身體兩邊,把我圈在和石頭緊貼着的位置。然後他的右手過來握着我的,一把就將我的手抓起來,含在了嘴裡。
顧北彥突然出現在身後,我沒有防備地被他給圈住,就已經很可怕了,這會他竟然還強行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對我做這麼猥瑣下流的動作!
我渾身都在抖,分不清是氣的還是恐懼的。那天晚上我會遭受那些沉罪,就是顧北彥一手導致的。
我啞着聲音說:“顧北彥,放手,不然我叫人了!”
我承認,以前我對他是厭惡,現在,我還多了恐懼和仇恨。
這個顧北彥,簡直是個變態。
顧南笙就在前面的沙灘上,此刻正低頭給一個小孩安裝一架衝浪板。他還沒注意到我,不過我想他只要擡個頭隨便掃一眼,就能看到我的窘境。
我心裡有一萬句“顧南笙,救命”,差點就說出口了,可卻沒成想,顧北彥的話更有殺傷力,直接就把我的呼救給堵了回去。
“叫人?呵,小騷貨,你很喜歡被你老公看見,你被別的男人摟在懷裡的樣子是不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儘管叫咯。然後你就會成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而你的老公,就會被當衆,扣上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他送了聳肩,萬分邪惡地靠着我:“小騷貨,你可沒忘記許蘭溪是怎麼死的吧?你也沒忘記,你自己差點怎麼死的了吧?嗯?”
我渾身一顫,這簡直是我的軟肋。
“你跟許蘭溪之前遭受的一切,也不過就是圈子裡的幾個人知道,但你說你現在要是大吼大叫起來,那估計就是全國人民都知道了……嘖嘖,那可就精彩了,明天的新聞頭條要怎麼寫呢?顧氏總裁夫人耐不住寂寞,光天化日當着老公的面,跟別的男人打野?哦呵呵,這樣的話,可真精彩啊!”
我這才注意到顧北彥的腦袋上扣了蛇皮面具,緊緊地貼在他臉上,我能知道他是誰,但要遠距離一點,卻不會有幾個人認出他來。
顧北彥靠近我,舌頭伸出來在我耳垂處舔了一下,頓時一股電流刺激了全身,我慌里慌張地想要推開他,卻不知怎麼地無論如何也推不掉,而腰部不知被什麼東西抵着,針尖般的觸感,讓我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
顧北彥的聲音輕輕撩撩地貼着耳朵,笑得邪惡又可惡:“有人送了我一管最新研製出來的媚藥,我這不是愁的找不到人試藥麼?嘖嘖,這大海灘上騷貨那麼多,可我這一眼就看到了你,小辣椒,你說這是緣分呢,還是你故意的?”
我渾身汗毛直立,連呼救也不敢了。這丫手裡拿着一桶針,裡面竟然是注射型的媚藥?!
怎麼辦,怎麼辦?
我不敢呼救,也不敢掙扎,怕他惱羞成怒真的一針就扎入我的肉裡。
針扎的速度,肯定比我獲救的速度要快。我不敢拼。
就在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那邊顧南笙就在這時忙完了。也如我所願,他一擡頭就看見了我。
我拼命扭曲我的五官,來告訴他我的窘境。顧南笙很快就明白過來,快速跑過來,同時手裡還抓了個衝浪幫當臨時武器。
可惜的是,他才堪堪靠近,還沒來得及搏鬥,就先失去了天和地利。
顧北彥狡猾至極地舉起針筒,亮給顧南笙看。
“阿笙,好久不見呢,沒想到度個假也能遇到。”
他朝那針尖輕輕吹了口氣,樣子騷包得不得了。顧南笙臉色特別難看,準備搏擊的動作也緩了下來。
這個時候了,還有別的什麼可說的麼?
顧南僧就算不知道針筒裡面是什麼,也猜得到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北彥,我們倆之間的事情,跟小念沒有關係。”
他低低沉沉地說着話,手裡的衝浪板也順手扔了開,兩手一攤,往後退了一步。
此時此刻,說實話,我心裡特別心疼顧南笙,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卻偏偏每次都被顧北彥給逼迫得無路可走,不得不低頭俯首。
顧北彥竟然特別不要臉的聳聳肩,特別無辜地說:“阿笙,你這樣說話就很沒意思了,咱倆可是親兄弟,哪來的什麼恩怨啊,是不是?我這不是看見我弟弟跟弟妹在這度假,我過來打個招呼的麼?”
他笑眯眯地捏起我的手:“是小辣椒說想在這上面留個紀念,我這不是看到了麼,順便就幫個忙而已。”
顧南笙蹙起了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裡招搖的針尖。
顧北彥得意而挑釁地看着顧南笙,捏起我的右手食指:“來,小辣椒,我們來留個紀念。”
他說着,就把針尖對着我的食指,一陣,捅了下去!
“嘶!”我痛的到抽一口涼氣,眼睜睜看着白嫩的手指被他挑得出了血。
他得意一笑,當着顧南笙的面,攥着我的手指頭在石壁上摩擦。
“刺個鍼口,擠出幾滴血,就能在這石頭上面留紀念了喲!聽說用血寫的字,會經年不變喲!這樣纔會更有意義啊是不是,小辣椒?”
我此刻心裡慌得不得了,顧北彥抓着我手摩擦留下什麼字我一點不關心,我心裡慌的是剛剛他那針管裡的藥有沒有對着我的手指頭打進去?
“小辣椒,不要怕,很快就好喲!”
顧北彥一句話沒說完,凌空一腳突然踢了過來。
一腳踹到他下巴。他閃避不及,卻又反應極快地把我推了出去,我身體收勢不住,直直朝顧南笙砸了過去。
顧南笙當然顧不上再去揍他,手忙腳亂地把我摟到懷裡。
但也就這時,我聽顧南笙悶哼一聲,臉色怪異的僵住。
我看見顧北彥就站在他身後,對着我笑。
而他的針管,則準準的扎進了顧南笙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