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內堂,屋內放置非常簡單,除去平日裡用於辦公的桌椅,裝飾擺件就只有掛在牆上的一幅蘭草圖,另外在桌上還有一盤未下完的棋,棋旁邊擺着一盆綠蘿盆栽。
“這是前不久剛從大禮國進入的鬱靈新茶,還是很不錯的,嚐嚐,”陽覆微微擡手示意。
對於茶,蕭長夜幾乎是一竅不通的,當然,大禮國他是知道的。
大禮國位於大周之西,同樣是人族建立,數百年間和大周互通有無,關係極好,蕭長夜自嘲一笑,說道:“可惜瞭如此好茶,竟讓我這等不懂茶之人給糟蹋了。”
聞聽此言,陽覆竟是朗聲而笑,說道:“無妨無妨,不論是什麼茶,終究是要給人喝的。”
“向方公,適才你說駱白藏和趙寒秋兩人都各有緣由,不知究竟是什麼緣由?”蕭長夜很直接的詢問。
“這緣由,便在這茶中,”
說完這話,陽覆無奈一笑,蕭長夜適才剛說自己不懂茶,他便放下茶杯,說道:“這個趙寒秋是大禮國人,而且還是大禮六藝院弟子,來我大周,是奉有使命在身的。”
大禮國以儒教立國,儒家講君子六藝,這六藝院在大禮的地位就像上林在大周的地位,只不過大禮國並無國教之說。
如此身份,的確是出乎意料,“使命?莫非他的使命和土遜有關?”
“不錯,”
陽覆品了口茶,說道:“實際上,趙寒秋在幾天前就已經被押赴刑部,此事也是由刑部查證,你也知曉我朝和大禮的關係,他們有使者一直住在外使館。”
外使館,顧名思義,專門負責接待他國使者的,因大禮和大周兩國關係友好,故而一直有外交使者住在館中,基本上就等同於常駐大周的外交官。
然而,陽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突然想到什麼,望着蕭長夜問道:“我看你所寫,是說審問過土遜,你可有問過他的來歷?”
“問得不是很多,”蕭長夜微微皺眉,說道:“只知他混跡在京都,不知犯了什麼事被判死刑,之後被人從牢中提出,說到此事,還需要勞煩陽大人到刑部過問此事。”
“看來你的審問並沒有起到太大的效果,這頭土遜並不是被人從牢中提出來的,他是逃出來的。”
“逃出來?”
超乎意料的回答,同樣也讓蕭長夜感到荒謬,“從死牢逃出來?”
刑部死牢,對於不同層次的修行者都會有不一樣的牢房關押,想要逃出死牢難如登天,“有內應?”
“或許吧,”陽覆放下茶杯,注視着蕭長夜鄭重說道:“能肯定的是,有強者相助,從目前刑部所收集的證據來看,出手之人極有可能來自佛宗。”
“佛宗?!”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蕭長夜便想起土遜當時所說的話,不過目前來看,這頭土遜所說的話是半真半假。
“不錯,陛下命上林教派人專門查過關押土遜黃三的牢房,對方早有謀劃,應是以佛宗轉輪佛印將黃三帶出牢中陣法,而後黃三以土遁之術逃離。”
“居然是這樣,”本以爲自己算得挺準,沒想到被那狗東西擺了一道,這簡直太丟穿越者的臉了。
不過半真半假,確實難以辨別,蕭長夜在心裡頭安慰自己,“陽大人,那妖物倒也提及到一名佛宗之人,不過現在我也不能確定是真是假。”
“你且說來聽聽。”
隨即,蕭長夜便將土遜口中那名佛宗強者悉數告知。
稍微沉思後,陽覆正色道:“我會將此事稟明陛下,佛宗想進入中原之心,至今不死,如今恐怕是又生歹計。”
毋庸置疑,如今大周就是這片大陸的中心所在,大周京都曾經就是統一大陸陽陵神殿坐落之地。
“大人突然提起土遜,莫非趙寒秋與之還有什麼關聯?”
“非也,只是說及趙寒秋之事,必須先告訴你這隻妖物的身份,”
陽覆起身走到那盤未下完的棋盤面前,說道:“枯坐空談着實乏味,蕭公子可願賞臉,與老夫對弈一局。”
他平生沒有太多愛好,除了茶便是這棋,可惜蕭長夜不懂茶。
“跟隨老師學過一二,若陽大人不嫌棄,願意一試,”之後想要找回血經,難免需要陽覆幫忙,那怕他想盡快離開府衙,現下也不好直接離去。
“令尊常以棋比作戰場,在京都有不少人渴望能與令尊一戰,都說虎父無犬子,今日能與蕭公子對弈,也算是本官之幸,”陽覆作勢道,“請!”
蕭長夜看到準備收棋重開的陽覆,要真和陽覆這種棋手下一整局,那得多久?他完全不敢想象,趕忙說道:“大人,依晚輩看,何不接着走下去呢?”
“嗯?”陽覆微怔,旋即說道:“這棋是先前同霍院長所下,說實話,他棋藝尋常,也是我爲了過癮逼迫他落座,不合適。”
“晚輩卻是認爲極合適,”蕭長夜坐下說道:“這盤殘棋就如同此刻晚輩的處境一般。”
追回血經功敗垂成,這本身就是一盤未完成的殘局。
“說得好,”陽覆大讚,“既如此,由我執黑吧。”
顯然,黑棋就是霍院長此前所執,此刻盡落下風,至於這位霍院長,京都只有一人,便是上林學宮之主。
“大人,您這是想搶先落子吧,這晚輩可不答應,”下風當然好,輸快一點最好,蕭長夜可沒想過要贏陽覆。
聞聽此言,陽覆徹底怔住。
“啪嗒!”
一聲落子輕響,蕭長夜笑吟吟的看向陽覆道:“大人,請!”
陽覆低眸看向落子之處,雙眉微皺,臉色微驚,此棋妙及。
正當此時。
一陣清風拂來,吹動桌上盆栽,這是一盆綠蘿,有淨化空氣的妙用,蕭長夜從進門時就已經注意到,沒覺得多稀奇。
“蕭公子,請,”耳畔傳來陽覆的聲音,“這頭土遜,實際上是西林妖國通緝的重犯,他在國內專行偷雞摸狗之事,甚至連妖國大將...”
“大人,您這綠蘿怎會如此修剪?”被風一吹,蕭長夜便看到綠蘿一支自根部被人所剪斷,很是疑惑。
“嗯?怎麼會呢?這是我自己親自養護...”陽覆微驚,“還真是?”
說着,他伸手觸摸上去。
下一刻,一股黑氣從裡面蔓延而出。
霎時間,蕭長夜驟覺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