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導師對沙耶紛紛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有些提問充滿惡意和火藥味,明顯透露出了這位導師對沙耶的不信任。
也有人看穿了真相,並直接捅破了窗戶紙,認爲沙耶這是一派胡言,她根本就不捨得殺死鈴歌,背叛了組織的信任。
也有些導師選擇相信沙耶的說法。
他們認爲既然有實力高強的依田家僕出面保護,那麼鈴歌在族中的地位或許比魍魎之童此前以爲的更高。
無論如何,都並沒有質疑爲啥沙耶無法擊敗那個吸血鬼。
這些人似乎都通過沙耶的形容,知道了那位吸血鬼的真實身份。這也代表了那吸血鬼小姐的確是依田家的着名打手,遠非沙耶這點本事可以抗衡。
甚至,沙耶還聽到了“她爲什麼會在東京”這種話。
沙耶的師父一直沒有吭聲。
直到這些人的激烈討論告一段落後,她纔不緊不慢的開口如此說道。
“我與諸位導師都得出了同樣的結論。不出意外,殺死你的吸血鬼就名爲今村餾衣。”
“沙耶,再詳細彙報一下。今村小姐是否已經知曉你的身份?鈴歌又是否與今村有過接觸?”
“是,師父——她的確問我是不是魍魎之童的人,但我沒有回答。至於依田鈴歌,短期內似乎並未與今村餾衣有過接觸。”沙耶如實回答。
……但說了實話,不等於完全陳述了事實。
實際上餾衣當時開啓了吸血鬼視界,已經通過她血液的流動與心臟的跳動看穿了她的身份,並直接表示不需要沙耶回答這個問題、她已經心裡有數了。
沙耶並不是覺得自己不說清楚,這些導師就想不到餾衣能依靠吸血鬼的種族天賦來得出結論。
她只是想盡可能迴避對自己不利的發言而已——畢竟如今的局面已經夠糟糕了。
如果有導師問她覺得餾衣是否看穿了她是魍魎之童的人,那她就準備撒個不容易被識破的謊了——說自己並不清楚對方的想法。
這樣的回答,可比“我當時情緒鎮定,應該沒被看穿”更高明。
因爲,這些導師都知道她和鈴歌關係不錯,且其中有幾人已經在懷疑沙耶對組織的忠誠。
那麼在他們看來,沙耶執行刺殺鈴歌的任務且被依田家僕突然干涉時,不應該是內心毫無波瀾的。
在沙耶回答完師父的問題後,她“嗯”了一聲,緊接着又表示沙耶居住在鈴歌家中確實有打探到更多情報的可能,一旦組織決定處理掉鈴歌也方便動手。但這樣一來,就有再度遭遇那位吸血鬼的風險。
她認爲,各位導師應當在此次討論中確立沙耶臥底行爲的各項執行方針,以及遇到各類意外事件的行事原則。
導師甚至表示,如果再度和餾衣碰面,或者身份有暴露的風險,那麼或許可以將自己的身份對依田鈴歌和盤托出,以“自己做這一切都是被逼無奈”等藉口嘗試騙取信任。
也可以謊稱自己背叛了組織,相應的,魍魎之童還可以派人配合演戲,來假裝追殺她,讓沙耶上演一出苦肉計,增加謊言的可信度。
如此一來,也許藉助鈴歌對沙耶的信任,還能取得更多情報,甚至是將某些依田家的人引入魍魎之童的陷阱,予以抓獲。這些都將成爲日後對付依田家的籌碼。
……在沙耶聽來,師父這番表面上中立、冷酷、一切都爲組織利益着想、沒有明顯偏袒徒弟的發言,實際上就是在將“如何處理沙耶”的問題轉移成了“派沙耶臥底到鈴歌身邊需要注意哪些事”了。
她偷換了主議題,讓局勢變成了“以沙耶不會被懲罰,至少不會被處理得很嚴重”爲前提的一場會議。
所以,已經基本上可以認爲組織不打算處理掉她、同意讓她去鈴歌家住了。
也就是說,她繼父那邊的問題,魍魎之童也能幫她溝通解決。
這讓她着實鬆了一口氣,並在心底對自己的導師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