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商業間諜似的內應,袁和平明顯是不夠格的。
畢竟一方面他地位不夠,跟雷鳴等人接觸的太少,能瞭解到的東西不多,而另外一方面則在於他終究只是個工人,根本不具備透過表象看本質的分析能力……
不過即便如此,袁和平還是給楊明帶來了極大的幫助。
因爲通過他,楊明知道自從做完發往蘇市的這批褲子之後,龍江紡織廠裡已經沒有多餘的原料,所以又停工了好幾天了!
紡織廠停工,讓楊明確定了自己的估計,那就是雷鳴一夥等人手裡的確沒有更多的資金來繼續生產了!
手裡沒有資金繼續生產,發出去的褲子又被扣了卻還在死撐……
要這樣都還想不到雷鳴等人現在想仗着自己手裡的龍江紡織廠跟自己討價還價,楊明覺得自己這二世爲人,那都白混了!
“那咱們現在咋辦啊?”
聽完楊明的分析,趙嘉二狗子等人擔心不已的道:“現在咱們紅星廠也沒原料了,光靠庫存根本撐不了幾天——要繼續這麼下去,到時候說不定還真得咱們上門給他們低頭……”
“以爲掌握着龍江紡織廠就能讓我給他們低頭?做什麼美夢呢!”
楊明冷笑一聲,對趙嘉附耳道:“聽說現在不光是紡織廠的工資沒發,就連下游服裝廠的加工費,雷鳴他們都還沒給呢是吧?你想法子給紡織廠和服裝廠透個風……”
“你小子真夠陰的!”
原本還擔憂不已的趙嘉一聽這話,頓時兩眼放光,急吼吼的去了……
龍江紡織廠內。
想到這一眨眼都好幾天了,楊明那邊卻沒有絲毫動靜,雷鳴李青珆幾人看向樑元鬆魏文平的目光,兇狠的就像看着兩隻人肉沙包,忍不住的都想上去來幾拳……
“雷老大,青珆大哥,你們別急啊……”
噤若寒蟬的魏文平梁元鬆一邊討饒,一邊賭咒發誓的道:“我們之前都已經打聽清楚了,紅星廠裡的原料馬上就快沒有了,那些改裝的褲子也都已經消耗光了……
以他們的出貨量,最多也就能撐個幾天!
喇叭褲現在賣的這麼火,不說是咱們,怕全國所有的服裝廠都盯着這塊大蛋糕呢!
一旦他們的銷售渠道不能維持,等其他廠家的喇叭褲出來,而他們卻還沒有褲子可賣的話,那他姓楊的費盡心機所打造的銷售渠道,可就白瞎了——繼續這麼拖下去的話,那姓楊的損失絕對比我們還大,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跟咱們兩敗俱傷!”
說到此處,魏文平梁元鬆一臉篤定的道:“所以雷老大青珆大哥,你們可一都定要相信我們,再等幾天……”
“說的倒是有那麼一點道理!”
聽到這話,雷鳴和李青珆等人對望一眼這纔看向魏文平梁元鬆道:“那就再信你們一回,要過幾天姓楊的還沒消息——到時候你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
就在樑元鬆魏文平聽到這話長鬆口氣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激烈的吵鬧之聲。
“什麼情況啊這是?”
本就心情不好的雷鳴怒罵連連,出去看情況的李青珆卻是飛奔而回,一臉驚慌的道:“老大,不好了,要賬的現在都上門了……”
“又是袁和平他們那幫人吧?”
雷鳴嗤笑一聲,白眼道:“愛鬧就鬧,別搭理他們——就不信一幫工人,他們還能鬧出個什麼花樣來不成?”
“可不光是那幫紡織工人!”
李青珆臉色發苦的道:“除了他們,還有宋老闆!”
宋老闆名爲宋春江,也就是替他們加工喇叭褲的服裝廠的老闆。
別看宋春江現在開着服裝廠搞正行,但早年那也是搞水貨起家的,在道上那是赫赫威名,就連雷鳴都得讓他三分。
也是因此,一聽到宋老闆的名字,雷鳴立即就不淡定了,親自出門將宋春江迎上來陪笑道:“老宋啊,就咱們這關係,要錢你也先給個電話,至於搞這出麼你?”
“我也不想搞這出,可我也是沒法子啊——近五萬條褲子,加工費十幾萬,這麼大的損失,我可承擔不起啊!”
宋春江看着雷鳴冷笑道:“雖然以咱們的關係,這麼直接上門是有點不地道,但我這不來也來了——雷鳴,要不你就乾脆把賬給我結了算了?”
“老宋你這……”
雷鳴乾笑道:“當初咱們不都說好了,加工費等我的褲子賣掉了,第一時間就立即還你麼?現在我這褲子馬上就能賣掉了,你再緩我幾天……”
“還特麼有臉跟我提你那些褲子……”
不提褲子還好,一提褲子,宋春江就暴跳如雷,指着雷鳴的鼻子便是破口大罵道:“褲子被沒收了你對我只字不提也就算了,居然還偷摸着張羅想轉手龍江紡織廠拿錢跑路,要不是別人告訴我這事,怕到直到你丫跑了,老子都還被矇在鼓裡——雷鳴啊雷鳴,老子當你是兄弟,你特麼當老子是傻子是吧?”
聽到宋春江說自己想轉手龍江紡織廠跑路,雷鳴惱火的直跺腳道:“這絕對是哪個王八蛋的在老子背後頭造謠,老宋你可一定要相信我!”
“造謠?那你敢發誓你的那些褲子沒被沒收嗎?”
想到褲子被沒收了沒錢回本,雷鳴爲了挽回損失,絕對幹得出將龍江紡織廠變現跑路這事……
宋春江便絲毫不管雷鳴是不是有轉手龍江紡織廠的事了,冷笑連連道:“所以姓雷的你現在少跟我廢話,今兒要麼還錢,要麼老子就直接拆機器……”
“還有我們的工錢!”
“對對對,拆機器拆機器,與其被他轉手了紡織廠跑路,咱們拆了機器即便是賣廢鐵,那也多少能挽回點損失……”
聽到宋春江的話,那些跟着過來的,還有袁和平等紡織廠的工人全都叫囂了起來,直接就要上手拆機器……
“機器可千萬不能拆啊老宋!”
想到現在自己可全靠着這些機器當底牌,機器一拆自己可什麼底牌都沒了,雷鳴急的差點都要給宋春江跪下了,賭咒發誓的道:“老宋,看在咱們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再給我兩天的時間,就兩天,兩天之內,我一定想辦法把你的加工費給你,如何?”
“既然你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那我就再給你兩天——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我的人這兩天可得住在你們這廠裡!”
宋春江最終點頭,卻又補充道:“就兩天,到時候還不給錢,我就讓人拆機器——可別說我姓宋的沒提醒過你!”
“雷老大,兩天時間不夠,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啊……”
見宋春江要點頭,魏文平梁元鬆直急的都要哭出聲來……
因爲他們敢肯定要自己等人現在就求上門去,楊明絕對會漫天要價……
以雷鳴等人的作風,他們要虧了錢,那麼無論最後能從楊明手中挽回多少損失,都絕對不可能再分給自己二人!
也就是說,最終他們二人將血本無歸!
想到這點,魏文平梁元鬆簡直都差點給雷鳴跪下了,讓他決不能答應宋春江,一定要利用好龍江紡織廠這張底牌……
“不答應?不答應人家現在就得拆機器,那樣老子纔是真的血本無歸!”
想到要不是樑元鬆魏文平,自己等人怕還好端端的倒騰着自己的水貨電器,吃香的喝辣的。
就因爲二人,自己等人一腳踏進這服裝的爛泥塘裡,說不定得將多少年的積蓄都給搭進去……
雷鳴便恨的牙根子都在癢癢,指着二人的鼻子就破口大罵道:“這時候了還特麼光想着你們自己,都不知道替老子想想——給我打……”
殺豬般的聲音,頓時響徹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