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穗子和陳麗君一言不合又要掐,於敬亭爲了護着自家的孕婦,不讓孕婦生氣,急中生智。
抓起啤酒瓶子塞穗子手裡。
“媳婦,她再惹你,你一口氣喝了,嚇不死她!”
陳麗君被這混不吝的氣得嘴角抽了抽。
“懷孕喝酒,你謀殺親娃?”穗子也被他神奇的勸架方式整得十分無語。
“咱就是嚇唬她一下,又不能真喝——你看,她這不就被咱嚇唬住了?”於敬亭用下巴比了比陳麗君方向。
“這種話,你也敢當着我面說?你是不是太囂張了。”陳麗君對着於敬亭罵道,“你這臭小子,真以爲我不敢帶她走?”
“這小娘們一肚子心眼還蔫兒壞,領回去天天氣你,氣得你都不跟現在這麼年輕了,把她留下來,禍害我,我願意讓她禍害。”
穗子在桌子下偷掐他大腿,這壞蛋到底是那一撥的?
跟個牆頭草似的,一會向着她,一會向着她媽!
“我這是緩和下氛圍。”於敬亭對穗子露出個人畜無害地笑。
“就你不是個好餅。”穗子和陳麗君異口同聲,說完了對視一眼。
穗子心頭浮現出異樣的感覺,有甜也有酸。
一別多年,她和母親的默契還在。
有那麼一瞬間,她會以爲倆人從沒有發生過那些事,還像從前一樣。
“媽,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兩條路,第一,你老實跟我媳婦說明白,省得她懷着孩子還跟你慪氣。你給她氣壞了,咱倆都得心疼。”
“嚯,你還挺硬氣?那我要是不選這個呢?”陳麗君雙手環抱,冷眼看着牆頭草於敬亭。
臭小子之前還信誓旦旦地發誓,說要跟親兒子似的孝順她,穗子一來,他馬上叛變。
“第二,我給你灌醉了,你酒後吐真言——看到炕上那老太太沒?不配合,那就是下場。”
還在醉酒狀態的王翠花適時哼唧兩聲:
“喝得我腦瓜子疼啊......”
陳麗君有點哭笑不得,她跟女兒好幾年沒見了,本該是挺有紀念意義的一頓飯,讓於敬亭一攪和,整得跟說相聲似的。
有這種活寶姑爺,根本打不起來。
陳麗君看得明白,於敬亭雖然說話風趣幽默,但話裡話外也透着一股執着,他是鐵了心的要幫穗子。
今兒話說不明白,這小兩口是不可能讓她出這個門,女兒懷着身孕,也不適合勞心費神。
陳麗君長嘆一聲,事已至此,瞞是瞞不下去了。
“看看你妹妹睡沒睡。”
於敬亭去裡屋溜達一圈,姣姣躺牀上已經睡着了。
確定了這是秘密談話後,陳麗君才說道:
“不讓你們知道,也是爲了你們好,樊家的勢力,比你們想的要大多了,樊華那個傻兒子,你們已經見過了吧?”
穗子聽陳麗君說這句,心底冰封多年的結瞬間融化,於敬亭說得沒錯,她媽果然沒有不要她!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可聽到這句,還是讓穗子破防,眼淚衝破眼眶,嘴脣微微顫抖,有千言萬語,卻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一句也問不出。
於敬亭順手抓起一根大蔥塞給她。
“你平復下情緒,吃大蔥敗敗火哈,我替你問——媽,她這一緊張就說不出話的毛病,隨誰啊?”
“隨她姥爺,她姥爺吵架時就不知道說什麼,緊張時就磕巴,平日裡倒是很討厭。”
“那我媳婦跟他不一樣,我媳婦平日裡可討人喜歡了——所以,樊家到底跟我媳婦有什麼關係?”
於敬亭是個話術高手,調節氣氛的同時,還不忘做穗子的發言人,每一句話都卡在點上。
“樊家以爲穗子是他們流落在外的孩子,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信,那種迷信的家庭,要認穗子回去做什麼,你們心裡應該有數吧?”
借陽壽。
這三字同時浮現在穗子和於敬亭的腦中。
但比起這個,更讓倆人震驚的是,穗子的親爹可能不是陳開德?!
“所以,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你是我的孩子,其他就不要問了。”
陳麗君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穗子坐在椅子上,麻木地抓着大蔥使勁啃了口。
活了兩輩子,頭一回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就覺得一盆狗血迎面而來,不,這已經不是一盆了,這是一噸啊。
成噸的狗血往腦袋上扣,扣得穗子不知該怎麼接茬。
“媽,你年輕時,生活.....挺豐富多彩?”於敬亭倒是比穗子淡定多了。
很容易就接受這個驚天秘聞,他從小就跟陳麗君打交道,知道丈母孃不是一般女人。
“滾犢子,我的事兒你們這些小崽子少打聽。”陳麗君嘴上雖罵,話裡卻是一點也沒火藥味,也不是真生氣。
“怎麼會有人信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真應該給姓樊的一家子都抓到我媳婦的學校,給他們好好補補文化課。”
於敬亭始終認爲,借陽壽是無稽之談。
他娘靠着裝神弄鬼養活了他,他覺得這些玩意都是騙人的,專門騙那些人傻錢多的。
“媽,你就爲了這個不跟我媳婦相認?這可不像你。”
如果不是丈母孃,換旁人這麼搞,於敬亭肯定要罵一句,虎不虎啊。
“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你以爲,樊華的兒子,是怎麼傻的?”
“樊華媳婦懷孕時,樊家老爺子眼看就不行了,找了人借了那孩子的陽壽,孩子生下來就是傻的,老爺子倒是好了起來。”
有些事,要說是巧合,那就是巧合,可要說不是巧合,仔細琢磨還挺嚇人。
火鍋蒸氣讓陳麗君的臉隱藏在霧裡,真假難辨。
穗子和於敬亭在這暖和的屋裡,冒了冷汗。
“穗子打電話給我時,樊家人就在我邊上,不那麼說,他們就得把歪腦筋琢磨到穗子身上,樊家的年輕一代不少,八字符合要求的,只有穗子。”
“吃完這頓飯,你倆就把這事兒咽肚子裡,樊老爺子一天不嚥氣,穗子就一天不能見我。”
穗子保持着啃大蔥的癡呆造型,此時的她跟婆婆剛剛的反應神同步——她做夢呢?
這巨大的信息量,她消化不了。
“不是,媽,你等會,我怎麼覺着,哪兒不對?”於敬亭用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讓他捋一捋哈。
不對,很是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