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說看到了,那就是看到了。”於敬亭開口。
王翠花眼淚汪汪地看着小兩口,似乎在判斷他們倆說的是真是假。
“我以我自己的名譽起誓,我就是看到了。”
於敬亭眯眼。
穗子硬着頭皮,假裝看不到他的審視,繼續說道。
“敬亭是最瞭解我的,我只有用陳開德起誓的時候纔是心虛,這次我認真的。”
“啊.......”王翠花懵了。
坐在牀上,抱着頭陷入紊亂。
“那你之前爲啥不說?”
“因爲我——”
“她怕你多想,老頭在外面浪了這麼多年沒回家,誰知道在外面有沒有別的女人。”
於敬亭直截了當。
王翠花嗷地一聲哭了出來,穗子心都擰在一起了。
埋怨地看着於敬亭,他怎麼能這麼直白?
王翠花嗷了兩聲後,騰地把頭擡起來,用手使勁地抹了一把臉,嚇了穗子一跳。
“他不敢。老孃我借他倆膽兒,他也不敢在外面有女人。”
“呃.......”穗子心說這轉變速度也忒快了。
“登報,發尋人啓事,給我找!”王翠花咬牙切齒,“找到他,要是敢在外面成家生崽,就把他腿打斷了。”
穗子:(゚д゚)???
這是什麼神奇的反應?!
怎麼跟她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你指的,是哪條?”於敬亭還壞壞地拱火。
“三條一個也不要放過!”王翠花一開口就撂下狠話。
穗子倒吸一口氣,婆婆真乃女中豪傑也。
“那個,我其實有個大膽的推測,娘,楊老六說,我爹被他砸了頭,那有沒有可能是他失去了記憶?”
穗子也不想說得這麼狗血,但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說得通。
公公跟婆婆感情那麼好,十多年不回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敲得失去記憶了。
至於後面怎麼又想起來了,大概就是機緣巧合了。
如果按着這個推斷的話,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合理解釋。
“還能失去記憶?”
王翠花活在淳樸的年代裡,沒有狗血文和狗血電視劇的洗禮,對這個名詞還比較陌生。
“人的大腦是比較精妙的組織,一旦受到撞擊,的確是有這種可能,咱假設我爹失去了記憶,別的還好說,他要是跟別的女的組建了家庭,咱們咋辦?”
在於家娘倆神奇的反應襯托下,穗子發現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上來了。
這些她在心裡糾結好久的話,說出來輕鬆多了。
“他要是真忘了,那就隨他跟誰過去吧,活着就好.......可他要是假裝忘了,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可以原諒他,但是姣姣和鐵根不能,給我把他所有的腿兒都打斷了,兩清了。”
王翠花當機立斷,穗子佩服不已。
能養出倆優秀孩子的母親,果然自身也是絕對的優秀,這個反應速度,這個承受事兒的能力,穗子自認頂自己倆。
“行了,你倆去合計下怎麼登報,我累了。”王翠花把倆孩子攆出去。
找出新牀單,想要換上,卻發現手一直在哆嗦。
淺藍色的牀單暈染了一朵淚花,接着又是一朵。
什麼淡定,什麼果斷,都是當着孩子的面裝出來的。
王翠花一邊鋪牀單一邊哭,哭着哭着笑了出來。
“死鬼,就知道你沒死,你要真死了,怎麼捨得不來夢裡找我......”
於敬亭回房,雙手環抱,直勾勾地看着穗子,滿臉就寫着倆大字:招吧
“我是看咱娘上火才這麼說的。”穗子頭大。
婆婆還是挺好糊弄的,但是於敬亭這關就沒這麼容易過了。
她的話前後矛盾,還有漏洞。
穗子不知道怎麼自圓其說。
“你到底見沒見過他?說實話。”於敬亭問。
“見過——可是是在夢裡,我也不知道那是我公公啊。”
“所以,你拿着夢忽悠咱娘?”於敬亭眯了眯眼,果斷否認,“不對,依你的性子,不是有把握的話,你不會說,你之前就強調過,咱爹沒死。”
僅憑一個夢,謹慎的小陳老師是不會說的。
遇到於敬亭這樣的邏輯鬼才,想糊弄很困難。
穗子覺得,她這會如果不能給他一個合理解釋,以後他可能就不信任她了。
“敬亭,你覺不覺得,我對你的態度不一樣?我指的是我被柳臘梅騙到醫院,差點流產後。”
於敬亭陷入回憶,眉頭越皺越緊。
最近這日子過的實在是太舒服,他都要把剛結婚那段不和諧的生活忘光了。
“好像是不太一樣——你不會要騙我,說你被野豬精附體了,其實你不是我媳婦吧?”
“要附體也是狐狸精,野豬精是什麼玩意?呸,讓你帶跑偏了!”
穗子氣得抓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平復了下情緒後才說。
“其實,我在醫院做了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我夢到我真的流產了,怕你打我就跑了,過了很多年,我見到了咱爹,他還活着。夢裡還有很多細節,包括今年明年會大旱。”
穗子把自己前世的經歷說成是夢,儘量一筆帶過。
其實她自己現在也搞不清,前世的經歷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
現在幸福又安穩的生活讓穗子很滿意,襯托着前世的痛苦孤獨都像是一場噩夢。
“所以,上次咱家做買賣,你也是突然想到夢裡的事,及時叫停?”於敬亭問。
穗子點頭。
“我知道這經歷說起來太離奇了,怕說了你不信。”
於敬亭陷入思考,穗子緊張地看着他。
屋內陷入安靜。
穗子的肚子發出了咕咕聲,於敬亭轉身出去,隔了一會端着盤切好的水果回來。
“先吃點水果墊墊,一會給你加餐。”
“你信我嗎?”穗子咬着叉子忐忑地問。
她其實很怕於敬亭會追問,也怕他不相信自己,更怕他會跟自己離心。
於敬亭伸出手,在穗子緊張的小眼神裡,掐住她的小臉蛋,揪~
“下次再做夢別想着跑了,我不可能打你。”
他相信她了,穗子又感動又難過。
“這桃有這麼難吃?都難吃哭了?”於敬亭看她在那悶頭掉眼淚就問道。
穗子搖頭。
“我是心疼夢裡的我,不跑該多好啊。”
“傻了吧唧的,都說是夢了,夢都是反着的,你註定要跟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快吃,吃完了想想,怎麼登報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