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什麼老家?傻b的是他們,又不是咱們,要滾也是他們滾。”
於敬亭一句話就把王翠花噎回來。
“娘,咱既然出來了,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城裡的教育水平總歸是比老家強。”
穗子寸步不讓,她們一家老小,是一步一步從村裡走出來的,眼下是遇到點難關。
可如果做家長的遇到事就往後退,一點拼搏的精神都沒有,孩子們也會有樣學樣。
穗子這番話讓王翠花冷靜下來。
姣姣進城雖然才半年,變化是真明顯。
鋼琴買回來後,每天都能彈一小段,王翠花有時候看着閨女坐那彈琴,總會有些小小的膨脹。
家裡祖祖輩輩都務農,突然培養出個會鼓搗洋玩意的孩子。
就這麼放棄,是不甘心。
“敬亭說的對,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即便是給咱們調了工作,咱一家總也餓不到。”
王翠花愁眉苦臉。
“可眼下這一樁樁破事,揪心吶。”
兒媳婦要工作,倆小孫兒需要吃母乳。
來回折騰是真不方便。
兒子這邊,工作又卡在瓶頸處了,上面擺明了要給他穿小鞋。
更鬧心的是,這次遇難的家屬,明顯被人挑唆,針對於敬亭。
要是隔三差五就跑過來找麻煩什麼的,也是個隱患。
“別的還好說,我就怕有些家屬情緒激動,真要是黑白不分,認爲是鐵根害了她們的家人,三不五時的跑過來搗亂,我倒沒事,可是咱家還有孩子呢。”
王翠花當大神這麼多年,深諳人性的幽暗,尤其是飛來橫禍後,很多人都會產生偏激心裡。
萬一把姣姣拽出去揍一頓怎麼辦?
又或者趁着王翠花不注意,過來懟尚且年幼的龍鳳胎幾杵子.......
王翠花光想那個畫面都頭疼。
“那幾個老婦女半夜翻動物園,把動物園養的小豹子膽兒摳出來吃了?老子的家人,也敢動?”
於敬亭一開口,就是江湖氣息十足。
順手把躺在小推車裡瞪眼看熱鬧的閨女抱起來,跟他閨女大眼瞪小眼。
“大閨兒啊,爹每日一講時間到了,今兒教你的是,城南城北一條街,打聽打聽誰是爹,I'm your father~不服就幹,生死看淡!”
穗子嘆了口氣,把閨女抱回來,他好像格外喜歡對女兒灌輸些奇怪的東西。
還好閨女小,也聽不懂什麼。
照着這個態勢發展,她很擔心他教出個社會一姐。
爲啥不嚯嚯兒子呢,因爲波波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於敬亭沒機會對兒子下手。
“你不要總是對女兒亂說話,她潛意識會記住的!”
“就是要讓她記住,否則我嘚啵什麼?”於敬亭把臉湊到閨女跟前,繼續叨叨。
“別學你奶遇事兒就慫,打到搗亂的原地認爹——對,我宣佈,咱老於家家規就這麼誕生了。”
“一票否決你三觀不正的家規。”穗子將他推開。
低頭看着懷裡眨着大眼看熱鬧的閨女,不由得想到隔壁王老師算的命格來了。
“王老師說咱閨女是祿星入命,照着他那個算法,咱家眼前的這些困難都不是事兒,應該會化險爲夷。”
於敬亭本想說那老頭子的話聽聽就完事了,但一想到王老師說的都是好話,又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孩子們什麼命算他們自己的,我們做老子的,總會找到個解決辦法,要不我現在——”
穗子認真聆聽,想看看他有什麼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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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拿彈弓,把廠長家玻璃砸了。”
“......”就不能對這傢伙期待太高!
於敬亭摸着下巴,對着自己的倆娃開始裝起了文化人。
“一代更比一代強,代代彈弓砸廠長!”
穗子太陽穴直蹦躂,自從他在邊境賭石檔口用打油詩揶揄了胡四爺後,就好似覺醒了寫打油詩的基因。
“要砸玻璃你去砸,不要這樣教育孩子!”
“嗯,說不定咱家倆孩子長大時,已經有比彈弓更先進的設備,開着挖掘機過去,直接把人房子幹趴下。”
“......”穗子默默地捂住閨女的耳朵。
開挖掘機推人家房子,什麼鬼!
被穗子捂着耳朵的小嬰兒不滿地癟嘴,哇一嗓子哭出來。
儘管於敬亭認爲穗子纔是弄哭閨女的始作俑者,但在穗子刀子眼裡,只能認命地抱起閨女哄。
“小於,在家呢?”
菸廠來人了。
來的是廠長身邊的文書,做得都是秘書類的工作,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穗子對他印象很深刻,因爲之前他也來找過於敬亭。
彼時他稱呼於敬亭,都是恭恭敬敬的“於科長”。
於敬亭抽菸,他都得雙手點菸,諂媚十足的那種。
今兒一張嘴就是“小於”,從“於科長”到“小於”,這讓穗子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老張,哪兒陣風把你吹來了?”
於敬亭似乎聽不出他的稱呼變化,只是左邊的嘴角翹了下,微不可查。
“我是來恭喜你啊,小老弟,你要‘發達’了。”老張故意把發達倆字,咬得很重。
“有話你就放。”
老張的假笑僵了僵。
別以爲他聽不出,於敬亭罵他!
這不就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連一起說了?
老張從兜裡摸出一張紙,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擦過大鼻涕。
皺巴巴的,上面還髒了吧唧。
“你的調令下來了,給你拿好,多好啊。”
說是恭喜,可是話裡話外,都透着一股幸災樂禍的味兒。
“這哪兒來的擦屁股紙,我閨女的粑粑戒子都比這乾淨。”
於敬亭拿眼掃了眼,翹着的一邊嘴角又高了些。
這些小人,知道他要調走了,面上功夫都懶得做。
從稱呼的改變,再到弄皺的調令,都是爲了給他添噁心。
“小於啊,你看這事兒鬧得,我剛手滑了,不小心弄皺了,你不會這麼小氣,跟我生氣吧?”
“呦呵,手滑能給紙揉成這樣——你腦血栓挺多年了吧?”
王翠花湊過來,掐指一算,搖頭。
“我看你印堂發黑,你要倒黴啊。”
老張來是想奚落於家人,沒想到人家戰鬥力這麼強,王翠花都能秒殺他。
“我來是通知小於,你升職了,要調新廠當副廠長了!”
說是升職,可是臉上那欠扁的表情,足以讓於家人相信,這“升職”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