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的話讓於鐵富變了臉,如果不是於敬亭站在穗子邊上,他很可能就罵罵咧咧甚至出手了。
“你這老師咋當的,你還是她嬸子呢!你就這麼傷孩子?我閨女罰站多了,嚇掉魂了,天天半夜嗷嗷哭。”於鐵富咬着牙說道。
穗子眨眨眼。
說別人能嚇壞她信。
就於綵鳳那個“百裡挑一”的娃能嚇掉魂,打死她也不信。
“你這親爸當了十多年都沒給教育明白,我媳婦才教幾天能教明白?”於敬亭一句把人噎回來。
“於鐵根!你家喪門媳婦把我閨女嚇得天天哭,你還有理了?!”於鐵富講道理說不過於敬亭,開啓了胡攪蠻纏模式。
“你家那孩子長了個榆木腦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我沒說你們家傻孩子給我媳婦氣得嗷嗷吐呢,你還敢找我?”
“別墨跡了,直說吧,上門找事兒,拿你閨女當幌子,是看上我家啥了?”
於敬亭連寒暄都懶得說了,直接地問出來。
這些人還想繞着彎,拐彎抹角佔着理,把東西要了。
遇到於敬亭這麼個懶得墨跡的,於老太也不藏着掖着了,跋扈道:
“你媳婦嚇着了綵鳳,這孩子得收驚,就給你富哥30塊錢私了吧,還有,孩子現在身子虛,得補補,我也不爲難你們殺豬宰雞的,這不剛下雪嗎,山裡兔子好打,你套倆兔子回來。”
穗子瞠目結舌。
還可以這麼不要臉嗎?
30塊錢,可真是敢開口,這不就是盯着於敬亭的獎金麼。
“都知道你抓賊上面給了不少獎金,別說你家沒錢,現在把錢拿出來,兔子明兒給你二大爺送過來。”於老太自認把話說得明明白白了。
王翠花聽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正想懟,於敬亭擡手,制止他媽接下來的話。
黑漆漆的雙眸嘲諷地看着於老太,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爹剛死的那陣,這老太太隔三差五的領着倆大伯輪流上門找茬,把他家的鍋碗瓢盆拿得都差不多。
擺明了吃絕戶,這還是直系血親做出來的。
當時的於敬亭就跟姣姣這麼大,面對不公他衝上去,被幾個堂哥壓着打,他娘只能在後面哭。
可現在,他長大了,於敬亭的眼裡蔓過一層殺氣,
溫軟的觸感從掌心蔓延,穗子的手不知什麼時候覆了過來。
握住了他的手,稍稍用力,拽回了他的思緒。
於敬亭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穗子回他一個足以暖化寒冬地笑。
她輕揚的嘴角,迅速覆蓋他心底的恨意,那冰封的心被撕碎一角,陽光一點點地鋪開,壓下他嗜血的衝動。
“錢我們是有的,敬亭明天就上山。”穗子軟軟地開口。
於老太滿意地點頭,她身後的倆男人也露出得意地笑。
“不過,錢我們不給你,套到的兔子自己吃,紅燒兔肉、果木烤兔、黃燜野兔、我還會做兔肉火鍋。”
穗子說一句,那幾個人就吞一下口水,說道最後,於鐵貴的肚子配合地咕嚕一聲。
場面陷入五秒的寧靜。
“噗!”王翠花的笑聲打破了寧靜。
於老太氣得抄起柺杖,對着穗子就揮。
“夠了!”於敬亭抓着柺杖,冷聲制止。
“鬧夠了就走,別等着我發火,覺得我媳婦嚇傻了你們的傻×孩子,就去找校長,校長解決不了還有村長。”
“可是——”於老太不甘,自己的目的一個也沒達到。
“別等着我去燒你們房子時才後悔現在不該嗶嗶這麼多,奶,你當初是這麼說我孃的吧?”
於敬亭平日雖然也混,但很少跟今天這般對長輩說這麼重的話。
於老太一時間有些打怵,怔怔地看着於敬亭。
這逆孫明明長得像他母親王翠花,可性子,真是複製了他親爹。
看着於敬亭,就想到他爹爲了娶王翠花跟家裡鬧掰的畫面了。
“綵鳳她爹,雖然你的無理要求我一個也不能答應你,但作爲老師,我有句話想說,你閨女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如果你作爲家長,再不能約束她的行爲,這孩子以後會出大問題的。”
穗子不卑不亢地說。
“不寫作業搗亂什麼的,還算小事,不喜歡學習或是腦瓜笨點不適合讀書都沒關係,但是偷東西,還是慣偷,這是影響孩子一生品行的道德問題,不加以修正,這孩子就毀了。”
於老太罵了句特別難聽的人體器官,於鐵富也想罵,瞄到於敬亭的殺神臉,硬生生憋回去。
“不孝順的玩意,等着被鄉親們戳脊梁骨吧,你們就是想氣死我!”
於老太一邊罵一邊往外走,身後傳來於敬亭笑嘻嘻的聲音。
“好人才不長命呢,奶,你一看就是長命百歲的面相!”
“咱奶今天咋不鬧騰了?說兩句就走了?”就連姣姣都覺得不太對了。
以往這個老太太上門,往炕頭一坐,裹着的小腳一盤,叨叨叨不墨跡半天不走,走之前還要蹭一頓飯。
今兒被她哥說了幾句就走了,錢也不要,兔子也不爭取了,很是反常啊。
“過幾天還得來,哪兒那麼容易就放棄了。”
王翠花跟婆婆打了半輩子交道,知道人家就是衝那三十塊錢來的。
老太太盯上這筆錢了。
今兒於敬亭在家,有頂門立戶的,老太太不敢鬧騰,只怕是憋着等於敬亭不在家在上門鬧事。
婆婆這番話讓穗子眼眸沉了沉,看於敬亭也多了幾分心疼。
他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爲了保護家人生出了一身的鋒芒。
或許現在的他已經是擁有足夠能力保護家人的男人了,可她卻想穿越時空,去擁抱一下曾經受傷的小根兒......
“來就放鐵餅鐵球給她咬出去。”於敬亭牽着穗子的手來到鵝圈前,“鐵餅鐵球都給我看好了,這是咱家的娘們,都聽她的,懂?”
不知道是鐵球還是鐵餅,慢騰騰地踱步過來,優雅轉身,當着他面來了一潑......
穗子嘴角來回抽,想笑還憋着。
於敬亭惱羞成怒,伸手掏兜,他記得兜裡還有倆摔炮?
這種不給面子的大鵝,不鐵鍋燉就得拿摔炮炸一下。
爲了男人的尊嚴,是時候扔倆摔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