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吵吵起來了,李母帶着七大姑八大姨殺到夜校來了。
校長原本是端着大茶缸子站在院裡逗狗,看到這架勢,屁都沒敢放一個,扭頭就往辦公室跑。
作爲一個快退休的人,遇到事他是能躲就躲。
王萌萌過去一問,知道是找張月娥的,看李母等人來勢洶洶,知道不是好事,這可把王萌萌樂壞了。
“呦,你們找張月娥啥事啊,她把你們咋地了?”王萌萌幸災樂禍,她想第一時間吃瓜。
張月娥是王萌萌心裡,陳涵穗的頭號狗腿子,所以張月娥倒黴,王萌萌是最高興的,巴不得這些人當場打起來。
打是真打了,不過不是打的張月娥,打的是王萌萌。
王萌萌被李母邊上跟着的女人一把推開,咣噹撞到了牆上,王萌萌都懵了。
“你推我幹啥?!”她就想看個熱鬧,咋還捱打了?!
“跟狐狸精在一起的,能是什麼好人?”推人的女人長了個厚嘴脣,眼神裡透着一股與衆不同的狠戾,一看就是狠角色。
王萌萌受了委屈不敢說話了,一路跑到穗子辦公室前,哭着推門。
“主任,有人鬧場子,我捱打了!”
穗子是不喜歡王萌萌,但這不意味着有人可以在她的地盤上打她的下屬。
穗子站起來,剛想出門,李母帶着一羣女人烏央烏央地衝進來。
穗子拿眼掃過去,來了五個女人,三中年倆年輕的,爲首的那個女人人中挺老長,看着有點像山頂洞人,正是李母。
張月娥看到這些人,認出都是在李家見過的,知道這都是小李的姑姑和姨。
“阿姨,你們來幹什麼?”張月娥問。
王萌萌跑到穗子身後,指着李母身邊的女人跟穗子告狀:
“主任,就是她打我的。”
穗子把視線挪到那女人身上,一眼就看出她與別人不一樣。
這女人的眼神很兇殘,除了兇殘之外,還有一絲麻木,類似動物般嗜血冰冷,缺乏人類的情感,這種狠戾的眼神告訴穗子,不能正面硬槓這個女的,這種人智商都不會很高,原始的衝動較強。
“各位,這裡是我們工作的地方,有事說事,不要耽誤我的同事們正常工作。月娥,你去泡些茶過來。”
穗子想支走張月娥。
其中一個老婦女馬上堵門,態度蠻橫。
“不能讓這個狐狸精走!”
“我們這次來,是找你們反應情況的,就是她,這個女人!”李母指向張月娥,情緒激動,“她害了我的兒子!你們必須給我個說法,把這個女人開除,永不錄用!”
“小李怎麼了?!”張月娥心一擰。
“他爲了跟你這個狐狸精在一起,公然反抗他母親,撞到了腦袋,人現在還昏迷不醒在醫院躺着呢!”
“等會,這個邏輯讓我有些糊塗,我們來理一理——他是怎麼撞到了腦袋的?”穗子抓到了重點。
“他從窗戶往外蹦,結果腳滑了,腦袋撞到了地面。”
“小李家是平房吧?有門不走,爲什麼跳窗戶呢?”穗子繼續問。
“你這領導是幹什麼吃的?我讓你處理這個狐狸精,你雜七雜八跟我扯這些幹嘛?!”李母惱羞成怒了。
又見穗子年紀輕輕,看着有沒有二十都不一定,對穗子的身份起了疑。
“你是幹什麼的?”
“這是我們辦公室主任。”王萌萌狗腿地站在穗子邊上介紹,就巴不得李家這些人跟穗子打起來。
最好兩敗俱傷,因爲她都不喜歡。
“這麼年輕的主任?呵呵,家裡沒少送禮吧?”李母上下掃着穗子,輕蔑尖酸道。
“把你們校長叫出來,區區一個主任,沒資格跟我說。”
“8×××。”穗子說出一串數字。
“這是我們上級監察部門的電話,你們對我有所質疑,可以打這個電話投訴我。”
“至於你們說的找校長,不好意思,校長他不在,要談就找我,不談就改日再來。”
穗子的態度談不上失禮,但很有魄力,寸步不讓。
李家等人見她長了個柔弱的臉,說話卻是這麼的硬氣,知道拿捏不住她,相互對視,李母示意衆人坐下,翹着二郎腿給穗子施壓。
“你今天必須把這個狐狸精開除了,否則,我們這些人是不會走的。”
張月娥聽到小李出事,整個人都慌了,幾次想開口,都被穗子用眼神示意保持沉默。
穗子的手指優雅地擺出個塔型,並沒有被李母的張狂所激怒。
“我們的職工在工作上沒有錯誤,我沒有理由開除她。”
“她差點害死我兒子,這種命裡帶克的女人,你就不怕留着她,你們學校也倒黴?”
這句戳到了張月娥的痛處,眼淚唰就掉下來了,嘴脣哆嗦着說不出話,穗子看到她,就彷彿看到年輕時的自己。
當年,她被人罵了多少次掃把星,也曾跟月娥一樣爲此苦惱。
“我們學校傳播的是文化,信仰的是社會主義無神論,你說的那套已經是老黃曆了,現在沒人信這個。”
“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你就直說,開不開除她?”李母指着張月娥。
“主任,要不我——”張月娥這會心裡也難受,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命硬把小李害了,內疚地想主動辭職,不想讓穗子爲難。
“你保持沉默,意見保留。”穗子看她這樣,心裡只感慨這姑娘真傻,像極了自己的影子。
遇到問題總會第一時間反思自己,過多的善良匹配上不足的能力,得到無盡的傷害。
“學校的態度很明確,我們不會開除沒有工作過錯的職工,雖然我們對你兒子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整件事起因是因爲你反鎖了他,與月娥無關。阿姨,我勸您一句,勇於面對自己的錯誤不丟人,別把你的過失推給無辜的人。”
穗子的話讓李家人全員震驚。
李母可沒說過小李是怎麼摔的,這個主任是怎麼一口咬定是李母鎖了門?
“小李昨天反覆說服你,但無奈他有個獨裁的母親,死活不肯同意他的婚姻,在他要上班時,採取了強制措施反鎖了門,導致了他跳窗時摔倒——阿姨,你的行爲已經違反了刑法第二百五十七條,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現在收手,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