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太被於水生氣急眼了,總算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穗子這才明白,原來公公的目的就是這個啊,他是不希望婆婆以後伺候這個老太太,不想把這老太太領家裡,才設的這個局?
“娘,你胡說啥呢, 水生怎麼就不是你親生的了?”王翠花大受震撼。
於老太這會已經是潑勁兒上頭了,根本不考慮後果,張嘴就罵:
“他是於乙那個死鬼抱回來的,於乙還糊弄我說,這就是我兒子,我兒子的心形胎記比他的小一大圈, 我當孃的怎麼可能記錯?”
“小一大圈?!”於丁看向於水生,瞳孔地震。
當年老伴兒生孩子時, 他剛好在外面“非官方考古”,回來時孩子已經生完了。
他記得老伴兒總是叨咕,說孩子剛出來時胎記挺大的,過幾天胎記就小了。
因爲當時老伴兒一個人帶孩子,有一段時間的確神神叨叨的,周圍人都說她累糊塗了,胎記這個東西別人又不可能有,不可能是報錯孩子,肯定是她記錯了。
再加上於丁的老伴兒近視眼,一千多度,那年代又沒鏡子,跟個睜眼瞎差不多。
久而久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時的於丁,看於水生的眼神已經開始不對勁了。
剛第一面見,就覺得他挺眼熟的,仔細一看,這眼睛怎麼那麼像他老伴兒?
越瞅越像!
“呃,有沒有可能, 是你記錯了?!”穗子問。
於敬亭瞥了她一眼,這小娘們,夠壞啊。
她總說他喜歡給人拱火,她這關鍵時刻整這麼一出,纔是真正拱火的人吧?
還不知道自己把天捅破的於老太繼續作死。
“我怎麼可能記錯?老東西把我的兒子抱走賣了,又把這個野種領回來,我明知道他不是我兒子,我怎麼可能對他好?”
“你這都是氣壞了胡亂說的,你這個人嘴裡就沒一句實話,我纔不信你,除非你有證據。”穗子繼續拱火。
“對啊,娘,這話不好亂說的。”於水狗這腦子不靈光的,根本沒把眼前的局勢整明白,還跟着穗子一起拱火呢。
“要證據是吧?好,那我就給你們證據!這個野種被抱回來時,身上的衣服雖然是我兒子的,可是他那條褲子,我可是沒見過,那褲子我到現在還留着!不信就到我那,我給你們看!”
穗子要的就是這句, 趕緊拍拍於敬亭。
“快, 開拖拉機帶着她回去找,切記夜長夢多。”
穗子的話引來了於水生讚許的一瞥。
要不怎麼說人家穗子在單位就特別討局裡領導喜歡呢。
上級一個眼神,她就知道啥意思,知道深刻地貫徹下去,於水生這個牌一打出來,穗子馬上打起了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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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她也是有私心的。
於老太這種不安定因素,她是打死也不會同意讓她住到自己家裡的。
縱然於丁那邊可能會不消停,但比起老於家這些破爛親戚也是半斤八兩,都不是好餅,那還不如挑着個親近(有錢)的,總不會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於敬亭就喜歡看這熱鬧,蹦躂起來,扛着不知死活的於老太揚長而去。
於水狗等人愣了下,也跟了上去,於丁抑制不住內心激動的情緒,也湊了過去。
一個拖拉機,塞得滿滿都是人。
王翠花也想去,讓於水生按着。
“你飯都沒好好吃,趕緊吃。”
這會不吃飽,一會鬧騰起來,哪兒還有心思吃?
“爹,您不去啊?”穗子問。
作爲整件事的核心人物,他缺席,真是有點說不過去。
“鐵根在,我不用過去。”
“艾瑪,我吃不下去啊,這到底咋回事?”王翠花愁眉不展,她咋覺得事兒不大對呢。
“對啊,咋回事?”一直裝死的於鐵山見人都走了,他酒也“醒”了。
只是憑他的智商,暫時還難以領悟這裡面的真諦。
“呃,我覺得你還是跟爺爺去吧。”穗子覺得這裡只剩下自己人,留這麼個貨,說話怪不方便。
“爲啥?”於鐵山問。
穗子用手遮着一邊嘴,壓低聲音對他說:“我公公,喝多了打人,那麼粗的木頭樁子,他一腳就踹碎,你看你,名字裡還帶個山,他要把你當山踢,咋整?”
於鐵山忙從炕上下來,鞋都不提,踩着跟就往外跑。
“敬亭大兄弟,等等我~~~”
穗子看着他的背影,搖搖頭。
“血緣,還真是強大啊。”
這死不要臉的一出,真像於老太。
“嫂子,我有點糊塗啊,奶不是親奶,是這意思?”姣姣問。
小朋友全程目睹,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王翠花比姣姣還懵,一起看着穗子催促。
“對啊,到底咋回事啊?”
“具體的.......還是讓我爹說吧,那啥,涼菜空了,我去盛。”
穗子狡猾地溜了。
“如你所見,那老太太根本不是我親媽,但凡有點血緣關係,她也不至於這麼罵你欺負你。”於水生說道。
“我滴個親孃嘞.......”王翠花一整個都傻了。
於水生低頭笑着問姣姣:“姣姣,你覺得這個奶奶如何?”
姣姣把頭搖晃的跟撥浪鼓似的。
“她不好,換就換吧。之前她來咱家欺負娘,還說我不是.......”
不是爹的孩子。
這件事傷姣姣極深。
如果不是她哥和娘能打,她指不定要被屯裡別的人怎麼欺負呢,就因爲於老太四處散播,說王翠花的遺腹子根本不是於水生的。
“行了,不哭啊,你不喜歡,咱們不要她就是了。”於水生看閨女眼淚都要出來了,忙給孩子擦眼淚,總是笑呵呵的眼裡多了份果斷。
穗子在外面磨蹭到差不多,這才端着盛滿的菜盤子進來,看到公公抱着哭的姣姣,還有失魂落魄的婆婆,穗子打圓場道:
“娘,這事其實我和鐵根也知道,只是不知道怎麼跟您說,本想着就這麼稀裡糊塗過吧,左右等老太太沒了,咱跟別的幾家也不來往,可你看看,他們太能鬧騰了。”
王翠花看着穗子。
“你們倆也知道?!”
“是的......”穗子心虛,怕婆婆埋怨自己。
哪知道王翠花一拍大腿,哈哈笑出聲。
“有這好事不早告訴我?我說今兒出門眼皮子一直跳,好事兒啊,黃道吉日!快,給我下一碗麪條,我可得吃碗順心麪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