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醫院時,穗子已經睡了過去,燒一直不退,只能是打退燒針。
於敬亭抱着她,看她因爲打針哭得跟個小孩似的,迷迷糊糊的縮他懷裡喊疼,給護士都看笑了。
“怎麼這麼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她在我心裡,永遠都可以是孩子。”於敬亭一本正經地回道。
單身的護士突然有點鬱悶,國家怎麼不給她發個這樣的好男人?
打了退燒針的穗子很快就退燒了,醫生只說她是熱傷風,給拿了點藿香正氣水,說什麼都不肯辦住院。
於敬亭只能在觀察室陪着她,等燒徹底退了,汗消了再帶她回家。
穗子燒退了後很快就醒了,腦子裡只留下了片段的記憶,別的不記得,就記得她窩他懷裡喊着不打針。
穗子用手捂着臉,人生病時爲什麼大腦會控制不住行爲呢,多丟人啊。
“你丈夫可真是心疼人,給我們科室的小護士都看傻了,回來跟我們一直說。”路過的護士長停下,笑着說。
穗子的手就沒從臉上挪下來過,她感覺自己燒一次,智商直接燒成幾歲的孩子。
“你是不是渴了?等我會。”於敬亭看她一直悶着頭不出來,以爲她是出汗多了口渴,站起來就往外走。
“你幹嘛去啊,咱們又沒帶水杯。”
“甭管了,老實坐着。”
觀察室裡就剩下穗子自己,這會已經是半夜了,空蕩蕩的,有點嚇人。
窗戶開着,夜晚的風吹進來,穗子看着搖曳的樹葉,看着看着,就出現了一顆人頭。
“啊!!!”穗子嚇了一跳。
“大姐姐,是我。”佟佟撐着從窗戶外翻進來,這是一樓,窗戶只有半米多高,很好翻。
穗子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想不到在這又遇到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穗子見他只有一個人。
“我媽媽住在那裡。”佟佟指了指住院部的方向,“她的房間裡還有別的奶奶,一直咳嗽,我睡不着,就出來走走。”
“只有你一個人看着她嗎?”
佟佟點頭。
“我爸爸去外地拉貨去了,明天才能回來。我爸爸可厲害了,他會開大汽車!”
佟佟比了個開車的動作。
穗子看着他,這孩子長得很漂亮,五官精緻,很像女孩,跟穗子長得有幾分相似。
曾經,穗子很喜歡看這個孩子,看到他就好像看到自己小時候,但現在看到這張臉,她只覺得心裡壓得慌,莫名的想逃避。
於敬亭拎着個桃罐頭回來,看到佟佟也在,眼睛眯了起來。
“他怎麼回事——草,忘了。”
他想起來了,這小崽子的媽媽就在這住院。
於敬亭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讓穗子心理壓力如此大,但大概率是跟這個崽子有關,早知道還不如多揹着她走一會,換別的醫院。
“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啊,別跟這待着。”於敬亭攆佟佟。
佟佟很怕於敬亭,但他又對穗子有種說不出的喜歡,很想待在穗子身邊,於是小心翼翼地問。
“叔叔,我哪兒惹您生氣了嗎?”
“叫她姐姐,喊我叔叔?小破孩兒老子看你哪兒都不爽,麻溜走,別讓我踢你。”
“算了,別跟他這麼兇。”穗子看佟佟快哭出來了,拽了拽於敬亭。
於敬亭瞪了眼佟佟,小破孩還挺犟,不走是吧?饞不死你丫的。
“來,媳婦吃一個桃兒,吃完了咱拿這個裝水喝,啊~”於敬亭用新買的勺子舀了塊罐頭,眼角的餘光看到小崽子眼睛都直了,壞水蹭蹭往外冒。
“看看這個桃兒罐頭啊,晶瑩剔透,飽滿汁多,咬一口,真好吃啊。”
他用這招欺負小時候的姣姣,可好使了。沒有任何一個崽兒,能逃過吃的誘惑。
只是姣姣被哥哥糊弄的次數太多,練出來了,能趁着於敬亭不注意把東西搶跑,佟佟比姣姣儼然是差太多。
佟佟狠狠地吞口水,家裡爲了給媽媽治病花了很多錢,他已經好久沒吃罐頭了。
幾歲的孩子,自控力不像大人,於敬亭這麼饞他,佟佟饞得眼巴巴的,一直抿嘴。
穗子對這孩子心情再複雜,也不至於跟於敬亭似的這麼小心眼,跟個孩子較勁,把罐頭拿過來遞給佟佟。
“喂!我給你買的!”於敬亭想攔着,穗子搖頭。
“給他吧,我也不是很想吃。”
佟佟接過來謝謝都顧不上說一句,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連湯都喝了。
“謝謝姐姐。”佟佟打了個飽嗝。
“老子買的,你謝她?”於敬亭越看越覺得這孩子長得招人煩,看了就想揍幾拳,也說不出爲什麼。
“姐姐,你明天還來嗎?”佟佟不敢看於敬亭,躲在穗子身後,小手拽着她的衣角。
“還敢詛咒我媳婦繼續生病?”於敬亭又想給他來幾拳了。
“我以後不會來了。”
穗子的手搭在佟佟的手上,心一狠,把他的手從她的衣服上拽下來,不顧孩子有些憂傷的表情,轉身跟着於敬亭離開。
穗子沒回頭,可是她很想知道佟佟這會是什麼表情,她能感覺到那孩子對她很依戀,但她現在已經有了新的生活,不想跟過去的黑歷史再沾邊。
“甭看了,小崽子早跑了,一點禮貌都不懂,罐頭給他吃了真糟蹋。”於敬亭沒好氣地說。
“你怎麼跟個孩子較勁?一瓶罐頭而已。”
“你要這麼說,那我還真是要跟你較較勁,那崽子跟你到底什麼關係?你都氣出病了,別跟我說跟他沒關。”
“本來就沒關係,剛,剛認識......”穗子眼神閃躲,滿臉寫着倆字:心虛
“不說?行,他媽病房我也知道,我這就蒙着臉過去,給小崽子抓出來,先來一通組合拳,再捆樹上來套無影腳。”
於敬亭作勢要走,穗子知道他的脾氣,這位爺要跟人較真,可是不限男女老少,看不順眼他真的會打。
“你別過去,我說——其實,我曾經夢到我收養這孩子,但是沒教育好他。”
“就這點屁事?那有什麼可鬧心的,你瞅他,吃個罐頭都不會說謝謝,一看就是白眼狼,當個屁放了就完事了。”
“白眼狼?不,不是的,他特別孝順我,但他做的其他事讓我很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