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像電視裡演的一樣,當事情結束了,警察也來了。
我有些失神地坐在大門門外邊,看着阿黃帶人進來,拉警戒線、拍照取證、翻看屍體,小田這會兒也被人擡走送去急救了,看樣子傷的不是嚴重。一時間這裡瀰漫着警笛聲、人們的嘈雜聲,還有空氣中隱約地血腥味,這些都讓我心煩意亂不已,還有種作嘔的感覺,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更不想看到那個人狗相臥而死的場面。我走遠了幾步,坐在牆根下,望着天上的星星發呆。
“怎麼回事?”過了一會兒,阿黃走了過來,拍了下我肩膀,坐在了我的身邊。
“有煙嗎?”我疲憊地說道。
阿黃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掏出一根菸遞給我,給我點上,我狠狠吸了一口,頓時嗆的咳了出來,眼淚也不知不覺流了出來。
阿黃拍拍我背,“怎麼?”
“是李平殺的人。”我揹着阿黃,抹了下眼淚,緩緩地說道“他自己承認的。”
“哦,他還說了什麼?”
我搖搖頭,決定不把李平說的話告訴阿黃,至於小田,他愛說就說吧。我岔開了話題“你們那邊怎麼回事?怎麼來這麼晚?”
“哦,是有原因的,我們監視在中,突然發現劉琦從店子裡出來了,還化了妝,我們連忙分人跟了去,發現劉琦又去夜店了!我們還以爲今晚還要出事,就一直盯着那邊,沒想到這裡出事了,幸虧你們都沒大事,不然我就得內疚死了。”阿黃顯得有些愧疚和懊惱。
我長出了一口氣,“哎,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不過案子破了,我也該回去了。”
阿黃還沒說話,我看到從裡面出來了兩個警察,兩人擡着大黑狗的屍體,邊擡邊走邊說話“哎,你說這狗這麼大,夠吃多少天的?”另外一個笑着說“要吃也輪不到你,還不是便宜了法醫那邊了?”
我聽了這話,心裡很不是滋味,扭頭對阿黃說道“幫我一個忙!”
“什麼?”
“這個狗對你們也沒用,給我吧,我想把它埋了。你知道嗎?它曾經是一條軍犬。”我誠懇地望着阿黃說道。
“軍犬?”阿黃懷疑地看着我。
“我早說過李平很可能是退役的戰士,這狗八成就是他從部隊帶出來的。說真的,幫我一個忙,這狗對你們也沒用,是吧?”
“這個……”阿黃猶豫了一會兒,“行!不過你打算把它埋到哪裡?”
我站起來,看着門裡忙碌的人羣說道“長於此,埋於此吧!幫我把狗放旁邊,等你們忙完,我自己來埋。”
阿黃喊住了那兩個警察,交代他們把狗放門邊,兩個警察有點吃驚,嘟嘟囔囔地放下狗走了,似乎是爲了錯過一頓美味而惋惜。
“唉,這個案子要是這樣結了,我還是不舒服,總覺得還是有很多沒搞清楚的地方啊。”阿黃皺着眉頭說道。
“慢慢查吧,總會有蛛絲馬跡的。”我淡淡地說,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對這個案子不怎麼感興趣了。
“你好像情緒很低落?”阿黃有點奇怪我的反應。
我搖搖頭,沒再理他,又找阿黃要了根菸,蹲一邊抽菸去了。
阿黃見狀,也只好忙自己的去了,不知道過了很久,周圍慢慢靜了下來,阿黃帶人走了出來,在門前拉了警戒線,他對我說道“要不要一起走?”
我搖搖頭,“我還有事情做。”
阿黃只得帶人先行離開了。
阿黃車隊開走後,我緩緩站了起來,拉開警戒線,走了進去,門裡有個警察在看守現場,看到我他愣了下,隨即對我笑了笑,我認識,這是曾經跟過阿黃的一個老警察。
我沒理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內,看着地上偌大一片血跡,想着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心裡很是感概,不知道李平是經過了什麼,纔會變得如此暴戾和充滿仇恨的呢?在他臨死前,我分明是看到了我手下那羣兄弟的樣子,也是那麼率真,也是那麼倔強。
我搖搖頭,招呼老警察幫我把大黑狗拖了進來,埋哪裡呢?我看了一圈,最後,我發現了院子裡的狗盆,那個髒兮兮的大瓷盆。好吧,就把你埋在你吃飯的地方吧,你不是叫做饕餮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它很好吃和貪吃,纔會被叫饕餮呢?也不知道它和李平一起經歷多少戰鬥?藏獒能當軍犬嗎?
我搖搖頭苦笑了下,哪裡來這麼多問題啊,什麼時候我也變得這麼傷感和想象力豐富了?
我在牆根找到了一個鋤頭,啊,話說,這裡怎麼會有鋤頭呢,不過我沒多想下去,我把狗盆挪到了一邊,開始挖了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越挖我越覺得有股臭味,這麼快就腐敗了?我吃驚地看看旁邊的大黑狗,這不科學啊!
我只好加快了速度,誰知道,就在我又一鋤頭下去的時候,我發現我挖到了東西!島大在技。
這個時候,天色已然矇矇亮,我藉着光線隱約看到了一個白白的東西,我又刨了幾下,一個人頭骨霍然翻了出來!
淬不及防之下,我也是嚇了一跳,叫了一聲,驚動了值守的警察,他跑過來也是一聲驚叫。
接下來就是再次打電話給阿黃,阿黃又帶着法醫一幫子人調轉回來,坑是越挖越大,發現的東西越來越多,除了有散落的人骸骨外,還有一個塑料袋,裡面有裝有一副士官軍銜、一個退役證以及部隊的一些零落,還有幾個光盤。透過塑料袋,我還能看到一張照片,那是一個年輕戰士和一個大黑狗的合影,戰士就是李平,當然,照片上的李平還沒有被毀容,笑的陽光俊朗。
阿黃如獲至寶一樣讓人把東西保存好帶走,轉過身來,他看着我的眼神簡直充滿了崇拜和不可思議,“剛纔還在說,很多東西沒搞清楚,臥槽!現在就有物證了!老王,我有時在想,你到底還有多神奇?”
我沒心思開玩笑,只好聳聳肩,“運氣吧,希望,就此結案了。”
“嗯。”阿黃點點頭,“我們先回去調查清楚,回頭電話給你,告訴你真相。”
真相?不就是這樣了?還會有什麼真相呢?
我微微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這個院子,轉頭,離開。
走出院子後,我看看天,天邊已經泛白,夜,快要過去了,黎明就要到來,這裡曾經存在着罪惡,如今也將大白於天下,但是還有那些不爲人知的地方呢?是不是也有這種悲劇正在發生?
我不是警察,我找不到答案,我只能帶着略微惆悵的情緒,回到了部隊。
也許是太累,也許是心情不好,我回去了就開始矇頭大睡,一直睡到下午三點多,被電話吵醒。
“阿黃?”
“睡醒了?我打你幾個電話了!”
“什麼事?”案子要結束了,我突然對結果是什麼已經沒有了興趣。
“我們一直忙到中午,很多東西都弄明白了,給你說一下。”阿黃有點激動,當然,這麼久了,三個案子被他一下子破了,不激動纔怪。
“他不叫李平,真名叫劉飛,湖南人,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奶奶,曾在廣西某邊防服役,是偵察行動分隊的戰士,前年一次行動中,他們中了埋伏,劉飛受重傷,毀了容。後來部隊調查,發現出了內鬼,將行動計劃泄露了出去,再後來,在劉飛的小包櫃裡發現了大量現金,劉飛無法說明現金來源,被部隊強制按義務兵退伍。再說那些骸骨,經過對照,確認爲失蹤的三人骸骨,混雜在一起,而且,在狗的食盆中,也發現了死者的血跡遺留,真是想不到,燈下黑啊,我們當初怎麼也想不到要檢查狗的食盆啊!”阿黃一口氣說了半天。
“你的意思是,狗把死者都吃了,剩下的骨頭埋了起來?”
“事實是這樣。”
我默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部隊方面提供的信息表明,劉飛走前將部隊一條軍犬帶走了,從此就銷聲匿跡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那,你看,這就對上了,只是沒想到他們在這裡出現了,還犯下了大案。”
“那不管怎麼說,狗死了,人也死了,案子也就至此瞭解吧?”我黯然道。劉飛的死對我觸動很大,多少也有我的原因在裡面,我始終不能介懷。
“恐怕沒那麼簡單。”阿黃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也是我給打電話的原因。我們發現在劉飛的手機上,有一個撥出的電話,這個電話是打給劉琦的,綜合時間來看,就是在接了這個電話後,劉琦才外出,去酒吧的,也正是劉琦的外出把我們都吸引了過去,劉飛才能順利回家,我們的判斷是劉飛爲了將狗帶走,不惜鋌而走險。”
“這又有什麼關係?”我有點心不在焉。
“當然有關係,劉琦和外面的人幾乎沒接觸,她和劉飛也沒有交集,你覺得以她的性格會乖乖聽劉飛那樣人的話嗎?聽着,你跟劉飛接觸的最多,你經過和他的對決,你感覺劉飛像是個會催眠的人嗎?”阿黃嚴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