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李祺（吳昱）拜見大王，拜見王妃！”
李祺走上觀景臺，當看到站在朱允熥身邊的徐妙錦，眼角微微一抽。
這是真的大膽！
將名教那一套規矩無情的踩在腳下。
看到這一幕他能怎麼辦，自然是當沒見到嘍！
至於吳昱早就習慣了。
“你們慢慢聊！”
徐妙錦微微一笑，繞過兩人走下觀景臺。
“別跪着了，過來坐吧！”
觀瀾塔，依山而建，上下六層。
塔頂平臺半敞，南北通透迎四面風，可觀新城繁相，是工部近幾年工藝技術的結晶。
帶人走至一旁的太陽傘下，敲了敲桌面示意兩人坐到自己對面，朱允熥方纔開口，“瓊海的環境如何，來了兩個多月該察覺到了，話不說兩遍，我討厭繁文縟節，青詞妙文，規矩再重心裡沒規矩都是狗屁，文章寫的再妙，無治下之功，不能讓百姓得實際，推諉萬千，那不如不做！”
“喝茶吧！”
茶斟兩杯，茶尺一推，朱允熥率先拿起一杯茶喝了起來。
“三爺，當真是好心性！”李祺笑道。
“狗屁的好心性，要不是被逼的，誰願意做這些？”放下茶杯朱允熥笑罵道。
聞言，李祺與吳昱亦是苦笑。
可不就是如此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三人都是“失敗者”，而且所“敗”並非源自自身錯誤，而是來自外界。
虎無傷人之心，但人有害虎之意。
只能說在名教一家獨大的中原，容不得有其他的思想與競爭者。
“不想再被傷害，那就要立新的規矩，別和我談什麼仁義道德！
仁義道德只是做人的根本！
人都做不好，談什麼做官？
這話沒錯！
但做官不是立道德牌坊，爲官之人不代表其本人爲仁義君子。
以道德來衡量官員，這個標準太低了！
百姓是否得到好處，少是否有依，老是否有養，這纔是衡量官員是否合格的標準！”朱允熥坦然而言。
這話瓊海官員瞭解不少，不需要朱允熥來提醒，四大體系不斷運轉，意志早已下放到各個層面，只要體系高層不出問題，伴隨着周而復始運轉，小問題或許會有，但大問題絕對不會有。
如今對李祺，吳昱說，是告誡更是警告，警告他們被將中原的陋習帶進瓊海。
“這是虎衛的名單！”
李祺笑了笑表示瞭解，轉手將名單遞交給朱允熥。
虎衛！
隸屬於軍機情報司，不知根底者很容易將虎衛與錦衣衛聯繫到一起。
實則不然，兩者做事相同，但立意與立場不同……錦衣衛是中原皇權之刀，虎衛則是瓊海的守護者！
相對於錦衣衛是“人治”下的監察暴力機構，虎衛從建立之初便受軍機的監督，成立之後更是需向內閣負責，受審計，司法體系監管。
“很好！”
大致的掃了一眼名單，朱允熥沒去深究其中的人，“名單先放在我這裡，未來虎衛如何發展我不插手，只給你們八個字‘行事有據，執法有度’，踐行好這八個字，無論出什麼問題，軍機都會保你們！”
法度！
在中原階級內更像是一塊擦屁股紙。
皇權，軍權，行政權，稍微擦上一點邊的人，便可視法度爲無度，最多是運氣差的時候，要和人比拼一下關係網絡。
可在瓊海，法度不說是天規律例，至少也是一條紅線。
一條誰也不敢輕易跨越的紅線。
十日之前，舊城菜市口，二十多個腦袋可擺成小金字塔堆在那裡！
這一幕擺在中原，是恐懼，是威脅，是殺雞儆猴，會讓整個爲官羣體感到心悸。
總數不過萬兩白銀，個人到手不過數百兩！
洪武律例，的確是要剝皮實草，但究竟有多少人落的這下場，李祺知道，吳昱更是明白。
可擺在瓊海，萬千言語彙成一字“該”！
並有一股痛快感夾雜其中，甚至判下斬立決的根源，並非貪污而是迫害民生，使數百戶移民捱餓，致使兩位孤寡餓死。
這就讓人感到很驚奇！
對此的解讀有不少，但有一條解讀如何也繞不過，那就是“法制”可以殺人，然“法制”也在護人！
“對於工作，你們兩個打算如何分配？”
朱允熥翹着二郎腿，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
虎衛，交出去了！
具體事務朱允熥歷來懶得多管，管好人要結果就是，真要事無鉅細的接手他可沒這精力。
“滅佛事宜將由吳昱負責，我留海口負責全局，制定制度，訓練人員，配比後勤！”李祺坦然道。
對此朱允熥表示理解，“這樣也好，信息上，你們準備如何做到流通？”
情報工作難搞！
總體戰的思路，東方世界與春秋戰國形成，雖無人對此進行總結性的理論性歸納，但做都是怎麼做的。
想要執行總體戰，第一步就是要情報先行，而情報傳遞的速度與正確性，則是情報工作的核心。
飛鴿很快，羽翼揮動之間，可與一日跨過千山萬水，但亦是有侷限。
“飛鴿傳信雖快，弊端亦是不少，待後方整頓結束，我將前出江西，與江西境內尋一縣城，做爲信息中轉之地！”
“具體說說！”
“是！”
或許是胸有成竹，李祺有些緊繃的身體變得鬆垮起來，“首先是人員培訓！
我觀察過審計體系，閱讀過審計報表，初看不明所以，不知所謂，細讀之下方纔發現審計之妙用。
審計，乃管中窺豹之術，見小可觀大局，亦是掌上觀紋之法，見大可明事務紋理。
故而，在虎衛之中當增情報審計組，挑選人員深化審計培訓！”
“繼續！”
不愧是李家毒虎，這目光是真的毒。
審計的妙用，內閣也是花了一定時間才發現，李祺一人僅靠觀察便看到這些，這不僅僅是腦子夠用，更關鍵是接受能力變態。
年過三旬，還有這樣的目光可爲難得！
不過一想到李善長差不多也是在這個年齡投靠的老朱，那就不難解釋了李祺的能力來源！
“行動人員這一塊，我打算從青壯中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