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來,天下分了又合,合了又分,表面看是野心家作祟,實則就是百姓肚子裡沒東西,百姓吃不到的進入了少數人的嘴裡,讓少數人吃的太飽,太撐了,心思也就雜了!
故而我瓊海立國三載有餘,所做都是爲了百姓吃飽,讓更多人吃好,未來瓊海無論如何變化,這一點都不會改變,因爲只有讓更多的人吃飽,吃好,這個日子才安穩!”
伴隨着朱允熥話音在倉庫內響起,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甭管對於手中的活計理解不理解,方纔所聽到的內容都是對的。
一個君主好不好?
吃多,吃撐的人,立足方位,評論角度,千人有千樣。
但對於吃得少,年復一年吃不飽的人來說,評論的角度只有一個,那就是這位君主能否讓他們吃飽!
朱允熥顯然是做到這一點,並且帶着更多的人去吃好。
這是誰都無法反駁的!
頓了頓,朱允熥繼續道,“方纔說的有些大,現在我來說點小的!
人爲什麼要吃?
很簡單,不吃就要餓肚子,人就要死,這道理三歲小孩都知道!
那麼問題來,怎麼吃而不餓肚子?
有人或許會說吃飯不餓,可幹吃飯才能飽腹多久?
別人不說,就說在這座倉庫裡。
從小到大沒餓過的人,或許就我,常門兩人。
我不曾被餓過,是因爲我是皇孫,是龍子龍孫,常門不曾餓過是因得常家照顧,可大家呢……”
目光環視,掃過一張張年輕的臉龐。
都餓過!
可以的話,那種感覺誰都不想再體會,甚至不願意去回憶!
“我至今還記得,大食堂開辦的第一天,很多人來吃飯,不是按碗計的,而是按照桶,那一天四百三十個人,一頓飯吃了六百三十斤米,一個個吃的肚皮都圓了。
臉上笑嘻嘻,不說本王都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可看的本王怕啊!
不吃要餓死,吃多了要撐死!
一人一斤多的米飯,煮開快兩斤了,就怎麼蹭蹭的吃了下去!
可結果呢,兩個時辰之後,有人開始喊餓了!
不是裝的,那是真的餓!
晚飯有吃了同樣多米飯,可還是架不住?
爲什麼?
肚子裡沒東西,餓能理解,可塞了兩斤米下去,還是餓了什麼,這是什麼道理?”
“是啊,這是什麼道理?”
“我就是當時那四百三十人中的一個,我記得哪天,兩頓吃了二桶米飯!”
“那一天,餓的很快,本以爲一天都不需要再吃了,可實際上……”
……
能出現在這裡,待在這裡的人,就算朱允熥不視他們爲心腹,他們也視朱允熥爲唯一!
不少人都是朱允熥口中四百三十人之一,就算不這四百三十人呢,誰不是第一次進了大食堂後狂吃幾頓。
笑了笑,朱允熥繼續說道,“那麼,現在大家吃多少?”
“……”
短暫的沉默後,各種回答亂雜,總體就是吃的比以前少。
兩斤米飯,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吃一頓吃那麼多了!
“是因爲吃菜嗎,還是因爲吃了肉,或者吃鹽了?”朱允熥引導道。
今天說這些,可不是沒事幹。
甭管是接下來主負責的葛青,葛海,張恨,胡青田四人,還是具體做事的四十號人,都將是製作壓縮餅乾的主力。
這些人要是不能理解食物與能量的關係,在日後製作壓縮餅乾的過程中,爲了所謂節省而‘偷工減料’,那是會出大問題的。
沒辦法!
壓縮餅乾製作的原材料,對於這個時代的百姓來說太過金貴。
花生,芝麻,乾果,這是原貴族階層才能吃的東西,普通老百姓別說吃過,見過了,那是聽都沒聽過。
肉乾雖然常見,可傻子都知道肉乾的價值。
小米常見,但瓊海本身不種。
怎麼多金貴的雜糧混合在一起,做出的壓縮餅乾,要是因某些大聰明好心,減少了某種比例,那不是坑自己人嗎?
營養學,人體消耗理論,這些可以不和他們講,但必須樸素且直白的告訴他們,其中的關係。
“不同的食物吃進肚子,耐餓是不一樣的!”常門與一旁捧眼。
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在於思考,善於總結,懂得如何利用工具。
但因後天存在的層次不同,基礎不同,經歷不同,話語的提幹能力也不盡相同。
知道歸知道,可如何幹練的以一個詞語將話說出來,那就看個人了。
隨着常門提出“耐餓”一詞,衆人頗有一種明悟的感覺。
“耐餓這個詞語,講的很好!
不錯,就是因食物進入人體後,耐餓程度不同,故而一斤米飯,一斤肉食,進了肚子裡飽腹感不同。
主要肉食存在豐厚的油脂,故而在產生同等飽腹感同時,耐餓程度卻是不同的。
伴隨着大量吃入肉食,人體開始長肉,身體有了肉,只要能持續的吃入肉食,飯量也就會慢慢變小,最終達到一個平衡!
這也就是爲什麼在大食堂內,每餐都充斥着大量海貨,肉食的原因!
接下來本王交給你們製作的東西,名爲壓縮餅乾!
這種餅乾具有體積小,耐餓程度高,運輸方便的特點,是往後我瓊海大軍離島之後的吃食保證,而你們將是製作者,也會是第一批品嚐到壓縮餅乾口味的人。
材料就是大家看到這些,有人或許會覺得加入某些材料過於奢侈,可這些材料提供耐餓程度不同,因此往後製作不能少,不然就會有人餓肚子,影響戰鬥力!”
至此,朱允熥將話提及到重點。
洪武二十八年制壓縮餅乾,因沒有膨鬆劑,製法上肯定要做取捨。
基於重糖,少油,低鹽的基礎。
大量的穀物粉末,與乾果糅合在一起,化爲一足球大小的麪糰。
刷上豬肉!
朱允熥抽出一把匕首,示意常門插進桌案上,跟着以匕首木柄爲支撐點,拉伸麪糰,就像做大麻花一般。
反覆拉伸之下,麪糰的勁道越發明顯。
在經半柱香的拉伸下,最終長條形的麪餅摔在已經抹油的桌案上,完成這一步,品相上肯定有所不足,但也足夠進到下一步。
切割,分配!
一塊塊撲克牌大小,厚半指的麪餅子快速成型,丟進早已做好的烤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