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鋼並不知道,他發明的技術將大大改變大炮在戰爭中的定位,從而極大的改變今後的軍事爭霸方式。
在蘇澤穿越前的歷史時間線上,鑽膛炮英國在十八世紀末,由武器製造公司卡隆公司製造的新式武器。
卡隆炮採用鑽膛技術製造,炮管的氣密性很強。
這就意味着,卡隆炮只需要更少的火藥,就可以推動炮彈飛的更遠。
另外卡隆炮的炮身也可以做的更短,使用的材料更少。
使用材料少降低了製造成本,更重要的是極大的減少了火炮的重量!
火炮重量,這是非常重要的指標。
坦克發明之前,制約火炮作戰的主要問題,就是機動力。
比如蘇澤安裝在炮艦上的紅衣大炮,這種長炮需要更長的炮管和更厚的炮管壁,纔不會在火藥爆炸中炸膛。
一門12磅的紅衣大炮,其重量就接近於0.8噸,這樣的重量必須要安裝在更耐衝擊力的全鋪甲板上,也就是必須要安裝在吃水深的蓋倫船上。
而同樣口徑的卡隆炮,重量只有0.5噸,而且因爲填充的火藥也要比普通長炮少一半,所以可以安裝在小型炮艇上。
這些機動性強的小型炮艇可以在更多的水域作戰,甚至可以深入內河作戰。
除此之外,卡隆炮的氣密性,也讓它可以發射更多類型的炮彈。
比如用圓形木板所固定的球形散彈,這種散彈發射後不需要立刻清理炮膛,只需要炮管冷卻後就能直接發射,是一種非常恐怖的近距離火器。
在蘇澤穿越前的歷史上,鴉片戰爭中的英軍,就是用卡隆炮擊敗了清軍,也讓東方意識到了武器代差的巨大差距,從而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洋務運動。
當蘇澤得知呂鋼的鑽膛炮試射成功之後,立刻拋下所有的公務趕到了試射場。
等他看到經過反覆試驗,確定了火藥比的鑽膛炮發射之後,立刻激動的對呂鋼說道:
“此乃軍國神器!所有參與研製的工匠發銀元十枚!”
“呂鋼,我要成立一座火炮廠,只屬於大都督府,就交給你負責了!”
呂鋼沒想到蘇澤的賞賜竟然如此豐厚,他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發明的技術將要怎麼改變世界。
就在呂鋼誠惶誠恐的時候,蘇澤問道:
“這樣的火炮,一天能生產幾門?”
呂鋼低頭說道:“這種火炮需要經過翻砂鑄模、切削、鑽孔、打磨這些工序,如果鑄造這種12磅的炮,一天只能製造一門。”
蘇澤皺眉說道:“不能快點嘛?”
呂鋼連忙說道:“大都督,主要是動力不足,水輪機要設置在水流湍急的地方,如今福州附近的水力工坊都已經建造滿了,大鐵廠也需要水輪鼓風機鍊鋼啊。”
蘇澤說道:“我給你工匠,再去找地方造水輪機,還有,可以製造更小口徑的炮。”
呂鋼疑惑的說道:“更小口徑的?”
蘇澤點頭說道:“對水師十二磅算是標準艦炮,但是對於陸軍來說還是太重了,也太大了。”
蘇澤說道:“陸軍炮並不是越大越好,你試試製造四磅和八磅的炮,我再撥一部分木匠和車匠給你,製作好配套的炮車,要能套上馬拉的那種。”
呂鋼連忙問道:“大都督,那炮車的車輪用什麼材料?”
蘇澤說道:“用鋼!你不是鋼瘋子嗎?用鋼才耐用!”
呂鋼立刻喜滋滋的說道:“多謝大都督!”
蘇澤又說道:“去工坊,我要看你造炮的全過程!”
蘇澤到了鑄炮廠,又親自動手鑄造了一門鑽膛炮之後,他果然接到了系統的提示。
【製造鑽膛炮,火器製造技能經驗+500,Lv5,100/1000】
【火器製造技能突破Lv5,獲得自由點數:1】
【火器製造技能突破Lv5,請選擇被動技能:】
只看到一綠兩藍三張卡片出現在蘇澤面前,翻開之後分別是:
【綠色被動——鑄炮工匠:親自鑄造火炮時,火器製造技能+1。】
【藍色被動——“你看見我的大炮了嗎”:在進行火炮設計時,火器製造技能+2。】
【藍色被動——“小飛彈來嘍”:在進行炮彈設計時,火器製造技能+2。】
首先排除第一個,蘇澤現在日理萬機,不可能有時間自己鑄炮的。
在第二個和第三個技能中,蘇澤果斷還是選擇了第三個。
卡隆炮已經是相當優秀的火炮了,比卡隆炮更先進的就是有膛線的火炮了,現在對蘇澤來說,炮彈比火炮更加重要。
選擇之後,一些製作炮彈的知識涌入蘇澤的腦海中,他連忙讓人拿來設計圖,將這麼幾種炮彈畫下來,交給呂鋼說道:“這幾種炮彈能造嗎?”
呂鋼看了看說道:“能造,但是要大規模鑄造,還需要更多動力。”
蘇澤也跟着嘆息一聲。
水力果然是有極限的啊!
真不做人還是要靠蒸汽機!
就在呂鋼將新鑽膛的炮身吊到另一邊進行打磨鑽孔工序的時候,系統再次發出提示:
【發現地點,近代炮廠,解鎖技能機械工程學,是否學習?檢測到宿主擁有技能“鍛鑄造”Lv4,1/400,可以合併到機械工程學,是否合併?】
蘇澤欣喜若狂,立刻選擇學習。
【機械工程學】Lv4,1/400:機械工程學關係到機械設備的設計、製造技能,包含動力、機牀等機械設備的製造。
相關的知識涌入蘇澤的腦海中,回憶了這些知識,蘇澤又有些失望。
以他Lv4的【機械工程學】,還摸不到蒸汽機的影子呢。
看樣子至少要肝到Lv10的【機械工程學】,才能肝出蒸汽機的圖紙來。
看來要在大都督府後方建造一座機械工坊了。
就在蘇澤爲了火器領域的進展歡欣鼓舞的時候。
南京城中。
臨淮侯李廷竹的動作不可謂不快。
在高拱的建議下,明廷南京新軍的學堂很快建立起來。
李廷竹也按照高拱的計劃,在南京城內挑選有產的良家子弟和有志於軍功的讀書人,貼出募兵的告示,招募新軍的士兵和軍官。
忙碌了一天的李廷竹返回府裡,剛剛吃上一口熱菜,就聽到:
“爹!我要參軍!”
李廷竹嘴裡的飯菜差點噴出來,只看到他的兒子李言恭大聲說道。
李廷竹擦了嘴角的飯粒,立刻說道:“胡鬧!你堂堂臨淮侯世子,從什麼軍!”
李廷竹今年四十七歲,他是中年得子,李言恭今年才18歲。
而且臨淮侯府就這麼一個獨苗。
“爹你不是辦新軍嗎?我要參加新軍!”
李廷竹捂着臉說道:“等你老子我死了,你承襲了臨淮侯的爵位,就能領兵了!”
李言恭卻絲毫不退讓的說道:“我要參軍!”李廷竹涌起一股怒火說道:“我說等我死了!老子還沒死呢!”
李言恭縮了一下脖子,還是說道:“爹你不是在徵兵嗎?我也是身世清白的良家子弟,我爲什麼不能從軍!”
李廷竹看到兒子這麼堅決,態度放軟了一些說道:
“你爲什麼要從軍?”
李言恭說道:“我家世代承襲皇恩,我要參軍殺賊!”
李廷竹說道:“我們李家從你爹我這裡才復爵,承襲皇恩的就我一個人,談何世代?”
李言恭立刻愣住了。
李廷竹又說道:“陛下的恩情,由我來報就行了,來人啊!”
“將世子圈禁在府內,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外出!”
同樣的劇情,也發生在高拱的府內。
高拱的兒子高務觀今年二十四歲,高家也是書香世家,但是高務觀並沒有太多的讀書天賦。
有着一個學霸父親,高務觀連秀才都考不上。
高拱這次赴任,自然也將妻子和兒子帶了過來。
“爹,我要參軍!”
高拱的態度倒是要比李廷竹好一點,他只是問道:“你爲什麼要參軍?”
高務觀立刻說道:“報君恩!”
“君恩?君何恩汝?”
高務觀愣住了。
高拱看着兒子,又想到了剛剛進入朝廷的自己。
那個矢志要改變大明的庶吉士,那個一心爲了裕王而奔走的侍講官。
高拱嘆息一聲說道:“明日新軍學堂開課,你去旁聽好了,不過臨淮侯已經說了,只有結業考覈優秀的學員才能做軍官,你明白了嗎?”
高務觀立刻點頭說道:“明白明白!多謝爹!”
高拱再次嘆氣。
“爹您怎麼又嘆氣了?”
高拱嘆氣說道:“大爭之世到了,學點兵法也沒有壞處。”
在城南的銀座印刷坊中,喬裝打扮的熊五走進隔壁的民居,他換上衣服從地道走進印刷坊。
穿過印刷坊,熊五來到會議室中。
“站長!”
“坐下吧,明廷新軍學堂的情報打探的怎麼樣了?”
還是熊況站起來說道:“南京國子監貼了告示,要身家清白的有產良家子弟,還要粗通文墨才能參加。”
“粗通文墨沒有問題,身家清白有點麻煩。”
熊五皺眉問道:“參軍的人多嗎?”
“還挺多的,這次明廷承諾發實餉,待遇要比普通募兵高多了,如今南京城內百業蕭條,這個軍餉還是吸引了不少人報名的。”
熊況又說道:“不過站長放心,還是有幾個弟兄報名成功的!”
“你們怎麼搞來的身份?”
熊況說道:“當年大都督在南京創辦天工書院的時候留了一些人脈,還有當年振武營兵變帶走的軍官,他們也有親朋故舊留在南京城。”
“可靠嗎?”
“可靠,這些身份本來就是我們在南京活動的幌子,以明廷的甄別能力查不出破綻。”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去新軍學堂上課吧。”
熊五說道:“多印一些大都督的文章,找機會在新軍學堂中傳播,這些新軍說不定可以爭取。”
“你小子,是想要通過這個學院接近高拱?”
熊況點點頭說道:“站長,明天我就要去學堂報道了!印刷坊和其他事情就交給您了!”
熊五作勢要打,被熊況靈活的閃開,熊五罵罵咧咧的說道:
“臭小子還不快去準備!”
熊況笑嘻嘻的出門,只留着印刷機轉動的聲音。
南京城內“踊躍”參軍“報國”的時候,駐紮在安慶的張居正卻忍不住火冒三丈。
坐在張居正身邊的誠意伯劉世延臉色同樣難看。
張居正的署吏戰戰兢兢的說道:“張部堂,我持了您的手令去鳳陽府羣牧監,可是對方不肯撥馬給我們。”
“爲什麼不肯!?”
“鳳陽羣牧監是皇產,那監中官員說沒有陛下的聖旨,他們不可能撥馬的。”
張居正氣的要發作,但是還是忍住了怒火說道:“你且退下吧。”
等到署吏退下,張居正這才說道:“可惡!蠹蟲!鳳陽羣牧監在南直隸吸血了這麼多年,現在讓他們出點馬匹和草料都不肯!大明朝壞就壞在這幫碩鼠身上!”
劉世延立刻說道:“部堂慎言啊!”
張居正這才恢復了城府說道:“我要以南直隸總督名義向朝廷上書,請求將調鳳陽軍馬五千匹給我南直隸諸軍!”
在現代人看來,在安徽養馬是一件魔幻的事情。
但是在“衣錦還鄉達人”,“反哺故鄉小能手”的朱元璋看來,最好的東西都要給自己的老家。
從明初開始,朝廷就在鳳陽府設置羣牧監,在鳳陽府養馬。
當然朱元璋的想法也不全是爲了家鄉建設,這位籌謀深遠的皇帝在家鄉養馬,更重要的是給自己子孫留一個反攻大本營。
鳳陽城牆高大,有馬有武器有糧食,就是作爲朱明王朝最後的基地打造的。
和鳳陽皇城相比,某小鬍子的南極計劃都是弟弟。
只可惜這套東西在靖難之役沒用上,南明朝廷滅亡也沒用上。
而在鳳陽府“養馬”這個“天才”的構想,讓鳳陽府的馬戶們紛紛破產,馬政成了羣牧監官員盤剝百姓的手段,鳳陽養馬出現了咄咄怪事。
賬面上的馬越來越多,實際上的馬越來越少。
養的馬質量越來越差,別說軍隊,就連驛站系統都不願意用鳳陽養的馬。
可偏偏鳳陽的羣牧監頂着“祖訓”的名頭,繼續在鳳陽府養馬害民,這次張居正的署吏連馬場都沒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