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考場出來的顧憲成非常的輕鬆,這一次的選調考試難度不高,以他的能力很輕鬆就答完了。
唯一的難題就是大都督蘇澤出的策論,不過這道策論問的是在觀政中的得失,屬於是大都督向觀政進士們問策,只要回答正常應該都不會太扣分。
選調考試的規模要比科舉小多了,成績很快就出來了,這一批所有的新科進士都通過了選調考試。
從此之後,顧憲成就是吏部文選司的正式官員了。
東南內閣給這些通過考試的觀政進士們放了假,等到這個短暫的假期結束,他們就是東南的正式官員了。
顧憲成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聯絡同年感情的好機會,他立刻組織起同年搞了一次郊遊踏青的活動。
衆人也是剛剛通過考試,所有人都答應了顧憲成的邀請,參加了這次踏青活動。
顧憲成將踏青的地點定在了棲霞山,衆人都換上了普通士子的衣服,浩浩蕩蕩的乘坐馬車前往棲霞山。
湯顯祖雖然不太喜歡這一類的聚會,但是自己也好久沒有返回南京了,和同年相聚的機會也難得,也擠在馬車上一同前往。
遲弘漠則租了一輛家庭馬車,帶着夫人一同前往。
這次從安南迴來之後,遲弘漠突然發現曾經溫柔的妻子性情大變。
妻子胡氏本來是小門戶出來的,待人接物水平也是一般,遲弘漠不在南京的日子裡,遲弘漠還擔心自己的妻子因爲性格懦弱被欺負,無法處理好家庭的事情。
可等到遲弘漠回來之後,才發現家中被妻子處理的井井有條,胡氏將公婆都伺候的很好,家中大事小事也全部都由胡氏做主。
除此之外,胡氏也在行人司的女眷中成了僅次於沈一貫妻子張氏的二號人物,如今行人司女眷舉行的詩社中,胡氏都是負責籌辦的人,得到諸位夫人小姐們的誇讚。
甚至連自家小妹的婚事,都是在胡氏的籌備下,和國子監一個前途不錯的年輕人結了親,父母都對胡氏誇讚不止。
對於妻子的轉變,遲弘漠本來是驚喜的,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讓遲弘漠覺得驚嚇了。
胡氏一改往日的溫柔作風,對於他在安南出使時候的情況進行了瘋狂拷打,又是套話又是逼問,將遲弘漠在安南的事情打探清楚,甚至還拿出遲弘漠寄回來的書信對證。
也虧得遲弘漠潔身自好,在安南謹小慎微,沒有犯錯誤,這才僥倖過關。
對於妻子御夫之術的增長,遲弘漠叫苦不迭,可是在外人看來他妻子賢惠又漂亮,遲弘漠又前途遠大,是一對神仙眷侶。
遲弘漠一打聽,原來妻子是被上司沈一貫的妻子張氏影響。
張氏御夫有術,這是南京都出名的事情,自家妻子天天和張氏混在一起,又怎麼不跟着學呢。
遲弘漠心中悲苦,自己被沈一貫拖着整個安南跑。
別人在南京做官,自己天天在海上坐船。
後院還被張氏偷家,把那個溫柔的妻子變成了如此精明的樣子。
不過妻子這個樣子,倒是也讓遲弘漠放心很多,至少在外這段日子,遲弘漠沒有爲家裡的事情操心過,這也都是妻子的功勞。
“夫君,狀元公這麼年輕,可曾婚配?”
如今東南的風氣開放,出遊攜帶女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一次郊遊就有很多人帶上了家眷,還有帶上孩子的。
胡氏看到湯顯祖年輕,又是一個人來參加郊遊,也曾經聽說過湯顯祖在前途最廣大的鐵路司任職,也起了做媒的心思。
遲弘漠吃着妻子帶來的糕點,一邊說道:“未曾聽過湯兄有家眷。”
胡氏眼睛一亮說道:“咱行人司的刑行人使,他是追隨大都督的老人了,他家也是書香門第,女兒剛剛成年,我在詩會上見過幾次,模樣甚是周正,也是個懂得詩書的好孩子,要不要介紹給狀元郎?”
“刑行人使家有女兒?我怎麼不知道。”
遲弘漠吃着糕點,引來妻子的瞪眼:“怎麼,相公對這豆蔻少女也感興趣?莫不是要讓我給你找一房妾室?”
遲弘漠連忙打了一個激靈,將嘴裡的糕點吞下去說道:“娘子我可沒這個意思啊,只是哪位刑行人的樣子,真能生出如花似玉的女兒嗎?”胡氏瞪了一眼說道:“刑夫人說了,哪位刑大人年輕的時候也是非常俊俏的!只是這些年在外奔波,才顯得有些蒼老罷了。”
遲弘漠一想到自己的這些同僚們,整日在天南海北的奔波,自己這種發配到安南的都算是近的,就覺得悲從中來。
所以行人司相比其他的司,官員的家眷更加的團結,在沈一貫妻子張氏的組織,經常組織活動。
若是有的家裡遇到難處,女眷們也都會幫忙。
能讓在外奔波的行人司官員們沒有後顧之憂,張氏得到了行人司上下的一致擁戴。
只是想到了張氏的手腕,遲弘漠又爲自己的上司捏了一把汗。
除此之外,聽說這位張氏在雞娃這方面也是好手。
沈一貫的兒子據說也是知名神童,如今已經在國子監讀書了。
遲弘漠將話題拉回來說道:“估計給狀元公做媒的人不少吧,馬上我去試試看,但是這鐵路司和咱們行人司一樣,都是要天南海北的跑,恐怕不是良配啊。”
胡氏瞪了一眼他說道:
“男兒志在四方,張姐姐就常說,窩在南京的能成什麼氣候,相公你們這一批進士,也都是在外面跑的有前途。”
遲弘漠這麼一想,似乎也是如此。
這一批轉正的觀政進士中,最知名的幾個都是被髮配到外面奔波的。
遲弘漠在安南積累的功勞,通過了選調考試後,立刻被定品從六品,一下子越過了諸多同年。
而定品最高的就是湯顯祖這位狀元公,他累計的功勞直接定位正六品,很多早起就跟隨東南的官員,都沒有湯顯祖升的快。
但是任由什麼人都說不出什麼異議來,定品是按照這觀政一年來的功勞來算的。
在南京學習觀政了一年,只是在衙門喝茶的觀政進士,和修了一條鐵路,籌辦了蒸汽火車線路的湯顯祖來比,又拿什麼去比。
別說是湯顯祖了,光是遲弘漠在安南的功勞,也遠超過同年們了。
在妻子的壓力下,遲弘漠只能找上了並不熟悉的湯顯祖,轉述了向他介紹的意圖。
湯顯祖愣了一下說道:“多謝遲兄和嫂嫂了,不過湯某在老家早有婚配,只是今日公務繁忙,沒來及回去完婚。”
遲弘漠有些尷尬,只好拉着湯顯祖繼續尬聊起來。
“湯兄,安南能建鐵路嗎?”
遲弘漠最熟悉安南的情況,他忍不住談起了安南的局勢。
湯顯祖說道:“能不能建造鐵路,要看安南的路況和土地沉降情況,理論上只要是平原地區,都是能夠建造鐵路的。”
遲弘漠說道:“若是能建造鐵路,那我們對安南的控制就能更上一層樓了,只要修建一條貫穿在升龍府的鐵路,那隻需要一小支軍隊就能控制安南的局勢了。”
湯顯祖想了想說道:“若是遲兄真的願意運作,那倒是也可以試試。”
遲弘漠說道:“安南那些甘蔗種植園主自然是願意的,如果能有鐵路運送蔗糖,成本也能下降很多。”
湯顯祖想了想說道:“如果要在安南建造鐵路,還需要工部甚至是內閣的批文吧?遲兄也知道的,鐵路是限制出口的管制品。”
遲弘漠點頭說道:“這個自然,主要是蒸汽機頭嘛,我聽說如今東南的蒸汽機,可是供不應求啊。”
湯顯祖有些鬱悶的說道:“官辦工坊的蒸汽機產量嚴重不足,不過最近杭州的一傢俬人工坊也開始預定蒸汽機了。”
“聽說是於公子投資的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