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的傷都不太嚴重,在醫院上了些外傷藥,簡單做了包紮就沒事了。
我並沒有離開醫院,整個晚上我一直都在顧皁皁的病房外面守着,萬一那個白衣女鬼再回來,我好能逮她個正着。
不知道是她害怕了,還是被抓進封鬼盒那一下讓她傷了元氣,反正這一晚她並沒有出現,等太陽出來了,我纔敢離開醫院回家去休息。
雖說是休息,可我睡得並不踏實,只要閉上眼睛,那個白衣女鬼就立刻會在我眼前轉來轉去的。我是睡了馬上醒、醒了再去睡,翻來覆去的折騰到中午12點,結果不但沒休息成,反倒覺得更累了。
我索性就不睡了,起了牀把我爺留下的那些祖書、筆記拿出來,然後逐本翻看起來,想看看裡面是不是會有類似我這次遇到的狀況。可惜,我一直翻到太陽快落山也沒弄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也只是半合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出了門。
4點半,我到了醫院。
顧皁皁已經醒了,而且坐起來了,他的家裡人有兩個還在病牀邊坐着,而且多了一個之前我沒見過的年輕女人。
我過去敲了下門,顧皁皁看到我後立刻咧嘴笑着朝我招手,“常大師,快進來!媽,姐,這位就是我跟你們說的常大師,是他救的我。”
顧皁皁的家人立刻站起來,禮貌地向我點頭問好,顧皁皁母親還特別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說:“我昨天就看到你在病房外面坐着了,你是在護着皁皁吧?多謝你了,太謝謝你了。”她用力搖着我的手,並不停地道着感謝。
“其實沒什麼的,顧皁皁是我的客戶,這也是份內的事,您不用這麼客氣的。”我跟她客套了一句,然後便去到顧皁皁的病牀邊,看了一下他的兩手。
他手上的字符已經沒了,我帶了開過光的筆,直接就在他手上把字符給補了上去。不過這還不夠,之前顧皁皁被附身了,顯然只是手上的字符已經鎮不住那個白衣女鬼,所以這次我在他頭頂、胳膊、後背上都寫滿了字符。
顧皁皁的母親看樣子也是相信我這一套的,她們沒過來阻止我,而是在旁邊安靜地看着,等我把字符寫完了,她們纔過來問我顧皁皁是不是安全了。
“只要我在這裡看着,他應該就不會有大問題的。”我安撫了她倆一句,但並沒有把話說全--只要一天沒找到那個白衣女鬼,顧皁皁就隨時可能有危險,我只是不想讓這兩個女人再爲這些事擔心。
顧皁皁的母親聽後像是鬆了一口氣,注意力也沒放在我身上了。
我趕緊跟顧皁皁小聲說:“我有事得跟你說,單獨。”
顧皁皁反應還挺快的,他立刻對他媽說:“媽,你在這屋裡也坐一天了,要不你和我姐一起在外面轉一轉,散散步,我正好跟常大師說點事。”
“是不方便我聽的事嗎?”顧皁皁的母親問。
“您就別問了,是男人之間的事。”顧皁皁擺着手說。
他母親恍然大悟似的點了下頭,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明白了什麼,然後便拽着顧皁皁的姐一起出了病房,不過一直在病房裡的那個陌生面孔的女人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們一走,顧皁皁立刻問我有什麼事。
我對他實話實說道:“之前附在你身上的是個女鬼,不好對付,好像有點來頭,如果不把她找出來,你恐怕這輩子也安生不了。”陣嗎匠號。
“啊?那……那您是有辦法的吧?”顧皁皁結巴着問。
“其實我這次是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我覺得他可能還會過來找你,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這邊守株待兔,或者你能想出關於這支筆的其他事情來。”說着,我又將那支簽字筆拿出來放在了病牀邊的小桌上。
顧皁皁還沒開口,一直站在病牀邊的那個女人就先開口道:“這就是你在手上畫小人臉的那支筆?”
“嗯,你可別笑我了啊!”顧皁皁苦着臉道。
“我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你都混成這樣了,我要再繼續損你,估計你就真跟我絕交了。”女人笑着說。
聽他倆的對話,我多少可以猜出來,給顧皁皁改名叫魯大夫的應該就是她了。
那女人走到牀頭櫃邊看了眼那支筆,然後皺了下眉。
她這個表情變化顯然說明她想起了什麼,我趕緊問:“你認得這筆?”
“嗯……我記得好像是半年前的事吧,浩哥說他們去杭州那邊的時候玩過一次筆仙,他還說用筆算命,很靈之類的,顧皁,你還記得這事不?”她問顧皁皁。
顧皁皁皺着眉想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那估計你是喝多了,把這事給忘了!我記得的,他還拿出筆來說要給我算命呢,我沒讓他算。我記得他當時拿的好像就是這支筆。”說完,她又看向了我放在牀頭櫃上的這支筆。
她口中的浩哥就是在家裡斷臂自殺的那個男的,而說到筆仙、算命,這裡可就真有一些說道。
其實筆仙、錢仙、碟仙這類靈異遊戲是非常危險的,從本質上說,這類靈異遊戲其實就是一場降靈儀式,雖然成功的機率不高,但萬一成功了,那召來的東西就很難送走,而且最麻煩的是誰也不知道召來的到底是什麼玩意。
所以我立刻問:“你知道那個浩哥,他跟誰去的杭州嗎?還有那個筆仙的事,誰知道的比較清楚?”
“我記得好像是趙筱軒跟浩哥一起去的,不過他好像也出事了。”她回答說。
趙筱軒!
這個名字我自然記得,不過他家裡只剩下了一片血海,他和他女朋友全都不見人影了。不過這條線索未必斷了,我決定今天晚上再去一趟趙筱軒家,或許能有什麼意外收穫也說不定。
在走之前,我在病房門口布了個符陣,用金光神咒給符陣開光,之後又在房間正南方掛了銅符,寓意招陽辟邪。儘管佈置了這些,可是我還是不太放心,所以又給顧皁皁留了幾張用火鈴神咒開光過的符紙,用餐叉穿上,然後叮囑他感覺屋裡突然變冷了就喊一聲急急如律令,然後對着冷風吹來的方向揮一下。
其實我心裡很清楚,如果白衣女鬼過來了,也突破了我留下的符陣,顧皁皁手裡拿的那玩意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不過把這些都交代清楚了,我心裡就覺得踏實了不少,也算是能安心出醫院了。
用了二十多分鐘,我到了趙筱軒和冷寒冰的家。
他家的門口貼着封條,門也上着鎖。我沒管那許多,直接把封條一揭,開門進到了屋裡。
屋子並沒有進行任何清理,血已經幹了,不過因爲始終關着門窗,所以屋子裡那股血腥味並沒有散去。我進到客廳裡看了眼,然後又轉去臥室,剛一推開臥室的門我便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站在牀邊,面對着面,估計那應該就是趙筱軒和冷寒冰了。
更準確點說,那是他倆的亡魂!
“趙筱軒?”我試探着問了句。
他倆並沒有因爲我的話而做出任何的反應,他們就那樣愣愣地站在那裡,好像被誰施了定身法一樣。
我湊近了這兩個人看了下,這兩個人的臉着實把我嚇了一跳,他們的五官沒有了,臉就像是兩個麪糰,而且腦門上都有一個手指粗細的圓洞!
我抓起趙筱軒的兩隻手看了下,在他左手的手心生着一張嘴,嘴巴咧開着,有一根細長的舌頭從這張嘴裡垂下來。
我又去看了下冷寒冰的手,她的手心裡也同樣生着一張嘴,嘴邊也耷拉着細長的舌頭,這舌頭的形狀貌似剛好可以伸進對方腦門上的圓孔裡。
他倆是這麼死的?
如果顧皁皁之前那兩個朋友的死狀已經夠古怪了,那趙筱軒和冷寒冰的情況就只能用詭異來形容了,這顯然已經超出了鬼所能及的範圍!
我繞着這兩個人的魂,開始念淨心咒,同時也將符紙散在他倆周圍。過了一會,他們的魂開始發散了,陰氣也擴散開了,他們的身形變得極不穩定。我趕緊停了嘴,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他倆的魂呼地一下散成了煙,然後慢慢消散開來,很快便什麼都不剩了。
這兩個人的魂不完整!留在這裡的只是殘魂斷魄,我本以爲用淨心咒可以除掉他們亡魂中的雜質,結果卻直接散了這兩個人的殘魂。
那白衣女鬼是奪了他倆的魂!
忽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以爲會是顧皁皁打過來的,可拿起電話一看,來電人卻是姬玖嵐。
“有發現?”我接起電話問。
“有,不過不知道對你是不是有幫助。”姬玖嵐回答說:“顧皁皁那兩個朋友的屍體我們找到了,就是趙筱軒和冷寒冰,他倆的屍體在文化公園的假山腳下被發現的,目擊人說他倆是步行走過去的,不過這兩個人身上一滴血都沒有,死亡時間大概是兩天前,而且他倆的額頭上都被開了個洞。還有,顧皁皁另外那兩個朋友也有類似的情況,他倆的頭部也受到鑽孔傷,大腦……大腦缺失了相當多的部分。”
白衣女鬼、手生五官、長舌……死者的大腦被吃了!
這下我總算知道那白衣女鬼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