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口頭叮囑並不能讓我放心,我又拿了幾張符紙放在牆角封住孫澤的亡魂,之後我纔給九公主打電話報案。
等了幾分鐘,警車開到了樓下。九公主也一起過來了。
按照一般流程警察先封鎖了整個犯罪現場,我也將事發經過做了詳細的說明。當然,有關孫澤亡魂的事情我並沒有跟做記錄的警察說。
發生了命案,我的獻愛心活動也只能半途結束了,不過推銷變成了探案也讓跟我一起過來的兩個男孩十分興奮,他們完全沒有害怕,反而非常好奇地問我到底出了什麼事。問我拿着的符紙有什麼用,是不是屋子裡有鬼。
我在送他倆回福利院的路上跟他倆詳細說了一下我職業,不過有關鬼的事情我並沒有說太多,畢竟一般人就算知道了也看不到。而看都看不到的東西,瞭解的越多反而越麻煩。
在滿足了兩個男孩的好奇心之後,我把他倆交給了福利院的院長,隨後我便再次返回犯罪現場跟九公主碰面。
警方需要大量的時間進行現場調查、提取證據,我雖然暫時不能進屋。但卻可以將我發現的一切情況跟九公主再次進行說明,尤其是死者患有失憶症的情況。
因爲死者是我發現的,再加上前不久我剛剛幫着警方破了一宗大案,所以對於我的參與九公主沒有表示任何的排斥。甚至很主動地將目前現場調查員所發現的情況跟我進行了一些簡單說明。
關於死者的身份警方已經迅速確認完畢,並且瞭解過了他的家庭、生活情況,尤其是他的病情。
死者確實叫孫澤,今年53歲,在26年前因爲工傷導致腦部受損,永久性喪失短期記憶能力。這種怪病會讓他把幾分鐘內發生的事情統統忘掉,他只是記住27歲之前的東西,對他來說,他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了27歲那年。
這種病讓他沒辦法工作,所以當時的化工廠賠償了孫澤十萬塊錢。
隨後的23年裡,孫澤一直在他老婆的照顧下生活,不過在三年前,孫澤的老婆去世了,孫澤在她小姨子的安排下住到了現在這棟單身公寓裡。
孫澤雖然沒有短期記憶,但並不代表他是個傻子,畢竟27年的記憶可以幫助他生活下來,對他來說最大的困難只是金錢的來源。
警方從孫澤的家裡找到了許多借款的單據,還有一些所謂借貸公司的名片,在他的臥室的牀頭櫃裡警察找到了大量的假身份證,以及多部手機,每部手機上都帖着不同的名字,而每個名字又對應着一個假身份證。
在牀底下警察找到了幾箱筆記,上面寫着孫澤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而通過這些筆記警察確認了孫澤是通過各種假身份借款,然後再人間蒸發,他就是靠騙來的這些借款維持了這三年的生活。
雖然法醫還沒有對孫澤進行屍檢,但孫澤的死因大體已經可以確定了,他的後腦有大量條紋狀傷痕,應該是被棍棒擊打造成的。他的衣服被撤掉、丟在一邊,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瘀傷,顯然他在被殺前曾經做過一番搏鬥,最終因爲棍棒擊打後腦而死。
有關兇手的身份,九公主做了個最簡單的推斷,她認爲最有可能的就是借貸公司的打手。打手因爲追債找上門,結果孫澤的失憶症犯了沒辦法立刻給出解答,於是打手一怒傷人,結果把孫澤打死了。
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高,不過在沒有找到更進一步的證據之前,事情還不能蓋棺定論,我並不能用這個猜測出來的結果安撫孫澤的亡魂。臺縱麗號。
鑑於孫澤的特殊病症,這個案子我完全沒辦法用通靈來找線索,警方的調查會比我亂猜的有效得多。所以我也沒在這裡跟着攪和,只是叮囑了一下九公主,到了太陽落山之後儘量不要讓人來這裡,因爲孫澤的亡魂非常不穩定,極有可能化身厲鬼傷人。
九公主知道我不是在危言聳聽,所以很認真地點頭答應了。我也在叮囑過這些之後直接返回了樂易堂。我的中途退賽並沒有引起其他那些老闆的不滿,因爲他們之中堅持到最後的也只有兩個人,其他人也都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提前結束了自己的愛心之旅。
當晚公司關門之後,我特意去了一趟孫澤家,一來看看他是不是聽我的話哪都沒去,二來也看看他是不是恢復了神智,可以進行更進一步的交流了。
他家的門上了鎖,不過這並不能阻止我進去,我一邊拿萬用鑰匙一邊有意無意地在他家房門周圍掃視着。
和樓道里其他樓層一樣,孫澤家房門周圍的牆上也都畫滿了各種塗鴉,寫了各種電話號碼,什麼開鎖的、送煤氣罐的、修燃氣竈、通下水道、修電腦……反正亂七八糟什麼都有,其中也有一些彩色的傳單廣告還有名片直接貼在門上。
我租住的那個房子雖然不是開放式的社區,但並不能阻止那些發廣告的人進來,我家的門上也會被貼上各種名片、廣告,但不管我多累,貼在門上的廣告和名片我都會一一將它們取下來,雖然它們貼在門上也沒什麼,但我就是覺得有東西粘在我家的門上是件很彆扭的事。
我想很多人都跟我有着相同的習慣,起碼住在這棟樓的人都這樣,因爲上午我掃樓的時候絕大多數人家的門上都是沒有廣告,而貼着名片的門一般都敲不開,家裡根本沒回來人。
不過孫澤家的門有點奇怪,他家門上貼着好多名片,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孫澤從來都不會特意把這些名片摘下來一樣。
我本來應該不去管這些,開了門進去就行了,可是我的眼睛就是沒辦法從這些名片上移開,就連開鎖的動作都受影響了。
“媽的!”
我罵了一句,然後就像強迫症犯了一樣把他家門上的那些名片全都摘了下來。
門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沒了,我心裡也覺得舒服了,而與此同時我也注意到門上多了一個黑色的塗鴉。我伸手在塗鴉上用力抹了一下,塗鴉並沒有掉,感覺應該是用油性記號筆畫上去的。
塗鴉的位置在靠近門軸那邊,與我視線向平,估計畫這東西的人跟我的身高差不多。
在一棟舊樓裡有一些塗鴉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這扇門上的塗鴉未免太精緻了一些。塗鴉看起來像一張黑貓的正臉,巧妙的留白勾勒出了貓鼻子的輪廓,而在貓的嘴角還有一抹紅色,就像是嘴邊在滴血。
就算孫澤有短期失憶的毛病,他也未必會放任這些名片留在他的房門上,而這些名片又恰巧蓋住了這個塗鴉,這是巧合嗎?還是他故意這麼做的?
雖然我暫時還看不出這塗鴉的名堂,也不能確定這隻黑貓一定就與孫澤的死有關,但我還是拿出手機把這黑貓塗鴉拍了下來,隨後我又把名片粘了回去將塗鴉蓋上。
調整了一下呼吸之後,我再次用萬用鑰匙開門,這次門開得十分順利,而我剛一進門,屋子裡立刻有巨量的陰氣朝我捲了過來,看樣子孫澤的情況比我預想得要嚴重得多。
我趕緊拿出符紙朝着陰氣甩過去,然後口中念起八陽咒,手上也結印護身,陰氣立刻退散開了,但孫澤的鬼魂卻緊跟着從屋子裡衝了出來。
和白天時那模糊的人影不同,這次的孫澤看起來清晰無比,而且不只是清晰,他的臉甚至發生了嚴重的扭曲,這讓他看起來並不像人,而更像那些在地府裡徘徊的惡魔。
橫死之人多變厲鬼,尤其像孫澤這樣記憶失常的人,這一點我早就清楚,這也是我不讓九公主他們晚上過來的原因。
“你想殺我?”
孫澤的鬼魂瞪着眼睛衝我大吼着問道。
“你冷靜一點,我是來幫你的,我們上午見過面的,我叫常樂!”我趕緊安撫道。
“你少騙我!”孫澤用力揮了一下手,“我知道我自己有什麼毛病,我沒有你的照片,也沒有記跟你有關的日記,你是騙子,你是來殺我的人!”
說完,孫澤立刻朝我猛撲了過來,速度快得驚人。
厲鬼也是鬼,這並不能改變本質性的問題,我探手將一張符拍過去,直接按在了他的腦門上,接着唸咒開光。
符紙呼地一下着起了火,孫澤也被燒得向後倒退並大聲喊叫起來,不過喊完了他馬上不顧一切地再次衝過來,看樣子不把我殺死他是絕對不肯罷手了。
也罷,留在他房子裡他就是顆不定時炸彈,說不上什麼時候他就爆發了,與其這樣不如我先把他收了,等找到兇手了再來對他進行超度。
當孫澤再次衝到我跟前時我沒有立刻用符,而是用我的左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腦袋,然後用力一捏。
孫澤的頭噗地一下爆成了一團陰氣,他的身體則躺倒在地,不過那些散開的陰氣馬上又匯聚回來,但還沒等他的頭重新匯聚成型我已經在他身邊布好了符陣,然後一邊圍着符陣轉圈一邊念着封妖伏魔咒。
當孫澤的頭恢復過來之後,他立刻痛苦地在地上掙扎、慘叫起來,但無論它怎麼做都沒辦法從這符陣中離開。當伏魔後咒唸完之後,我立刻結印探右手點了下孫澤的胸口,孫澤的身體頓時化成一團煙霧消散掉了,屋裡的陰氣隨之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