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烏龜的腦袋雖然掉了,但燭龍身上的那些龜殼怪卻並沒有因此而停手,它們依舊發瘋一樣往燭龍的背上跳,而且跳上去之後又抓又咬。燭龍明顯在強忍着怒火,只是扭動身體想把這些龜殼怪都甩掉。而嘴裡銜着的那口火始終沒有噴出來。
“柒月,用起土咒幫下燭龍!”我衝柒月大聲喊道。
柒月直接擡手放出一個強效的土咒,一隻泥土大手從地面猛地探出來,然後便朝着燭龍的身上拍了過去。
轟的一下,這隻大手結結實實砸在了燭龍的後背上,但燭龍並沒有因爲被砸了這一下而受傷。不過那些龜殼怪卻全都從它背上掉了下來,並且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掙扎。
其他的龜殼怪還想跟上來發動進攻,但柒月隨後發動的連環土咒徹底打散了他們的攻擊,並把所有的龜殼怪全部逼退。不過它們也只是退後了二十多米,並沒有跑遠,我和柒月以及燭龍依舊被這些傢伙包圍在村子當中。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然後再一次將視線落回到那個掉了腦袋的大烏龜身上。它掉在地上的腦袋這時已經變成了一團黑色的陰氣,脖子的斷面也沒有流出血來,流出來的也只有陰氣而已。
我示意燭龍放下這個沒腦袋的烏龜,結果燭龍剛鬆開爪子,那烏龜立刻朝我跳了過來。
白虎刀就在我的手裡。不過剛纔那一刀已經證明沒辦法用白虎刀殺死它了,所以我沒有再出刀,而是甩了幾張符紙在大烏龜身上,再次用破局對他進行了一番轟炸。
沒有了腦袋,這大烏龜也發不出任何喊叫聲了,它只能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滾、掙扎着。
我可沒興趣同情這種殺人的怪物。不等它從掙扎中緩過來,我又繼續用破局對他發動了一連串持續性的攻擊。同時柒月也對它施了木咒,從地下鑽出的無數根藤條在避開破局的同時也將這隻沒頭的大烏龜牢牢困住。
在我倆的合攻之下,這大烏龜的體形明顯縮小了,同時也有一團一團的陰氣從它的身體裡冒出來,感覺就像一個漏了氣的皮球。
沒過多久,它原本的烏龜造型沒有了,漸漸恢復成了人的樣子。不過它並不是個正常人,而是一個大腦袋、短四肢的侏儒。而且這個侏儒並不是個活人,他全身上下都被陰氣覆蓋着,他是一個鬼!
我拿了兩張符紙,用普通的八陽咒驅散了這個侏儒身邊的陰氣,並用符陣將他完全困在其中。
他吃力地爬了起來。然後便想衝出符陣,可是符紙冒出的金光立刻把他逼退到了符陣中央。他皺着眉、咬着牙、兩隻眼睛惡狠狠地瞪着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憤怒地衝我吼道:“你想殺我?沒門!我要吃了你!我早晚會吃了你!”
在咆哮過之後他也再一次試圖衝破符陣,但結果還是一樣。
我看了眼包圍在村子周圍的那些龜殼怪,它們還維持着怪物的模樣,毫無疑問的是這個侏儒就是讓村裡人變成龜殼怪的根源,但除掉了他,所有的人就都能恢復過來了嗎?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出來,但好在現在的局面已經基本穩定住了。我並不需要冒任何風險,只需要跟面前這個侏儒心平氣和地談幾句,實在不行我還可以用斬捉敕咒逼他就範,總之我覺得答案其實離我已經很近了。
那侏儒幾乎把自己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跟符陣較勁上,直到他終於累得筋疲力盡坐在地上不動了,我這纔開口對他說道:“我沒想過要殺你,如果你肯放過那些村民,我可以考慮放你走。你應該是住在山裡的吧?”
“我憑什麼相信你?人都是騙子!”侏儒不屑地白了我一眼,然後憤憤地說道。
“就憑你現在已經落在了我手裡,我可以讓你連鬼都做不成!”我威脅道。
侏儒咬着牙瞪了我一眼,似乎還想對我放幾句狠話,不過很快地他的眼珠轉了轉,好像是在心裡琢磨着大放厥詞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很明顯他並不想讓自己落個魂飛湮滅的下場。
“你……你真會放我回去?”侏儒試探着問道。
“只要你告訴我怎麼能讓這些村民恢復原貌,我肯定放你。而且你剛纔也說過你一直在躲避這些人,是他們把你逼得沒有地方躲了你纔會這樣對他們的,是吧?”我問道。
侏儒皺了下眉,但並沒有直接給出回答。在沉默了片刻後,他先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纔開口說:“我恨這裡的人,恨不得他們全都死光!但是我什麼都做不到,我只能每天躲在山裡看着他們,盼着他們全都被洪水沖走,盼着所有人都得病,得跟我一樣的病,所有的人全都死了纔好。不過我的願望好像很難實現,一直到那個人給了我一個東西。”
“那個人給了你一個東西?什麼意思?這個盆子不是你的東西嗎?”我指着地上那個被鑽破的盆子驚訝地問道。
侏儒看了一眼那盆子,然後點頭道:“對,就是這個,不過它只是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
我沒太聽懂這個侏儒的話,於是我猜測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個人給了你很多盆子嗎?”
“不是!他給了我一個小東西,那小東西變出了這些木盆,因爲這裡的人相信木盆是不吉利的東西。”侏儒說。
他的話讓我想起了陳大鵬復甦青龍的過程。他先在那個村裡建立起某種信仰,讓那裡的村民都相信青龍的存在,並崇拜它、供奉它,再利用人們對青龍的敬畏輔以魂祭,青龍便從骸骨中復甦了。
同樣的情況似乎也發生在了這個村子裡,只不過這一次“那個人”利用的不是村民的信仰,而是他們對木盆、水鬼的恐懼。
在我想到這些的同時,柒月也對我說:“這事肯定跟聶政有關係,他們很喜歡利用這種流傳很廣的傳說來製造一些古怪的東西,那些被附在孩子身上的鬼就是他們用這種方法培養出來的。那個姓宋的過來這邊,估計不是來找什麼東西,而應該是來問這邊的負責人有沒有值得回收的。”
說完,柒月也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這個侏儒。
“他值得回收嗎?”我問。
“值得!雖然它拿你沒有辦法,但是看看外面,這簡直是在製造軍隊。”柒月回答說。
我再一次看了眼圍在我們四周的那些龜殼怪。確實如柒月所說,這侏儒已經把整整一村子的人都變成了自己奴僕,雖然這種控制並不徹底,而且這些“奴僕”完全失去了理性,不過這並不影響它們的破壞力。如果聶政想用這侏儒來殺人的話,那後果可想而知。
“那個小東西在哪?”我問侏儒。
“它在山裡,平時看不到,只有陰天下雨的時候纔會出來。”侏儒回答。
現在正好的雨天,而且這雨一時半會兒也不像是會停的樣子。於是我對侏儒道:“外面的這些人應該都聽你的命令吧?你讓他們都走開,然後帶我去山裡,把那個小東西找出來給我看。”
侏儒猶豫了一下,然後懷疑地問:“我給你看那東西,你真的會放過我?”
“我肯定放了你!如果我想宰你也不會跟你廢這麼多話了!”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好吧!”侏儒嘆了口氣,然後擡起頭朝着村尾的方向看了眼。
他什麼話都沒說,但包圍住村子的那些龜殼怪卻像是聽到了什麼指令一樣紛紛散開,不一會整個村子都恢復了安寧,我們周圍也只剩下雨聲。
我讓柒月留在村子裡保護着嚮導和地中海,而我則抓着侏儒跳到燭龍的背上,讓它馱着我快速飛到那座被火燒禿了的山上。
在雷雨天裡這種飛行是非常冒險的,所以剛到了半山腰的位置我就讓燭龍趕緊降下來,然後又利用它巨大的身軀當做避雷針。藉着燭龍的掩護,我也讓侏儒趕緊帶路,趕在被雷劈中之前儘快找到那個神秘的“小東西”。
還好,侏儒並沒有往山頂跑,它只是圍着山腳一帶繞了半圈,然後在一堆泥土中挖了起來。不一會他便從土裡挖出了一個小盤子。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白色陶瓷盤子,盤子上面滿是裂痕,看起來十分破舊。盤子上纏滿了詭異的氣息,那並不是一般的陰氣,它透着墨綠色,而且那陰氣的形狀就像魔鬼的手一樣在瘋狂地向外揮舞、抓撓着。莊土雙圾。
“就是這個東西!”侏儒拿着盆子並將它遞給我。而還沒等我伸手去接,這侏儒的身體便開始膨脹、變大了,而且臉上、身上、手上都生出了細小的鱗片,很明顯這盤子給他補充了力量,準備讓他再度恢復成之前那個大烏龜的模樣。
侏儒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似乎並不想變回去,臉上也露出了驚慌的神情。
不過我也不想碰到那盤子,天知道它會不會把我也變成龜殼怪。所以我趕緊喊道:“把它放地上!”
侏儒手一抖,那盤子被他丟在了山坡上。
剛一落地,這盆子好像有生命一樣開始使勁地往土裡鑽。我立刻摸出了從趙洪君學校裡順出來的那根權杖,朝着那盤子猛砸了下去。啪的一聲,那盤子被我一下砸了個粉碎,緊接着從村子那邊也傳來了一大片撕心裂肺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