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玄之告訴我說,他家那把法劍其實並非出自國內鑄劍師之手。
孫家的祖上曾經跟着商隊沿着絲綢之路去過歐洲,並在那邊跟一些驅魔人有過相當長時間的交流,那把法劍也正是他們在歐洲的那段時間與驅魔人共同打造而成,所以劍的造型看起來與歐洲中世紀的騎士劍十分相似。
另外。在孫家的陰陽道術體系當中,也有一部分咒語是拉丁文的驅魔咒,我在那把法劍上所看到的、還有那胖子身上的咒文都是拉丁文。
孫玄之說他曾經在一張黑白老照片中看到他太祖拿着這把法劍,照片中的法劍上就浮現着拉丁文的驅魔咒。
據說這些咒文在鑄造這把劍的時候便已經刻在劍身上了,而且法劍之中注入了惡魔的血,也就是在歐洲奇幻文化中流傳甚廣的所謂魔劍。而劍身上的咒文其實並不是爲了發揮法劍的魔力,恰恰相反,它的作用其實是爲了鎮壓住法劍之中囚困的惡魔。
我在那個醜陋胖子的身上也看到了同樣的咒文。習麟也說過之前田雷使用的召喚陣就是用來召喚惡魔的,所以綜合這兩點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個醜陋的胖子確實是頭惡魔,而且極其難纏,不過這頭惡魔早已經被斬殺,而且靈魂也被封在了這把法劍之中。
通過孫玄之提供的信息,有關法劍與惡魔的事我已經可以猜測出個大概了。但判鬼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依舊弄不清楚。
黑狼說判鬼沒有靈魂,它根本不屬於陰陽兩界。而在九百年前,這個遊離在陰陽兩界之外的判鬼被駁王徹底封印了。從時間上來說,九百年前正好是歐洲中世紀。或許在封印判鬼的時這把法劍就已經存在了,甚至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雖然我不知道判鬼到底是如何被封印起來的。但在山洞中將法劍刺入石頭的那場儀式肯定破壞了封印。從那時開始,判鬼就已經附在了孫玄之兒子的身上。
在封印剛剛解除的時候判鬼並沒有立刻現身。或許是因爲它被封印了近千年,力量的恢復需要一個過程。
雖然最後他在我面前現出了真身,並且控制了孫玄之兒子的身體,但我懷疑那隻不過是判鬼逼不得已的行爲。當時柒月有機會把孫玄之的兒子從那醜胖子的身邊帶走,而我和黑狼也很有可能徹底將那胖子幹掉,判鬼並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發生,甚至不惜親自出手阻止,顯然,他需要那胖子。
那胖子對判鬼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呢?
當判鬼現身的時候,醜胖子跪在了判鬼身邊,恨不得把腦袋埋進地裡,那完全不是恭敬的表現,倒更像是一種恐懼。
判鬼並不是神主,而是一個令惡魔都感到恐懼的特殊存在,而他也用恐懼支配着這些惡魔。對他來說。這些靈魂醜陋、卻又擁有着強大力量的陰界之物,無疑是最佳利用工具--那醜胖子就是判鬼的武器--判鬼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元氣,他需要這隻大惡魔做他的護法,直到他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力量。
我不知道判鬼清洗世界的方式到底是什麼,或許它並不會親自出手對全世界展開屠殺。因爲還有很多方式同樣可以達到清洗的效果,比如戰爭。
我曾經看過一本有趣的書。在書中,作者認爲歷史上許多臭名昭著的戰爭販子其實都是惡魔,貨真價實的惡魔。惡魔雖然有着超越人類的力量,但卻沒辦法通過一己之力將人類全部殺光,於是它們想出了一個更加行之有效的方法--利用人類殘酷的嗜殺天性,讓人類來屠殺人類。
照這個理論,如果我放任判鬼不管,未來的十年、二十年裡或許並不會有什麼大亂子出現,但再過幾十年呢?也許等我老了,我會突然發現某個看着十分眼熟的人成爲了某個國家的首腦,並且正是他挑起了第三次世界大戰。
我自認爲不是當英雄的料,也從沒標榜過自己是什麼英雄豪傑,更不需要讓誰給我樹碑立傳。所以我想,即便我不去做,應該也還會有其他人去把這個判鬼幹掉吧,比如聶政。
拯救世界什麼的就留給超級英雄去做吧,我只是個稍微會那麼一點道術的普通人。也許我應該定一個更符合我身份的目標,比如在判鬼被幹掉之前先把孫玄之的兒子救回來--這是我最初的目標,同樣也是最適合我的目標。
孫玄之告訴了我法會的地點,我跟習麟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一起再去一趟。
聶政的人估計是不會再爲難孫玄之了,習麟也已經確定在我摧毀掉那瓷盤之後,龜殼怪也徹底消失了,所以我們完全沒有必要繼續在九江逗留。
於是我們在休息了一天之後就一起返回大本營跟小艾會合,並且問了一下小艾是否記得有關創建聶政這個組織的事。
可惜就像小艾不記得沈宏宇這個人一樣,他對聶政也毫無印象。也許對於艾生平來說,聶政和沈宏宇一樣,都是他想獨享的那部分記憶,他也將這部分記憶一起帶入了地獄。
在大本營裡休息了三天之後,我、習麟還有柒月三個人一起出發趕赴新一屆法會的地點,這次的法會依舊選在了一座僻靜的海島。我們是拿了發給龍道的請柬過去的,算是孫玄之的代表。
不知道是這次法會的舉辦人出手闊綽,還是對龍道的人有特殊照顧,我們並沒有乘船去島上,而是直接搭乘了直升飛機。
最近這段時間我不是坐在燭龍的背上,就是騎在英招的身上,這難得一次的正常飛行自然讓我感覺非常愜意、自在。
海島的面積比我預想的要大得多,從空中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島內的一座山上建着一座宮殿一般的廟宇,直升機也直接載着我們三個落在了廟前的停機坪上。
我們剛一下飛機,立刻有幾個身穿道袍、頭戴八卦道冠的年輕道士微笑着迎了過來。
我把請柬遞了過去,然後自我介紹說我是代替孫玄之過來參加法會的。
幾個道士並沒有多問其他。我們三個並沒帶什麼行李、物品,所以幾個人衝我們施禮之後便轉身爲我們頭前引路。
實際走進這廟裡,我才發覺它的面積實在大得離譜,光是從停機坪到廟內的這條路我們就走了將近五分鐘。廟裡的格局更是錯綜複雜,到處都是岔路和月亮門。最麻煩的是,這麼大一個廟裡,居然沒個路牌或其他引導標記,如果自己在這廟裡亂轉,鬧不好真有可能迷路。
道士一邊在前面走一邊絮絮地向我們介紹說,這座廟其實是去年二月開始動工修建的,投資建廟的是海升集團的董事長。這位董事長不僅是位企業家,同時也是一位出身於陰陽世家的高人,正是依靠着對周易、風水的獨到見解和運用,他才能在生意場上無往不利,從而成就了他今時今日的一切。
至於籌備法會的事,其實這位董事長在幾年前便有意加入到法會之中,只是因爲生意上的事讓他一直分身乏術,所以每一次法會他都只派一位代表前來。
在今年年初的法會上發生了一場鬧劇,這件事對海升集團董事長的觸動非常大。他覺得目前國內陰陽道法界的人太過於浮躁,而且對金錢、地位的執着也讓衆人忘記了作爲一名修道之人、一名陰陽師的立命之本。
雖然這樣的話出自一名商人之口或許顯得有些諷刺,不過海升董事長還是希望能以身作則,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做一個表率。他想通過這次中秋節前的法會真正走到大家的面前,用雄厚的財力來解決所有業內人士的資金問題。他覺得只要大家都不缺錢用了,有了足夠高的社會地位,那對道法的追求自然也會迴歸本源。
財大氣粗!
我在聽到這引路道士的介紹之後也就只想到了這句話。豆助尤圾。
本來我想小聲跟習麟和柒月吐槽幾句,可在我轉頭望向他倆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柒月一臉緊張嚴肅的表情。我趕緊過去問她是怎麼了,誰知柒月竟低聲說出了一句讓我倍感震驚的回答:“海升集團是聶政的財團!”
聽到這話,我的腳步頓時停住了,隨後我連忙喊住那幾個引路的道士,並問他們說:“你剛纔說的海升集團的董事長,他是不是姓聶的?”
“對,董事長是姓聶。”道士笑呵呵地轉過身衝我點頭說。
“叫聶政?”我問。
“不,叫聶遠征。”道士說。
聶遠征?
這名字聽起來感覺挺耳熟的,讓我一下想起到了跟範偉一起在火車上“劫涉”的蘭花指娘娘腔,不過那個演員貌似並不是姓聶。
我看了眼柒月,柒月立刻衝我搖頭說:“我不知道聶老大叫什麼,不過我覺得咱們還是先走爲妙。”
我又看了眼習麟,想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還沒等習麟表態,突然從我們左前方的建築內走出來一個身材高個的男人,目測起碼有兩米。這個人一邊笑着朝我們迎過來,一邊用一種誇張的語氣說道:“樂易堂的常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呦,這不是柒月嘛,沒想到你居然和常先生一起過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說完,這高個的眼神中頓時射出一股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