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喜歡跟我玩捉迷藏嗎?”我一邊說一邊快速掃了一眼在練功場內站着的這二十幾個方臉男。他們身上都包裹着一層淡淡的陰氣,臉上也都是相同的那種呆呆的表情,看來似乎根本沒辦法簡單分辨出哪個纔是真身。
不過我心裡其實很清楚,這裡站着的沒有任何一個是真的,那個方臉男沒準從始至終都沒進過這座宅子。從一開始出現在我面前的就是個冒牌貨。
那幾個方臉男也都沒有興趣搭話,他們動作整齊地開始結印唸咒,然後同時釋放出數條水蟒對我發動攻擊。
這是鬥法,不是打擂臺,繼續留在這地方跟他們纏鬥顯然不是聰明之舉,所以我沒有嘗試反擊,而是利用虎爺的高速直接躥到燭龍的背上,然後讓燭龍帶我飛到空中暫時避開那些水蟒。
水蟒並沒有放棄,它們齊刷刷地揚起頭朝着空中飛過來,不過速度上明顯沒有燭龍快,而且這些水蟒在追到十幾米高的地方就開始明顯降速。到二十米的地方後便只能盤旋着不再前進了,現在這個高度已經到了它們的極限。
我在空中稍微緩了一口氣,然後立刻對燭龍道:“那個施咒人在哪?你應該能分辨得出誰是本人誰是替身吧?”
“我看不出來,他們完全都是一樣的!”燭龍給出了一個讓我極度失望的回答,不過它馬上又反轉道:“不過在大門外面有一個單獨的,可能是他在控制那些替身。”
“就是那個!”我當即做出決定,燭龍也立刻朝大門口的方向飛。
從後院到大門其實並沒有多遠,一轉眼燭龍就從空中俯衝到了大門口,在院門外有一個大槐樹,燭龍在衝下去的同時也猛地噴出一團火,將那棵樹瞬間點燃。就在樹冠被大火吞沒的同時,一個全身纏繞着水蟒的身影也從樹冠中閃了出來。
燭龍立刻加速追擊。在距離那身影還有不到十米距離時,我猛地從燭龍的背後躍下,直接撲向那個人,並將手裡的白虎刀朝着那人的後背猛刺了過去。
那人在空中將水蟒凝結成了冰塊,並將自己包裹在其中來阻擋白虎刀的衝擊。虎爺的速度太快了,我也沒時間去用土咒來破冰,只能靠蠻力對着冰塊硬攻。
白虎刀砍在冰上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甚至沒有讓我感覺到任何的撞擊力,等我的眼睛從剛剛高速運動所導致的模糊狀態中恢復過來的時候,我竟發現白虎刀已然嵌進了冰塊中,更準確來說應該是那些冰困住了白虎刀。
在落地之後我立刻用力試圖將白虎刀從冰裡抽出來。可是我的右臂瞬間就沒了力氣,緊接着在我面前似乎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力場,白虎刀連同我的右臂好像都在這力場之中開始扭曲、變形。
燭龍這時也緊跟着我降落到地面,這一次它沒有再吐火攻擊,而是直接衝過來用它巨大的爪子掃向冰塊。可是隨着地面的一陣搖動,一個巨大的龜殼就突然從地底下鑽出來硬生生擋住了燭龍的爪子。
龜和蛇,之前我其實就已經在懷疑了,而現在我已經可以確認,那方臉男用的不是普通咒術,而是在用一隻實力不遜於虎爺、燭龍的式鬼跟我纏鬥--他手上竟然有玄武!
如果說白虎是最鋒利的矛,那玄武無疑就是最堅固的盾,而這場矛盾之爭中明顯是玄武佔據了五行生剋的天然優勢。
留給我應對的時間並不多,那強力的扭曲力場已經讓我感覺到皮膚、肌肉撕裂的疼痛了。我趕緊鬆開白虎刀並快速後撤。在退開之後我才注意到我右臂的袖子已經完全被撕碎了,皮膚也裂開了好多血口子,如果稍微再慢一點我的胳膊很可能就要廢了。
白虎刀脫手之後也隨之回到了白虎的形態。不過它的體型明顯小了不少,剛纔我的魯莽攻擊不但沒有起到作用,反而讓虎爺嚴重受傷。
虎爺的附身狀態解除了,那些凝固在我面前的冰也隨之炸開,無數的冰凌如同利刃一樣朝我刺來。我連忙用二字訣土咒試圖阻擋,可是我的咒術跟玄武顯然不在一個量級上,這些冰錐根本無法阻擋。
好在燭龍及時衝過來擋在我的身前,這才讓我免遭重創,可是燭龍自己卻再一次被凍住了。好在這次只凍住了半個身子,它的頭還能轉頭,嘴裡還有一股火可以噴吐出來,但能否用這股火擊退玄武那可就兩說了。
這時方臉男也從龜殼護盾的保護下走了出來,在他身後有好幾條水蟒在舞動着。雖然他的身形並沒有發生改變,但我知道他一定跟我一樣,也可以進入人鬼合一的狀態。
“再試試扭曲的感覺吧。”方臉男說了句奇怪的話,接着便朝着擡了下手,在他面前的陰氣突然發生了詭異的扭曲,然後形成了一個渦旋,與此同時一股扭力也突然間作用在了我的胸口。
我能清楚地看到在我前方扭曲的陰氣,所以我立刻朝旁邊躲閃,可是那股扭力卻拐着彎緊追着我不放,讓我根本難以逃開。無奈之下我只能試着讓窮奇附在我身上,借用它的蠻力跟這股扭力抗衡一下。
可還沒等窮奇附身成功,我的左臂就先一步被這股巨大的扭力絞成了碎片,窮奇也遍體鱗傷地被甩了出來重重摔在了地上。這時我才終於看到,在那方臉男和我之間隱約有兩條模模糊糊的蛇影,是它們在瘋狂地攪動、旋轉着,也就是它們製造出了這股巨大的扭力。
空氣之中有水汽,如果水蟒能借水汽對我發動攻擊,那我真就是躲無可躲。
雖然我察覺到了攻擊我的是什麼,可想要完全化解這攻勢現在看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我也只能儘量蜷縮身體,同時投出所有的符紙,並用起土八陽咒做最後的反抗。但和之前一樣,我的咒術在量級上完敗了,甚至還沒等符紙幻化成攻擊物便被那兩條空氣蛇絞成了碎紙屑。
我已經完全沒有後招了,真的什麼都沒有了,而且我沒讓習麟、薇薇過來支援我,這次就是我和聶政的單挑,現在看來我是真的要敗了,剩下的唯一問題就是他會不會利用這個機會現在就殺我。
就在我腦子裡閃出這個疑問的同時,那兩條原本模糊的大蛇開始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與此同時那股作用在我胸口的扭力也逐漸減輕了,似乎那方臉男是打算點到即止。
可是我突然注意到方臉男的眉心皺了一下,似乎出現這種狀況並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我也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似乎有一股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力量將方臉男的攻擊化解了!
玄武五行屬水,能壓制住它的只有屬土的麒麟或是其他屬土的聖獸、兇獸,但我手頭上根本沒有這類式鬼,也沒聽我爺說過家裡邊鎮過這類東西;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屬木的聖獸在弱化玄武的力量,就像玄武弱化了虎爺一樣。
難道是青龍?
我連忙轉頭朝左右前後望了下想要尋找這個大傢伙,但周圍根本連個龍影都沒有。而就在下一秒,從我胸口竟然冒出了一團淡綠色的光,緊接着這團綠光竟反過來緊緊纏住了那兩條現形的蟒蛇,一路朝着方臉男攻了過去。
方臉男一驚,連忙揚手斷開了連接在他身上的這兩條蟒蛇,與此同時那團綠光也瞬間幻化成一頭深綠色的龍,並朝着方臉男發出一聲龍吼。
這突然的變化顯然讓方臉男大吃了一驚,他連忙後撤拉開了距離,同時也急忙結印唸咒,在身邊佈下了一個五行金陣制止青龍的靠近。原本在練功場那邊的骨頭替身這時候也一股腦從祖屋裡面跑了出來,並繞過我來到方臉男身邊作爲屏障保護着他。
我沒有對方臉男發動任何後續的進攻,並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青龍確實是從我身體裡鑽出來的,估計可能是那天晚上我借虎爺之手斬斷了青龍木之後,一部分龍魂被虎爺吞進了肚子裡,而在鬼道咒的作用下,這些龍魂可能也順勢附在了我的身上。
窮奇和多即五行屬火,而木生火,青龍魂本就殘缺不全了,它的力量應該是被這兩個傢伙進一步削弱,弱到了根本無法被發覺的程度。而剛剛玄武對我發動的攻擊正好以水生木,將原本沉睡的青龍魂給喚醒了。
不過我並沒有跟青龍建立起任何聯繫,更沒辦法操控它,我甚至都不清楚這傢伙會不會突然轉過頭來咬我一口。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寧願選擇按兵不動,起碼那方臉男現在不敢對我輕易出招了。
“你果然很強,尤其是咒術方面我完全不是對手。你說你是聶政,我想我應該沒有懷疑的必要了,不過你這個名字跟你的組織名是一樣的,叫起來還真彆扭。”我試着將用語言給這次對決畫上一個句號,強行來一波“平手”。
方臉男聽後也揮了揮手,在他身邊的替身立刻變成了散碎的骨頭鑽進地裡,那些水蟒、龜殼也漸漸隱去了身形,就連包裹在他身上的陰氣也慢慢消散掉了。低上畝號。
隨後他笑着對我說:“你的咒法也很了不起,尤其是在式鬼這方面,青龍、白虎、窮奇、燭龍、混沌……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夠和你合作的話,這絕對會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
合作?
我在動手之前還想過如果可以壓制住他,那就乾脆把聶政這個組織直接控制住,甚至滅了它,可現在的情況來看我也只能選擇合作了。不過這結果也讓我鬆了一口氣,起碼我沒有敗,或者說,沒有敗得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