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澈,老實一點,乖乖站好。”
山下澈眼睛一眯,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惡聲惡氣的肥胖男,又掃了一眼其他幾人。
以他現在的力量,就算不用磁遁,也能輕而易舉的打翻所有人。
但是……
“不能牽連無辜。”
一念及此,山下澈還是站了起來,面對牆壁。
肥胖警員先是在山下澈身上粗暴的上下其手,什麼也沒有發現之後,開始在拘留室內翻箱倒櫃,把桌子掀在地上,弄得一團亂。
仍然是一無所獲。
“挺能藏的啊,山下澈。勺子藏哪去了?還不老實交代!”
“哼。”山下澈依然是不屑置辯的鄙夷之色。
肥胖警員兩顆小眼珠子一轉,肥臉上露出戲謔的獰笑。
“山下澈,把衣服和褲子脫了,我要再仔細檢查檢查!”
死胖子,你找死!
山下澈臉一沉,冷冷的直視着肥胖警員。
肥胖警員脖子一縮,心裡莫名的涌現出一股寒意,隨即就惱羞成怒:
“你這是什麼眼神!還想反抗嗎,你這個殺人犯、魔鬼!”
他挽起袖子,就要來硬的。
就在這時,之前給山下澈送飯的青年警員也趕了過來,制止道:
“等一下!馬場前輩,你這是在幹什麼?”
“別多管閒事。山下澈不老實,我這是例行檢查。”肥胖警員蠻橫道。
“住手!”
兩個人的爭執和先前的一番動靜,又引來了其他人。
“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戴着警帽和胸章的中年男子,揹着雙手踱步走了過來。
“所長,山下澈想要越獄!他把吃飯用的勺子偷偷藏了起來。”肥胖警員惡人先告狀道。
越獄?!
所長一聽,頓時一個激靈。
要是真讓山下澈跑了,他這個拘留所所長非得出來謝罪不可。
“等等,馬場,你左邊褲子口袋裡是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青年警員眼尖的發現,在肥胖警員的口袋露出一截金屬柄。
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朝着肥胖警員看去。
後者下意識的伸手一摸,掏出來一根勺子。
肥胖警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想不出爲什麼勺子會在自己口袋,他辯解道:
“肯定是山下澈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勺子放進來的!”
所長的眼睛瞥向了拘留室內其他的幾人。
他們面面相覷,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看見山下澈這樣做。
“所長,你一定要相信……”
見肥胖警員還想狡辯,就被所長不客氣的打斷道:
“夠了,到此爲止。”
簡直就是一場鬧劇。
所長有些不滿的想到。
在山下澈被送到大阪拘留所之後,這個馬場雄介就屢次三番找他的麻煩。
不過這個蠢貨,好像和那個半島的文一會有什麼牽連,也難怪會做出這種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天就能把山下澈這個燙手山芋送出去,這種時候還來沒事找事,節外生枝。
這不是給本所長添麻煩嗎?
被狠狠訓斥了一通之後,馬場雄介也只能憤憤的暗罵幾聲,把門重新鎖上。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天色還朦朦朧朧,山下澈就被喚醒,戴上手銬帶出了拘留所。
在外面等候的是從刑務所派來的兩輛警車。
這麼早出發,是爲了不引人注目,儘量避開媒體的耳目。
上車之後,山下澈坐在後一輛警車的後座,身邊還坐着一個警員。
大阪的東側地勢較爲平緩,西側高地變化明顯,坡道多,這也是大阪(大阪)地名的由來。
大阪市內河流衆多,有水都之稱,江戶時代的大阪被稱作‘八百八橋’。
“再過五分鐘,會經過道頓崛川。”
山下澈目光一閃,策劃了一晚的脫身之處,就在此地。
磁遁,發動!
山下澈的右手隱晦的按在了車廂裡。
轎車的底盤開始充滿磁力,沿途的一些砂礫被漸漸吸附其上。
在警車駛上道頓崛川的一座橋樑的時候,駕駛員開始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麼感覺速度有點慢?是發動機出故障嗎?”
眼看就要到岸,駕駛員也沒有太在意。
在轎車底盤凝聚的砂礫的分量已經足夠,山下澈深吸了一口氣,右手重重一握!
整輛車一下子失控,撞翻橋上的護欄,掉進了道頓崛川中。
“轟!”
行駛在前方的另外一輛警車當即就停了下來,幾個警員下車,衝到被撞開的缺口處向下張望。
“出車禍了!”
“快報警!”
因爲距離岸邊不遠,也有正在晨練的市民發現了車禍,發出嘈雜的喧囂,大聲囔囔起來。
汽車並沒有一瞬間就掉進道頓崛川,而是緩緩的沉入河中。
“噗通。”
沒過一分鐘,幾個人頭突然從河面裡鑽了出來,用狗爬式或者其他泳姿,朝着岸邊游去。
守在橋上的警員們頓時大喜過望。
“上來了,上來了!”
岸上的圍觀羣衆們也歡呼起來。
“你們都沒事吧,太好了!等一下,我這就叫救護車。”
另一輛警車的工作人員和落水的警員們匯合之後,有人左顧右盼幾眼,急道:
“是不是少了一個?山下澈呢?”
“這種時候怎麼可能顧得上他。”
“怎麼可能逃得出來!山下澈的雙手可是被銬住的,他死定了!”
轎車落水之後,生還的可能性本來就不高,車上的警員們能夠全部安然無恙,已經是奇蹟了。
而山下澈就只能自求多福……
還是算了吧,雙手被銬住隨着轎車掉入河中,就算是世界游泳冠軍也必死無疑。
只能祈求他的屍體不要被河水沖走,給後續的打撈工作帶來麻煩。
——
半日之後,在浪速區某個居民區的街道。
穿着灰色短袖和黃褐色工裝褲的山下澈,臉上蒙着一個口罩,低頭行走於路上。
因爲交不起學費,從私立同志社大學退學之後,山下澈爲了生計在海上自衛隊服役過一段時間,水性還算不錯。
對能使用磁遁的他而言,金屬手銬和紙糊的差不多。
身上的這身半舊不新的衣服,是路過一個垃圾站,隨手翻出來的廢棄衣物。
“對於山下澈的死刑判決,是不是太嚴厲了?”
經過一個賣報亭的時候,山下澈被裡面電視播放的採訪所吸引。
接受採訪的正是之前二審的大阪高等裁判庭法官。
“司法界的主流觀點,都認爲最後判決是20年有期徒刑到無期徒刑之間。不乏有人質疑您判決不當,在網絡上也有非議。”穿着小西裝的美女播報員問道。
日本死刑判決標準參考永山基準,即殺死三人及以上纔會判決死刑,一般而言只有犯下在社會造成轟動的慘案纔會判處極刑。
山下澈所殺的不過一人,在日本判死刑的概率基本爲零。
即便是考慮死者的特殊身份,二審結果也令不少法律專家大跌眼鏡。
“宣告超凡存在已經過了一年多,惡性犯罪的增長有目共睹,爲了震懾潛在的犯罪分子,從重判決是必要的。”
二審法官面對鏡頭義正嚴詞道:
“我知道判決會帶來很大的爭議,但是我不能爲只爲自己考慮。法律工作者不僅要秉承正義,也要正人心,肅清不當之風!”
“我再次提醒社會大衆,山下澈不是英雄,而是犯罪分子!”
山下澈冷笑一聲,一邊聽着,一邊低下頭在報刊亭外鋪開的報紙上瞄來瞄去。
無論是電視還是紙媒,都沒有報道關於道頓崛川翻車落水的新聞。
也不知道是來不及,還是另有隱情。
山下澈眼睛一垂,各大主流報紙的頭版頭條都是同一個:
《邪教村慘案!!!》
山下澈微微啞然,然後瞥了一眼時間。
2023年7月29日。
算算時間,邪教村事件確實是在這幾天發生的。
活人獻祭、食人妖怪、清純而墮落的巫娼,報紙上用着各種詭譎恐怖又吸引眼球的辭藻,繪聲繪色描寫個中細節。
邪教村死亡人數不僅比武甲山事件還多(官方通告六十一人),還確確實實和超凡有關,劇情曲折,也難怪各大媒體長篇累牘的報道這件事。
而且邪教村事件的背後,也有組織在暗中發力。
五影之一的暗影大人,就是邪教村事件的主角,現在的話,應該已經進入王的視野之中了吧。
“咳咳咳!”
因爲山下澈在報刊亭停留的時間太久,只看不買,老闆極不耐煩的故意咳嗽幾聲,打斷了山下澈的沉思。
山下澈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一摸口袋,撿來的衣服裡自然不會有錢。
身無分文的他,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山下澈在心裡推敲着下一步應該何去何從,一邊邁開腳步朝着大阪市郊走去。
轉過一個路口,突然就聽到了一陣喧鬧聲:
“不要,我不要!謝謝!”
只見一個大媽手裡抱着一疊傳單,正在往一個白領模樣的女人手裡塞:
“我們教團是得到泰山府君啓迪的正教,我們的教祖就是聆聽了泰山府君的天啓,才賜下福音來拯救世界。”
一張傳單從大媽手上掉落,順風往山下澈方向飄飛,被他一把抓住。
粗製濫造的傳單上,是泰山府君的神像,不過臉孔已經被PS成一張令山下澈記憶猶新,恨不得銜骨鞭屍的老臉。
山下澈看着那個大媽,目光一冷。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文一會的信徒。
光天化日之下,這個教會居然還敢傳教。
在山下澈親手討取元首相之後,文一會一下子曝光在全世界面前,成爲日本風頭最勁也是最臭名昭著的邪教之一,政商界的大人物爭先恐後的和它切割,撇清關係。
這對文一會也是一記重創,一時之間,教團只能夾着尾巴縮到角落裡,舔舐傷口。
但是超凡時代降臨之後,文一會還是蠢蠢欲動,出來興風作浪。
“爲什麼妖怪會重新人間,因爲這個世界的罪惡太多了!還有一年前的札幌市大災厄、富士山大噴火,都是因爲現代人已經失去了對神靈的敬畏,神靈降下的懲戒,只有加入教團才能躲過審判。”大媽唾沫橫飛,慷慨激昂的傳教道。
山下澈側耳一聽,嘴角浮現出帶着殺意的冷笑。
對於自己的大仇人文一會,山下澈自然是瞭如指掌,是以一神教爲核心教義建立的邪教。
但是在泰山府君橫空出世之後,文一會也與時俱進的蹭這尊大神的熱度。
本來就已經狗屁不通的教義,愈發荒誕可笑。
文一會簡直就像是蟑螂一般,藉着超凡時代的風頭在日本肆意滋生,弄得烏煙瘴氣,受害者無數。
王交託給我的使命,就是肅清這些垃圾!
不過這些底層信徒絕大多數都是誤入歧途,也是受害者,真正罪該萬死的是教團的領導層。
“我趕時間。”
女白領卻一臉嫌惡的揮揮手拒絕。
其他路人也唯恐避之不及的快步離開。
大媽一副你們不識好歹的嘴臉,悻悻的散落在地上的傳單收了起來。
擡起頭搜尋目標,駐足於一旁沒有離開的山下澈,引起了大媽的注意。
雖然不是能嫁到半島贖清原罪的女人,看打扮也窮酸得和流浪漢差不多,但至少身體強壯,有把子力氣,那麼也能派上用場。
“小夥子,看你的樣子一定經歷過很多迷茫和苦難,我們教團會指引所有迷途的羔羊。”
大媽看人下菜碟兒,換了一個口徑對山下澈傳教道:
“爲了慶祝魔鬼山下澈的死刑判決,我們大阪教區會舉行一場盛大的法會,對所有人提高免費的食水。小夥子,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來看一看。”
“山下澈的死刑判決……”
戴着口罩的山下澈,雙眼中浮現出譏諷的神色。
“阿姨,我對你們的教義很有‘興趣’。”
“是嗎,你可真是太有福氣了。”
終於有人被打動,大媽也不由得振奮起來,手舞足蹈道: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一次的法會真的不一樣,教祖的第五聖子也會到場!”
“那可真是……”
山下澈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跳動着幽暗而森冷的火焰。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