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神戶港,大阪灣。
“可惡,又出糗了,真的是太遜了……”
從學校醫務室裡出來之後,黑鐵輝三孤身一人坐在海邊發呆,從下午坐到傍晚,再從傍晚坐到日落,星月高懸。
吹了大半個晚上的海風,頭腦發熱的黑鐵輝三也逐漸冷靜下來。
“像野呂前輩這樣,比我強大的男子漢有的是,她又怎麼會看上我這樣一無是處的人呢?”
黑鐵輝三自嘲的笑了笑,轉過頭,看了看周圍。
這裡就是昨天他遇見有咲老師的岸邊。
自己被搭訕的混混打得滿地找牙,挺身而出的野呂前輩,英雄救美,兩人的感情因此急劇升溫。
“自始至終,我和有咲老師就沒有一絲可能,完全就是我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看着夜色籠罩下,波濤翻滾的大海,黑鐵輝三終於釋懷了。
自己不能夠再這樣子一廂情願下去。
至少野呂前輩的人品、相貌,武力值,都很優秀。
從兜裡摸出二手智能機,黑鐵輝三瞅了一眼,已經午夜一點多了。
黑鐵輝三拍拍屁股,從臺階上站起身,往神戶大橋動身。
橫跨大阪灣的神戶大橋,北連神戶港碼頭,南接端口島北公園,是一座全長319米的雙層鋼拱橋。
神戶大橋上有專爲行人開闢的人行道。
“唉,真是對不起阿凱先生。我無能狂怒,醜態畢露,不過阿凱先生肯定能夠找到更合適的人,來幫他成佛。”
黑鐵輝三慢吞吞的走在橋上,嘆息道。
不知不覺,從海面上飄起一片白茫茫的水汽。
起霧了。
等到黑鐵輝三行至神戶大橋的中段,霧氣越來越濃,十米之外就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雖然有心加快步伐,但有心無力。黑鐵輝三今天什麼都沒吃,只不過在醫務室打了袋葡萄糖,他的體力還遠遠沒有恢復。
好在神戶大橋上的這段路,黑鐵輝三已經很熟悉了,就算視線被遮蔽,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就在這時,黑鐵輝三發現在霧氣中有一道身影若隱若現。
“這麼晚了,還有人嗎?是……野呂前輩?!”
只見迎面走來的高大身影,穿着黑色連帽風衣,右手纏着白色繃帶,手裡提着一米多高的劍袋。
雖然對方有意遮住了半張臉,但是黑鐵輝三還是通過體型認出了來者是誰。
野呂前輩這麼晚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他不是柔道部的部長嗎,爲什麼會攜帶劍道部放置竹刀的劍袋?
“砰!”
野呂前輩猛然飛起一腳,朝黑鐵輝三的小腹狠狠的踹了過來。
黑鐵輝三悶哼一聲,倒飛出了一米多,捂着肚子半跪在地上。
“你這個廢物,這麼晚了都不會回家,害得老子在你家附近守株待兔,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
野呂前輩完全沒有白天在柔道部和氣的模樣,而是一副惡毒狠辣的嘴臉。
他上前幾步,揪住黑鐵輝三的領口,把人從地上拽了起來。
“喂,廢物,我有話要問你,你最好一五一十的……”
“砰!”
原本如同死狗一般的黑鐵輝三,瞬間爆發,一發撩陰腿往野呂前輩的胯下踢去。
野呂前輩算是打架經驗豐富的老手,身體一側,硬生生的避開要害,但是也被黑鐵輝三踢在腰上,疼得齜牙咧嘴。
趁着這個機會,黑鐵輝三橫手把野呂前輩抓住自己領口的右手打開,掙脫出去。
“沒想到你小子吃了我一腳,還能反抗,果然是在扮豬吃老虎嗎……”
野呂前輩表情扭曲,扯着嘴角,陰測測的看了過來。
黑鐵輝三揉着肚子,沉吟不語,剛纔那一腳並沒有給他帶來很大傷害。
因爲黑鐵輝三第一時間就察覺了野呂前輩不懷好意,在他踢過來的時候,就讓脊椎自然彎曲,肌肉繃緊,主動向後一跳,卸開了大部分力氣。
“你爲什麼要攻擊我?難道是要爲西川三個人報仇?”
“那三個和你一樣的廢物,我纔不感興趣。我找你是有其他的事……”
因爲之前的打鬥,野呂前輩右手上纏繞的白色繃帶開始鬆動,垂落下來。
野呂前輩就索性把繃帶一圈圈的解下來,丟在地上,露出了右手背上的古怪紋路。
“這咒印你有在其他人手上見過嗎?”
黑鐵輝三瞳孔一縮。
他手背上是由四條斜線組成,猶如雨點般的藍色符號。
雖然顏色、樣式,和今早出現在自己手背上的不同,但明顯是近似的東西。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黑鐵輝三矢口否認。
“是嗎?”
對於黑鐵輝三的話,野呂前輩顯然不信,他眼珠子一轉,笑道:
“小子,既然你在柔道部的時候,已經答應了我的邀戰。機會難得,就在這裡打完那一架如何。”
“讓開,我要回家了。”
黑鐵輝三冷着臉,拒絕道。
這個王八蛋來者不善,滿懷惡意,現在夜深人靜四下無人,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別這麼冷漠嗎,要不然我來加個彩頭好了。昨天我撿到的這張照片,是你丟的吧?”
野呂前輩陰陰一笑,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照片。
從高翔那裡落在黑鐵輝三手上的照片,接着又到了西川手裡,幾番輾轉,不知爲何會出現在野呂手上。
“看來你對伊藤老師也有興趣,不過伊藤老師已經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了。只要你打贏我,等我玩完之後,就借你爽一爽!不過要排隊,畢竟柔道部有那麼多人。”
“他媽的,我要殺了你!”
黑鐵輝三怒髮衝冠,在一瞬間完全喪失了理智,怒火萬丈的朝着野呂撲了過去。
因爲怒火攻心,黑鐵輝三的動作大開大合,破綻百出,被野呂前輩側身避過,然後反手抱住黑鐵輝三的腰,把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黑鐵輝三隻覺眼冒金星,就像是被丟到了岸上的魚,只能夠拼命呼吸。
然後野呂前輩又毫不留情的對躺在地上的黑鐵輝三拳打腳踢,連續十幾下打在黑鐵輝三的身上。
黑鐵輝三疼得眼睛發黑,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連小指頭都動彈不得。
“哈,你能中這麼簡單的挑釁,讓我的心情很好。”
見黑鐵輝三已經無力反抗,野呂前輩這才收住拳腳,喘了口氣,得意的笑道:
“胸大無腦的伊藤,那三個一年級的白癡,還有你這樣的廢物,我只要略施小計,就能把你們玩弄於鼓掌之間。”
“什麼……有咲老師……”黑鐵輝三嘶聲道。
“哦,就告訴你好了吧。是我叫人教唆那三個一年級去找你的麻煩的。”
野呂前輩得意洋洋,嘻嘻笑道:
“而且昨天去搭訕伊藤的兩個混混,也是我在校外的朋友。你半路橫插一腳,讓這出英雄救美的好戲更加真實。伊藤也答應要和我在一起了,這一切都是多虧了你啊,黑鐵同學!”
“殺了你……”
“噢噢噢!沒錯,就是這幅表情,我想看的就是這種痛苦屈辱的表情!好好好好,爽到不行!!!”
野呂前輩蹲在地上,粗暴的抓住黑鐵輝三的頭髮,把他的腦袋提了起來,本來還算英俊的臉頓時扭曲成誇張的顏藝:
“每次看見你們這樣的傻瓜,我都有一種疑惑,我們真的是同一個物種嗎?不過我馬上就要成爲超凡了,到時候我就真的不是凡人了,哈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個沉悶的男聲突然出現。
“夠了,別玩了,速戰速決。”
“是,再不斬大人。”
野呂前輩當即就換了一副臉孔,畢恭畢敬道。
他把黑鐵輝三的臉扭到朝向自己,喝問道:
“廢物,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呸!”
一口帶着血的唾沫吐了過來,野呂前輩瞬間整個人就暴怒起來,重重一拳砸在黑鐵輝三的臉上。
“砰砰砰。”
幾拳下去,黑鐵輝三就面目全非,被打的鼻青臉腫。
“你這是什麼眼神?你還想反抗不成!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像你這種貨色,就是註定了要在社會最下層掙扎苟活的命運。”
“砰。”
“垃圾就是垃圾,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還不快說!”
但是無論野呂前輩怎麼逼問,黑鐵輝三都咬着牙一聲不吭,只是用無比憤怒的眼神惡狠狠的盯着野呂前輩。
“真是磨磨蹭蹭。算了,讓本大爺來吧。”
那個沉悶的男聲再一次出現。
下一刻,在虛空中出現了一個下半張臉包裹着遮口布的黑短髮男人。
“再不斬大人!”
黑鐵輝三雖然被打得慘不忍睹,但是意識還算是清晰,看着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心臟一跳。
野呂這陰險小人身上,也寄宿着來自裡世界的身後靈?
“你也是個廢物,連讓毛頭小子開口都做不到。”再不斬對野呂前輩呵斥道。
“非常對不起,再不斬大人。”
本來還擺出一副人上人架子的野呂前輩,唯唯諾諾,點頭哈腰。
“本大爺可是精通拷問的高手,骨頭再怎麼硬的大漢,落在我的手裡也撐不過半天,就哭喊着把小時候尿過幾次牀都說出來。”
再不斬冷冷的看向躺在地上的黑鐵輝三,目光中毫無感情,就像是在看一隻待宰的豬羊。
“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
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
在一瞬間,在本能的作用下,黑鐵輝三臉色煞白,牙齒上下止不住打顫,汗出如漿。
雖然在黑鐵輝三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接觸過殺氣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但是這個叫做再不斬的怪人身上散發的冰冷壓迫感,讓他瞬間就明白了接下來的命運。
不管是討饒還是吐出實情,都是必死無疑。
要死了嗎?
雖然迄今爲止度過的是一段慘淡而失敗的人生,但是就要在這裡劃上一個句號,被野呂這樣的僞君子殺死。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黑鐵輝三用盡最後一份力氣,右手握拳砸在了地上。
“救我啊!阿凱先生!”
下一刻,黑鐵輝三的手背上,之前那個鮮紅的咒印再一次勾勒出來。
再不斬探出一隻手,正準備朝黑鐵輝三抓去,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臉色一變,身影一晃消失不見。
然後野呂前輩的身體,就莫名其妙的向後抽身急退,閃出了七八米之外。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黑鐵輝三的眼前。
“果然要在最後一刻登場,才足夠熱血青春!”
阿凱老師轉過頭,對着黑鐵輝三舉起右手豎起大拇指,露出潔白的牙齒,笑道。
“對不起……阿凱先生……”
黑鐵輝三眼睛發熱,但是連擦拭的氣力都沒有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在野呂前輩的身後,再不斬的身影在虛空中逐漸突顯。
“竟然第一場就能遇到木葉的狂人阿凱,沒想到你會相中這樣怯懦無能的小鬼,我真的是太幸運了。”
蒙着嘴臉的再不斬,看着阿凱,眼神凝重而肅穆。
“你認得我,我們是見過面嗎,你是誰?”
阿凱轉過腦袋看着再不斬,偏偏頭,滿臉疑惑。
“不,我們生前並沒有碰面。但是像你這樣強者自然不是籍籍無名,我隨身攜帶的手冊裡,有你的名字。”
再不斬沉聲道:
“不過你肯定聽說過我,我是被世人恐懼的稱爲‘鬼人’的桃地再不斬。”
“不再斬?”
阿凱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撓了撓臉,過了好一會才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我完全沒有印象。”
“是鬼人再不斬!”
“再斬不?”
再不斬額頭青筋綻起,但是看阿凱毫不作僞、不是故意的樣子,也只能按耐住火氣。
居然當面就把本大爺的名字唸錯兩次,你這傢伙,到底是有多不擅長記別人的名字。
“我就是和卡卡西五五開,打得不分勝負的鬼人再不斬!”再不斬第三次試圖糾正阿凱的叫法。
“哦哦哦,你早這樣說不就行了。”
阿凱這才雙手一敲,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興沖沖的開口道:
“你就是被卡卡西殺死的那個忍刀七人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