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打算。”
大島和也正打算悄無聲息的退出房間，以掩飾自己尷尬的時候，聽到了北島駒的話，從而又立刻止住了步伐。
他回覆了一句什麼之後，就看見北島駒指向了放在房間當中的那雙木屐。
“木屐？”
“是的，打算寫寫關於最近我在東京看到的東西。”
駒到現在還能回想起老芋頭的一些事情。
當然，還有那個藏在繁華街道里面，殘破甚至是腐朽發臭的小巷子。
“總之就是關於東京的一些事情吧。”
駒逗弄了一會百合子之後，朝着大島和也的方向盤腿坐好。
以一種詢問的口吻說道：“大島老師，你覺得東京這麼繁華的都市，會有那種，格格不入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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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格格不入就是那種與繁華徹底相違背的破敗，就在這個都市。”
“當然。”
大島和也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之前你遇見的橘子女孩不也是在破敗的巷子裡頭，就在這個東京。
不過我是覺得，比起被家裡人賣去成爲藝伎，去有錢人家當傭人，似乎要來的好上不少。”
“北島老師，多半是到過東京的一些小巷子了吧。
其實之前伊藤老闆說的有點不對。
藝伎巷，並不是說一個。
而是一種泛指，那些窮苦不堪，活不下去只能賣孩子的巷子。
都叫做藝伎巷。”
大島和也說這話的時候，外頭的溫度不由得驟降了一下。
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就好像是之前一直都有隊這個世界充滿好的期望，但是在一瞬之間，一切的僞裝全部都被扯下。
而後展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那種絕望不堪的深淵，還有就是頭頂依稀可見的月亮。
他們在深淵當中。
到底要花費多少的時間，纔可以去夠得到月光呢？
有的人開始徒手攀爬。
但是大多數都摔死了。
於是剩下的那些人就開始畏懼一切。
要不就待在深淵當中吧。
這樣也不錯。
久而久之。
外頭的月光越是皎潔。
深淵裡面則越是昏暗。
“是經不起對比的。”大島和也忽然之間感嘆了一下。
“其實談及文學啓蒙，終究還是繞不開一個基礎。
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其實很困難的。
不過至少北島老師讓我們看到了一個苗頭。
比起之前大談特談的那些上層階級。
在後面的一些作品當中開始出現了下層人的身影。”
大島和也說到這裡，眼神當中帶着一種畏懼，他看向北島駒，聲音很是低沉：“但是，底層人，遠遠不是金田先生那般熱愛生活的。
當然啦，他們也是沒有錢去……看書的。
甚至，整個霓虹不識字的人，就在那羣人當中。
文學開始下沉。
但是也許不會真正的觸底。”
大島和也還剩下一句話沒有說。
那就是，其實很多時候根本改變不了階級。
因爲本身階級的存在就決定了階級是無法改變的。
駒自然是知道和也想要表達的意思。
思考了一下之後。
把百合子抱進懷中，感受着百合子的柔滑。
“所以，我們並不是嘗試着去改變階級，只要讓他們出現就可以了。
有些時候憐憫並不是一件很好的東西。
但是沒有憐憫的話，就過於冰冷了。”
“所以我打算把取一個貼合的名字，東京散策記。
覺得如何？”
“這個後面再說吧。”
這一次大島和也很罕見沒有立刻催促稿件。
看起來反而是格外的嚴肅。
似乎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駒會思考到這種程度上。
有些時候作家和哲學家是有區別的。
哲學家是可以成爲作家的，但是作家卻無法成爲哲學家。
眼下，駒有了這樣的一個趨勢。
似乎他着眼的角度比起其他來講，越發的刁鑽。
也就是這個時候，大島和也纔開始真正的相信柏木主編說的那句話。
如果這件事情放在別人身上，似乎並不能夠成功。
但是放在北島駒身上，是有希望的。
從伊藤酒館出來的時候，大島和也的雙手空空如也。
但是他並不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的收穫。
轉頭看着換上了一雙木屐的駒。
木屐被踩在地上，噠噠噠的作響。
“今天天氣不錯，可以嘗試着去那邊走走。”
和也朝着一個方向指過去。
“那裡有一些寺廟。”
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他又立刻補充道：“不是那種很有名的，但是也不是淫寺。
總之如果說有什麼適合散步的話，那裡一定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走過去的話，會有點遠。”
原本大島和也是想要開車送駒的。
但是考慮到有些時候，如果說一直都在駒的旁邊，可能會干擾他對於一些問題的思考。
所以，大島和也選擇了指路。
看着朝着他指的方位走過去的駒。
還有那一雙被他踩得噠噠噠作響的木屐。
“喜歡雨天的人，居然會選擇在晴天出門倒是很少見。
說什麼東京散策記之類的，感覺是不是有點單調。
而且沒有那種文豪獨有的感覺。
要是以後集合在一起作爲一本記來發表的話……”
他若有所思的再看了一眼駒的背影。
“倒不如叫做晴日木屐好了。”
大島和也剛剛想好。
就看見駒又走了回來。
“上來一下，大島老師。”
駒朝着大島和也揮揮手，讓他上樓。
大島和也一臉懵。
剛纔不是上過了嗎？
跟着駒走上樓。
又是那張桌子。
但是抽屜不是那張抽屜。
刺啦。
駒拉開了距離門口最近的那個抽屜。
然後從裡面取出一份稿件。
“這個，給你。”
“？？？”
和也兩隻眼睛瞪的大大的。
大大的眼睛。
更大的疑惑。
“稿件，放在這裡？”
他有點難以置信的看着那個抽屜。
然後又指向了那個貼着標籤的抽屜。
“爲了保護稿件，嗯……這畢竟是大島老師建議的。”
“喵喵喵喵~”
百合子看起來很高興。
在地上撒潑打滾。
說不出的開心。
噠噠噠。
駒邁着小碎步朝着外頭走去的。
大島和也這回是手上捧着東西了。
一份，他想要的稿件。
但是這個時候，他心裡卻是空嘮嘮的。
不知道爲什麼，他想起了東方的一個計謀。
“空城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