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祠這篇文章引起的轟動似乎就是一個鬧劇一般。
“所以其實有些時候,被遺棄的東西就應該被遺棄,而不是……去嘗試着復甦。”
大島和也在自己的日記本上這樣寫道。
在這些文字的上面,記着北島駒的一句話:“沒有人能夠抵擋住時代,如果有,那麼註定成爲歷史而湮滅。”
這一次的文學啓蒙,並沒有像是之前的車站文學來的轟轟烈烈。
也沒有和之前那樣,猛烈無比的謳歌對生命赤誠無比的熱愛。
反而開始去描寫關於時代更多的則是人性。
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從這件小事當中得到關於人性的感悟的。
但是用駒的話來說,這就是文學讓人着迷的點。
不過,隨着藝伎巷逐漸出現在大衆的視線當中的時候,老芋頭消失了。
有人找遍了整個巷子,都沒有找到這位出現在小院老師筆下的人物。
就好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即便是等到藝伎巷淡出了視線之後,也沒有發現老芋頭的影子。
有人猜測,是不是他已經永遠的存活在了小院一樹的筆下。
畢竟到目前爲止,小院老師的筆下就出現過一個人還活着。
老芋頭的這件事情被酒客們放在伊藤酒館當中去聊。
而後,在這裡,傳入了北島駒的耳中。
“他真的死了嗎?”
初代湊到駒的耳邊,聲音壓得很低,說話的時候,還在不停地看向四周。
伊藤老闆看到這一幕,心咯噔的跳動了一下。
身子不由得往他們所在的地方傾斜了幾分。
駒回想了一下老芋頭。
而後發現他在腦海當中存在的影子,似乎已經開始變得淡薄無比。
甚至都有點記不住到底長什麼樣子了。
但是他說的幾句話還記得清楚。
想到他來到藝伎巷的理由。
駒輕輕的搖搖頭。
“他原本就一直都在躲避,多半是因爲被人關注到了,而後開始去有意識的躲開一些什麼吧。”
“可是,他不是因爲被寫進了文章而感覺到高興嗎?”
初代想起了之前一個報社有過這樣的報道。
“被記住和躲避不矛盾,很有可能,他又會跑到一個被所有人都遺忘的地方,然後用他所剩無幾的生命以及信仰去供奉另外一位不知道名字,不符合禮制建設的淫祠吧。”
“也許淫祠並不會真正的消失。
就像是規則一樣,總是要有一些東西遊離在這些規則之外。
就像是鐵籠一般。
總是有空洞存在。
這樣才能讓人們體會到一點點自由,當他們手可以伸出鐵籠自由揮舞的時候。”
初代輕輕的嚅囁了幾句。
“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如果這個世界總是能夠被說得清楚的話,那麼要那麼多話語幹什麼。”
駒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
在旁邊偷聽的伊藤老闆以爲是駒發現了他的側耳傾聽。
連忙把伸出去的頭給縮了回去。
但是因爲收回的太快,忘記頭頂上還有一層擋板而撞到,發出了一聲痛呼。
這一聲痛呼立馬引起了初代的注意。
轉過頭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伊藤老闆捂着腦袋,臉色通紅。
他嘴裡嘟囔了一句:
“早知道這裡就不放擋板了,容易磕到頭。”
隨後就看到初代捂着嘴笑。
而駒則是一臉好奇的看着自己。
伊藤老闆訕訕笑了一下,沒有再繼續說話。
只不過他總覺得心裡說不出來的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回到房間的時候,百合子正在玩弄桌子上的筆。
看到駒進屋,她把筆咬在嘴裡,然後等待着駒坐下之後,放到駒的手裡。
駒看着放在抽屜裡面最新一篇的稿件。
《寺廟》
遲疑了片刻。
最後還是選擇放在了棄稿那個抽屜當中。
總覺得這個社會的關注點有點奇怪。
就好像是不在一個點上面。
明天到時候要和大島和也說一下,關於晴日木屐的事情。
暫時就先停刊。
等到合適的時間再去寫下面的一些事情。
而至於什麼時間是合適的時間,這個就誰也不知道了。
翌日。
還沒等北島駒去找大島和也,松林秀子就來到了伊藤酒館。
臉上帶着一股潮紅。
還有微微起伏的胸口以及急促的呼吸。
可以看出,她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看到北島駒的第一眼,她就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來了來了。”
“什麼來了?”
“還記得之前我們去伊豆的時候,遇到的巡迴藝人嗎?”
駒點點頭。
“他們來東京了。”
駒的腦海當中蹦出的第一個詞彙是宿命。
而後開始疑惑。
即便是宿命,那麼爲什麼原本是在伊豆的女孩子,會選擇來到東京這座……
他眼角瞥見了伊藤老闆掛在牆上的那個報道。
#一座喜歡去遺忘歷史都市#
這是很明顯因爲藝伎巷而開始去噴擊東京的人寫出來的文章。
“那麼,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爲我收到了父親的信件。”
秀子揮了揮手裡的信,不過很明顯,沒有想要遞過去給駒看的意思。
多半是家書。
家書並不能夠很隨意的給別人看。
即便是駒也不行。
“什麼時候?”
“這段時間應該就到了。”
秀子算了一下時間,而後又補充了一句:“來得是他們,並不只是她。”
多半是怕駒會喜歡上那個叫做阿薰的舞女。
特意做的補充。
就在他們說起關於阿薰的時候。
火車站當中的一輛列車緩緩駛入。
而後在一聲冗長的汽笛聲中,旅客被不斷的拋撒出去。
遠看像是一頭頭小蝌蚪一般,朝着外面帶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東京好大啊。”
阿薰探出腦袋,發出了一聲驚歎。
而後其他的藝人也陸陸續續的下車。
也紛紛發出了這種感嘆。
對於一直都生活在伊豆的他們來講。
東京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彷彿做出來到東京的決定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而事實上,等到他們真正的踩上東京土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那麼接下來……”
一位年長的人看了一眼松林家寫的紙條。
“讓我們去找松林老師,她就在東京……
她住的地方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