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落敗，徹徹底底的落敗。”
這位編輯大體上喝醉了酒。
從一開始小心翼翼的說着到後來聲線開始變得粗狂起來。
最後甚至大有一副要跳上桌子揮斥方遒的架式。
也許是之前的種種壓得他心裡難受。
周圍有人大有一副想要討論的架勢，但是被會察言觀色的人給拉住。
衝着他搖搖頭，眼神當中充滿了勸告。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討論這種事情。
即便是再如何理智的人，在酒精的作用下，也會變的癲狂。
況且……
他們看了一眼那位編輯。
文藝春秋當中有過傳聞。
這位編輯似乎一貫的作風就是試圖通過武力來解決問題。
當初據說在他手上的一位作者一直都沒有按時交稿件。
幾番提醒之下，作者繼續我行我素。
於是這位編輯衝上門，直接抓着那位作者暴打一頓。
然後讓那位作者跪在面前，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出來。
直到稿件全部交齊，這才放過人家。
從那之後，這位大爺一戰成名。
關於小院一樹這本新書是下沉文學的言論就像是之前他要退出文壇一樣。
成爲了過秋之後的老虎，見到人就會咬一口。
惹的那些關注小院一樹的人都火氣上頭。
但是好像新潮一貫的作風就是不喜歡去解釋一些東西。
也就任由着市場以及普羅大衆去談論，去發酵。
而作者本人。
你想要找到他幾乎是不可能。
更別說指望着他站出來說一些什麼話。
而這個時候，衆人這才意識到一件事情。
比起其他作者，大肆的搞宣傳，辦理籤售會之類的事情。
這位作家好像從來都沒辦過這種活動。
而恰恰相反，他的書一直都賣的很好。
“我希望大家能夠做一些預備方案，好好商討一下，如何在接下來的時間當中，能夠很好的佔據市場份額。”
文藝春秋的主編敲敲桌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他這邊來。
背後的PPT上面寫着一段話。
“市場份額攻堅戰”
“這本書是下沉文學，在過去的一段時間當中，下沉文學的態勢並不是很好，基本上很多打着下沉文學名字的書全部都淹沒了。
銷量根本沒有任何的起色。”
“可是，畢竟人家是小院一樹。”
還是有人會覺得小院一樹對這個文壇依舊有着威懾力。
但是這個很快就被人否定。
“沒有人能夠逆着市場走。”
會議室當中陷入了一片寂靜。
這個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如果想要賺錢，那麼就得好好的跟着市場走。
但凡是想要跑出那麼龐大的選題框架之下，去宣傳一些其他的思想，那麼基本上也就意味着這本書根本不會有任何的銷量。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那些高高在上的作者，也就是市場趨勢的傀儡。
巨大時代陰影之下的……蛆蟲。
他們會從時代的創傷處生長。
然後孵化出一代又一代，只知道在這塊長大的蛆蟲……
就這樣。
時代的創傷被啃食的越來越大。
但是，時代根本沒有任何的進步。
主編沒有表露出任何的表情。
他很是平靜的注視着衆人。
他比起所謂逆着時代潮流走就是死路一條的言論，更傾向於之前的觀點。
“畢竟他是小院一樹。”
但是他的下一張PPT就直接把他自己說服了。
那是一個一路下滑的折線圖。
和發射失敗的火箭一樣，筆直的向下墜落。
一頭扎進泥土當中。
折線圖的標題寫的很清楚。
近兩個月下沉文學市場指數。
從數據上表示，這一個禮拜，總共賣出去十本書。
然後調查的基數是整個霓虹。
衆人都沉默了很長一會。
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的篤定。
這般數據，如果還能夠被他折騰起來的話，太詭異了。
不亞於一個全新的都市怪談。
估計他們整個編輯部上廁所的時候，那個伸進來的鬼手並不會問他們想要用綠色的草紙擦屁股還是用紅色的草紙擦屁股。
而是兩隻手上都是他們出版社的作品。
然後，那個鬼手的主人會告訴他們。
就他們的貨色拿去和小院一樹競爭，根本不可能。
還不如拿來擦屁股。
想到這裡。
衆人感覺到一股從下面升騰上來的惡寒。
紛紛打了一個哆嗦。
“所以，即便是數據上體現出了下滑的態勢，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主編想了想。
“我們要拿出最好的作品，連續辦活動。爭取首先在前期的宣傳力度上壓過這本書。”
衆人點點頭。
小院一樹這個人。
有點邪乎。
“這個算是狙擊嗎？”
有個編輯舉起手，弱弱的問道。
衆人愣了一下。
狙擊，好像算不上吧。
人家都已經名牌了。
而且……好像是自己這邊更怕人家狙擊。
“有沒有更加完整的信息，關於這本書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故事。”
“通過簡介以及一些宣傳話語可以看出。
應該是講的關於棄嬰事件的。”
“這個故事，之前有人寫過。
車站裡面的棄嬰。
但是並沒有賣的很好。
相反，這種事情反而會引起一些羣體的反對。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大有一種何不食肉糜的感覺。
這也是目前下沉文學被人討厭的原因，站在高處對着底層人指指點點。
人家水深火熱的生活，變得就像是高層人看的戲劇一樣。
其實我覺得，我們的作品在這個尺度上無法拿捏。
與其繼續深耕，還不如直接摒棄掉，選擇其他的選題。”
主編點點頭。
他也是這樣的想法。
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作家想要賺錢，還是不可逆市場的。”
……
“其實文學界一直都存在這個矛盾。
那就是文學性和功利性。
不可能否決掉一個單獨存在一個。
所以，其實這個問題，並沒有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如果說有。
那麼就是端水的功力。
不過從另外一個層面上來講。
當本身文學性很高的情況之下。
這個作品就已經存在極高的價值了。
所以。
我覺得，再如何功利，出發點一定是文學性。”
柏木主編在文學性上畫了一個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