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一夜之隔,我心竟判若兩人。
這話,是太宰治在《人間失格》裡面說的。
而蘇啓現在的心情則是:
僅一笑之隔,我心竟判若兩人!
西園寺紗織,班上的高嶺之花。
竟然是鬼。
漂亮,知性,在一笑之間盡數摧毀,血腥的裂口看的人心裡發毛。
“這是你的貓麼?”
“不是,流浪貓。”
“流浪貓嗎,這麼小,挺可憐的。”
西園寺擼着貓。
“可惜我也不能養你,你得學着自己生存下去。”
西園寺紗織按着小貓的肉墊爪。
微笑……
別!你別笑!
你不笑你還是我女神!
蘇啓欲哭無淚。
多好的女生,可惜長了嘴。
蘇啓兩股戰戰,一方面是恐懼,一方面是被“女神卸妝”,打擊得不輕。
不過那小貓倒沒事。
它能看到蘇啓的神龕,卻看不到西園寺的裂口女面貌。
西園寺抱着小貓玩了一會。
午休時間快結束了。
便先告辭回教室。
蘇啓坐在長凳上,抱着貓,後怕的一身冷汗。
這些藏身於人羣中的鬼,比平日裡見鬼還可怕,來的太突然,沒有反應時間。
日常根本分辨不出來。
它們顯形就好像有個“觸發開關”。
沙耶是掉頭,西園寺是微笑。
……
“你要是沒地方去,自己也不會找食,就留在這附近,我每天中午給你帶點吃的。”
蘇啓把小貓帶回了教學樓後的綠化帶,神龕所在的地方。
小貓吃飽喝足,肚皮朝天,就這麼打起了瞌睡。
蘇啓心說這貓看起來傻乎乎的。
比之前那對小松鼠,差遠了。
自己說話,不知它能不能聽懂。
……
回去的路上。
蘇啓還在想。
他還以爲只有自己能看見神龕。
沒想到還會被一些小動物看見。
這是小動物靈感稍強?
但那小貓又看不出西園寺是鬼。
……
下午放學。
今天蘇啓不去歌牌部。
除了臨近大賽需要加訓以外,他每週參加社團活動3天,剩下的天數則是要去打工。
父母去世後。
他的經濟情況就不算寬裕。
保險賠償金他不打算碰,那是他留下的大學學費。
剩下的有政府提供的補償金,但並不多,交了學費之後,所剩無幾。
所以他要依靠打工來賺生活費。
蘇啓之前是在一家咖啡廳打工。
後來,父親生前的朋友找到他。
給他提供了一份更穩定的兼職。
……
渡邊法律事務所。
渡邊慎吾,一位律師,弁護士。
蘇啓父親的生前好友。
父母出事去世時,這位律師在法務方面,無償給當時年幼什麼都不懂的蘇啓,提供了很多幫助。
後來。
得知蘇啓爲了生活費在外打工時,表示能在律所給他提供一份兼職。
於是,蘇啓成了渡邊法律事務所的內務助理,兼職。
私人事務所,規模不大。
渡邊老師,一個實習律師助理,還有蘇啓。
一共三個人。
實習助理是專業的法學生,法學院畢業,通過了司法考試,手裡有律師執業資格。
蘇啓只是個高中生……
雖然很感謝渡邊老師提供給他律所的這份工作,也有在經常抱着六法全書在啃,自學充電。
但律師是個很專業的職業。
目前全日本執業律師不足四萬人,這還是在司法考試難度,大幅度降低的情況下。
不說遠的,就說前兩年。
這個人數還要砍掉一半。
高門檻,造就了日本律師職業的高社會地位,高專業度。
不是說蘇啓抱着六法全書啃半年,就能幫上忙的。
律師函他都發不了。
他在這裡是內務助理。
工作是,沏茶,做衛生,打印文件,接電話,接待客戶,遞送合同,法律文件……
沒錯,文秘,打雜的。
但是,高中生能允許兼職做這個,已經是渡邊老師給他極大的關照了。
其實,這些工作本都可以歸到實習律師來做的。
但渡邊老師爲了照顧他,特地摘出來內務的事,從而給他提供一份工作。
蘇啓對於幫助自己的渡邊老師,是又感謝,又尊重的。
……
“蘇啓,這份合同複印三份。”
上野直人,上野前輩。
這是律所裡的實習律師。
除了蘇啓以外的另一個員工。
“這是那個東紙株式會社侵權案的文件……昨天開庭了?結果怎樣?”
“十拿九穩的大勝利,再過幾天判決書就該下來了。”
“這算勝訴了嗎。”
“階段性勝利,被告肯定不會滿意這個一判結果,會上訴的。”
上野前輩說着,手機震了下。
“渡邊老師找我,我先過去。”
“一會合同印好了我放你桌上。”
“好。”
蘇啓用複印機把合同印好。
剋制着自己的表情,“無視”了複印機玻璃稿臺上的那張鬼臉。
複印好的文件,在上野前輩的桌上,碼放整齊。
……
蘇啓坐回接待處自己的工位,正對着律所的玻璃門外面。
渡邊法律事務所對面,是另一家法律事務所。
二階堂法律事務所。
二階堂雅人,一位業界相當有名的律師,所開設的律所。
蘇啓跟上野前輩去過幾次,一些溝通案情上的事。
和他們這種私人律所不同。
二階堂法律事務雖然也是近兩年新成立,但規模比他們大,骨幹律師多。
經驗資深的律師合夥人加上執業律師助理,足有近20人,在東京算得上是一家中高端的新律所。
主要是有二階堂雅人。
從未輸過一場官司的不敗律師。
東京律師圈內的金字招牌。
自家律所開在這種“金字招牌”對面,業務多少會受到一些影響。
……
蘇啓坐在接待臺後值班。
通過玻璃門,看到對面律所出來一個揹包的中年男人,往他們律所走來。
啊,來了,來業務了。
“您好,渡邊法律事務所,有什麼能幫到您的。”
“我想找渡邊慎吾律師諮詢……”
中年男人神色焦慮又迷茫。
每一個到律所的人都是這樣,因爲會出現在這裡的,都是遇到麻煩的人。
“二階堂老師推薦來的?”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蘇啓心裡呵呵,他就知道。
這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