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門俱樂部。
迷途的羔羊,重返門之舊印。
剪報拼湊的文字,燃燒殆盡。
蘇啓跟着安徒生先生他們返回了俱樂部,目睹的現場,是一片狼藉。
茶杯被扔在地上打碎,被打雜的酒櫃,損壞的窗簾壁掛,掀翻的茶桌,散落一地的富翁棋,劃破的沙發,書架上的資料檔案也被滿地亂扔,牆上,地上,傢俱上,到處都是深深的爪痕。
黑門俱樂部裡,如同被野獸橫掃過一樣,留下一片狼藉。
……
“叮。”
電梯門打開。
帽匠推着愛麗絲理事的輪椅回來。
愛麗絲理事看着一片狼藉的黑門俱樂部,沉默着沒有作聲,臉上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在場幾人熟悉的都知道,理事表現的越是平靜,往往越是意味着其已經出離的憤怒。
愛麗絲理事上次生氣,還是蘇啓被下犬神咒殺。
那次黑門俱樂部三大故事王出動,一晚上,降神會除了靈童和現在僅剩的這幾個謗法師,整個基層一網打盡,全部被黑門逮捕。
……
“這是降神會的報復?”
格林走進黑門,踩在滿地的玻璃渣上,嘎吱作響。
“特意從櫪木縣遷一個鬼神過來,把我們全都引過去,就是爲了過來打砸一通,那他們可太幼稚了點。”
“這顯然不可能不是嗎。”
安徒生招呼着蘇啓一起,把掀翻的桌子重新擺正,富翁棋盤擡起放好。
蘇啓撿拾起散落地上的棋子,重新在棋盤上擺好。
然後,轉身又準備去收拾其他。
但,就在這時。
“咔噠……”
骰子擲在棋盤的聲音響起。
……
嘶……
蘇啓背朝棋盤,不知道自己的背後發生了什麼。
但一股詭異的涼意,直衝腦門。
那似乎意味着……不詳。
“別回頭。”
愛麗絲理事的提醒聲,第一時間傳遞到了蘇啓的耳朵裡。
蘇啓感覺到莫名的恐懼滋生,臉色微微發白,嚥了咽口水。
餘光瞥見,站在自己身前不遠的安徒生,格林他們,都紛紛看向別處。
……
“咔噠……咔噠……”
棋子走在精緻的木質棋盤上,每一步都如同在蘇啓的大腦深處,滴落恐懼的髓液。
“她……來了……”
“咔噠……咔噠……”
“帶……走了……火種……”
“咔噠……咔噠……”
“火種……點燃……鬥士的革命……”
“咔噠……咔噠……”
“到你的回合了。”
“咔噠。”
……
隨着最後一聲,骰子被放在棋盤上的輕響,一切戛然而止。
恐懼消失,詭異隱匿。
但蘇啓仍然保持姿勢在原地,沒敢有任何動作,直到聽到愛麗絲理事的聲音再次傳來。
“沒事了。”
蘇啓看着安徒生先生他們都動了,這才鬆了口氣,抹了一下額頭細密的冷汗,小心謹慎的轉過身來。
……
剛剛擺好的桌上富翁棋盤上,骰子被擺在蘇啓面前的棋盤一角。
好像如同那個聲音所說的一樣,到他的回合了。
棋盤上一枚棋子,也明顯變動了位置,走了格子。
那枚棋子,是一個渾身籠罩在斗篷中的隱者形象。
棋子呈暗淡的灰質。
這代表着它屬於前東京分部成員。
……
“這是鬼神嗎?”
蘇啓緊張的嚥了咽口水,問道。
“或許吧。”
愛麗絲理事的輪椅被帽匠推着過來,並沒有給出一個肯定答案,不過也沒有否認。
“可……不是說有黑門舊印的存在,鬼神無法進來嗎?”
“是不能穿過那扇門。”
山魯佐德給蘇啓解釋說道。
“如果本來就是在黑門之內,那……它也出不去。”
“它爲什麼會出現?是進食邏輯?還是行爲?”
蘇啓問道。
“這就不得而知了,畢竟這個富翁棋盤,是前東京分部留下的東西。”
“比起這個,我們是不是可以分析一下,它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格林插話進來說道。
“它似乎留下了線索?”
……
她帶走了火種。
火種會點燃鬥士的革命。
總得來說,大概是這樣的內容。
“果然是那個吧?”
山魯佐德看向愛麗絲理事說道。
愛麗絲點點頭。
格林疑惑的問道:
“是什麼?”
“你那時候還沒來東京。”
山魯佐德態度很差的瞪了格林一眼,轉頭看向蘇啓
“是我之前和新人去人形町,拿到的東西。”
蘇啓一愣,想起來了。
“那截振袖?”
“沒錯。”
山魯佐德點點頭。
愛麗絲理事這時已經被帽匠推着輪椅,進入理事室,一會兒,捧着一個盒子出來,盒子裡,空無一物。
“振袖被拿走了,它們確實是爲了振袖來的。”
蘇啓也意識到了。
當初人形町那個謗法師把這截振袖交給他們時,就曾說過這截振袖很關鍵,與降神會的靈童有關。
後來他被犬神咒襲擊,也疑似與這截振袖有關。
山魯佐德嗤了一聲。
“看來這是降神會計劃好的,通過那個遷來的鬼神把我們引走,然後趁這個機會,來偷振袖。”
格林瞭解後,攤了攤手
“這麼說來,降神會那幾個膽小的謗法師,就是所謂的鬥士?那火種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
愛麗絲理事突然出聲說道。
蘇啓幾人看過去。
安徒生說道:
“占卜屋傳來了消息?”
愛麗絲理事點點頭。
“我從內閣府回來的路上,占卜屋給我送來了預言。”
“什麼內容?”
愛麗絲理事轉頭向帽匠點點頭。
帽匠往前走了一步,解開自己燕尾服的前扣,露出胸腔……一個金屬籠子般的中空胸腔。
……
蘇啓微微錯愕。
帽匠的身體上下血肉能夠清晰的看到,唯獨胸腔中空以金屬柵欄支撐,如同挖走了身體的一部分,嵌入了一個籠子一樣。
人偶,蘇啓想起了安徒生先生跟他說起過的,帽匠的身份。
金屬籠子裡不是空的,而是關着一隻活物,關着一隻……烏鴉。
一隻長了三隻眼睛的,烏鴉。
“迷途的羔羊,重返門之舊印。”
愛麗絲理事做出古老的王國手勢。
烏鴉張嘴,口吐人言。
“星火燃起,一切階級秩序與遊戲規則都會焚燒殆盡,迎來平等的重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