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京華苑此刻的戒備森嚴,真可謂是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就連半空中也有人巡視。
端的是十分的嚴密,連九王爺這個小主子楚雲都命令不了。
楚雲忽然很害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害怕,她拉着尉遲心寒的衣袖,輕聲問道:“尉遲叔叔,父王是不是快死了?”
“小孩子家,胡說什麼?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那麼多難關他都闖過來了,你就放心吧。”
若是以往,尉遲心寒會蹲下身子與她笑鬧幾句,可今日卻只是說些安慰的話,這是對他們說,也是對自己說。
其實他的內心是有些懊惱的。
剛纔見到王爺的時候,他就覺得,與往日不同,但他沒有在意,只道是,九王爺因爲蕭婷的事情,心頭有火。
沒想到,竟然會與他的體質有關。
回想起剛纔那一幕,若不是蕭婷,那他,他們這些人。
他全身都打了個冷戰。
他們一守便是半天,直到夜幕時分,天空中忽然飄下了薄薄的落雪。
這時主屋的門從裡面打開,蕭婷揚了揚手,道,“你們可以進來啦。”
她笑得很是開心,語態也很輕鬆,可難掩面上的疲憊。
楚雲直接衝了進去,看到九王爺靜靜地躺在牀上,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淡然,和她所熟悉的那個父王一模一樣,且呼吸殊遠悠長,她的一顆心才放下來。
蕭心他們看過之後,便直奔蕭婷,詢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蕭婷只道是九王爺突然暈倒了,她便用師傅曾經教的辦法將他救了過來。
至於她的師父,上次都已經說過謊了,這次再說也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對於她的解釋,相信在場的沒幾個人信,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這羣小不點。
蕭婷剛想坐着休息會,畢竟九王爺的身體還沒有恢復正常,她還要在這邊守着。
這邊還沒打好盹呢,尉遲心寒便進來了。
“我有話問你,你跟我實話實說,王爺到底怎麼回事?”
剛纔九王爺將蕭婷扛進來的時候,尉遲心寒,正好有事來見,沒想到卻看到了九王爺那綠色的眼珠子,而且沒等他說話,九王爺竟直接一掌向他拍來,且用力十足。
他根本躲不開。
就這樣直接被拍飛了出去,尉遲心寒的胸口到現在還悶疼悶疼的。
若不是他強行壓下傷勢,此刻估計已經不能動彈。
與此同時,蕭婷一把將九王爺抱住,也不知道做了什麼,九王爺才安靜下來,沒有再追他,隨蕭婷回了屋子。
裡面的動靜並不大,但也不平靜,尉遲心寒想進來,卻被蕭婷阻止了,且讓他守在門外,任何人都不能放進去,否則會出大亂子。
她說的極其嚴肅,沒有半點玩笑之意,想起以往她的作派,尉遲心寒選擇相信她。
對於她的要求都一一照辦,但怎麼樣也掩飾不了他剛纔看到的情景,他擔心不已。
無論是對她還是對他。
這是因爲知道的太多,所以他不會像蕭心楚雲他們那麼放心,他知道,阿離出問題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問題。
“他沒死,還好好的活着,這不就是最好的結果嗎?”
蕭婷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望着躺在牀上一臉平靜的九王爺,說了這麼一句話。
尉遲心寒聽到她這麼說,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知爲何,他的心頭涌起,一片酸澀,險些落下淚來。
“是啊,活着就是最好的。”
“可是我想知道他到底怎麼了?我不想每次他出事的時候,我只能跟在他身邊,卻什麼都做不了。”
尉遲心寒很激動,非要一個答案。
蕭婷知道九王爺最信任的是尉遲心寒,也知道他們關係極好,但蕭婷沒有把握,她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件事情告訴尉遲心寒,也不知道自己如果說出來,會惹出多大的禍患。
“我請求你,我求你,一定要告訴我,哪怕你只是說,在他有事的時候,我能做些什麼,也好。”
尉遲心寒語無倫次,他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感覺。
“這件事,太過非凡了,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講。”蕭婷並沒有要欺騙他的意思,直言道。
“你什麼意思?不信任我?”尉遲心寒直接就懵了。
蕭婷搖頭,“你是王爺最信任的人,我怎會不信你?可這件事我連王爺都沒有說。”
尉遲心寒皺了皺眉,而後沉默少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知道,阿離殺過人,而且事後他自己並不記得,他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異的病,還是失心瘋?”
“你說他殺過人,怎麼回事?”
尉遲心寒嘆了口氣,蕭婷示意他坐下來說,畢竟這件事情非比尋常,一時半會也說不明白。
“就在謝景天死後,你昏迷的那三個月裡,他每天都爲你渡內力,爲的就是讓你的身體能活下去。”
“也不知道損耗了多少內力,但你一直沒醒,他便一直沒有停過。
你知道嗎?我從未見他對任何人這般上心過,就算是楚雲……”
說到這裡,尉遲心寒便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念頭,說話也有些咬牙切齒。
“可惜你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心……”
蕭婷臉上的笑意早已收起,神情嚴肅,掃向他,道,“說重點。”
尉遲心寒見她不爲所動,心中再次爲阿離不值。
“有一天,他忽然暈倒了,皇上派了很多的太醫過來,想看看他是什麼情況,但沒有一個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與以往那般,只能守在他身邊,可就在那天晚上,守在他身邊的五個太醫離奇死亡,你知道嗎?”
尉遲心寒似乎進入了狀態,越說越激動,“當我看到那些人的死狀時,簡直不敢相信。”
“他們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點的傷口,身體裡的血液都保持得完整,可是他們就那樣沒有聲息了,都死了你知道嗎?”
“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我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功夫。”
“當時阿離就那樣平躺在地面上,那幾個人,橫七豎八的躺在他的旁邊,更離譜的是,整個晚上我都守在外面,我敢保證沒有哪怕一隻蚊子飛進來,可那幾個人就那樣死了,而阿離,第二天,便清醒了。”
“我知道那幾個人的死和阿離有關,但我不敢說也不能說,更不敢去問,我試着探過一點點消息,可是他根本什麼都不記得。”
也是因爲如此,尉遲心寒只能對外說,有賊人闖入王府,殺了他們幾個。
還故意在他們身上留下傷口。
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傷口是他們死後才留下的。
但因爲是在九王府出的事,他們根本沒有辦法,也根本不可能討回公道,所以那些家屬都選擇了閉嘴,但是事實呢?
“你告訴我事實是什麼?你告訴我他們是怎麼死的?你告訴我阿離到底怎麼了?”
尉遲心寒一點一點的敘說着,卻越說越害怕,“他爲了救你,失去了那麼多內力,可他現在,竟然比以前還厲害,我跟他是同門師兄弟啊,我不知道他練的是什麼功夫嗎?”
“他是比我們厲害,但是也沒有到這麼離譜的地步,蕭婷我求你了,他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讓我放心好嗎?”
其實不用聽蕭婷也知道,尉遲心寒與九王爺之間那種關係,根本就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任何一種關係。
親情,友情,哪怕說到愛情,這都不可能,沒有任何一種感情能代替他們之間的那種默契,與不離不棄。
當然,這是單方面的。
在蕭婷的眼裡,九王爺是那種,比她還要心淡且漠視這世界一切的男人。
但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尉遲心寒爲什麼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尉遲心寒的再三請求,讓蕭婷有了瞬間的動搖,她的嘴動了動,又看了看九王爺,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
“心寒,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不能說,否則會出大亂子。”
蕭婷想了想,還是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
“如此對你,對我,對他,對這世間任何的生靈來說,都是最好的。”
蕭婷說話從來都是嬉皮笑臉的,或者是那種目空一切的,囂張跋扈的,什麼都好,但從來不會這般正式的,或者說正經的,說過如此有道理的話。
尉遲心寒心驚膽戰的聽她說完這句話,簡直無法訴說心中的害怕。
是因爲蕭婷用,一個詞語‘生靈’。
蕭婷並非常人,尉遲心寒一直都是知道的,也是相信的。
但僅限於她說的那些怪論,可此刻,她居然用了‘生靈’兩個字,那就說明這件事關係甚大。
“怎麼樣纔可以救他,讓他不會這麼,突然間發瘋。”
在尉遲心寒看來,九王爺就是發瘋,剛纔那種狀態若是被外人看到了,那簡直是石破天驚的大事。
忽然間,他想到了一件事。
那是皇上前些日子才告知他的。
‘滅世災星現,天下行將亂。’尤其是這句,讓他記憶深刻,也是因爲這句話,皇帝才下令處理天下懂玄術之人。
尉遲心寒的異樣,蕭婷自然注意到,開口問道,“你,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