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九王爺與丫丫正在屋裡對話,外間忽然傳來悶笑聲。
有人實在憋不住了,噴笑出聲。
九王爺目光一掃,道:“滾進來。”
尉遲心寒想溜,卻慢了一步,看着那個老胳膊老腿卻已經拐了彎的沐管家,欲哭無淚。
明明是他出的主意,這麼不仗意,竟然把他留下來當炮灰。
“嘿嘿……”尉遲心寒貼着門框溜進來,卻不上前。
乾笑着,丫丫託着下巴也向他了一眼,又看向九王爺,“你想用他來轉移話題?”
九王爺:“……”
“嘿嘿,王爺若無事的話,屬下先退下了。”
尉遲心寒見縫插針,三十六計,跑爲上策,否則準當炮灰。
“過來坐。”九王爺示意,尉遲心寒卻是欲哭無淚。
“本王帶你回來,不是讓你來盤問本王的。”九王爺再次掃了丫丫一眼,覺得這丫頭人小鬼大,比他那小王妃還難纏。
丫丫偏着頭,笑眯眯的說道:“民女可不敢盤問王爺,只是替你們着急,你說這郎有情妾有意的,偏生整日裝正經,你們累不累啊?”
“小丫頭,別胡說,你懂什麼。”尉遲心寒雖然想看九王爺吃癟,但也不能太過分,於是阻止丫丫繼續說下去。
“你就是尉遲心寒吧!”丫丫看向坐在對面的他,小嘴一撇,道:“蕭姐姐和我提起過你,放着好好的公主不要,裝清高,白癡,以後有你哭的日子。”
尉遲心寒閉嘴了,他算看明白了,這小丫頭也是個無法無天的主,而且更難對付。
“說夠了嗎?”九王爺淡淡的開口。
丫丫撇了撇嘴,這次沒有再說話。
“說說吧,你是何人,你的父母又是誰?那些人爲何要殺你們?”
九王爺一口氣問了所有的問題,靜靜的等在那裡。
丫丫笑眯眯的開口,道:“其實,你們知道的,和我知道的,估計差不多,你若非要問,我再說一遍就是。”
“我姓馮,名婭婭,小名丫丫,我爹是誰我並不知道,我娘也沒有名字,我打小便住在村子裡……”
丫丫沒有任何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
丫丫說的沒錯,他們知道的和她知道的差不多,並沒有多一點。
這更加說明丫丫的爹孃不是一般人,他們也走訪過臨村之人,依舊如此,沒有人知曉他們的來歷。
“你們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那請告訴我,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她笑得很天真爛漫,沒有一絲他意。
尉遲心寒看了九王爺一眼,而後道:“你要做什麼?”
丫丫將額頭的秀髮捋了捋,道:“自然是報仇了,難道找他喝茶嗎?”
她輕描淡寫的說着,臉上沒有一絲的恨意,可報仇二字卻說得那麼自然。
“小丫頭,心氣還不小,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我管他是什麼人,只要是人就成。”丫丫毫不客氣。
尉遲心寒在九王爺的示意下,告訴了丫丫,程雲義的名字和身份。
“你們帶我回來,就是問我這些吧,既然我已經說了,那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丫丫拍了拍小手,站了起來,眨着大眼問九王爺。
“待你蕭姐姐回來,見她一面,你隨時可以走。”
“那好,多謝。”
丫丫轉身離開。
她走後,尉遲心寒不解的看着九王爺,“你真讓她走,程雲義若知曉她未死,不會放過她的。”
他自然不是心軟。
九王爺搖了搖頭,道:“她不會走的。”
“啊?”
尉遲心寒滿臉的問號,這是什麼回答。
蕭婷在蕭府一直呆到日落西山,依舊沒等到蕭媚,於是便打道回了九王府。
門外的守衛們集體對她見禮,依舊稱呼爲九王妃,好似她從未被廢過,也從未離開過。
蕭婷對此心中有些觸動,笑呵呵的還禮。
而後瘋一般的逃回了斕月院。
紅勺和綠莠不解她家主子怎麼這般,蕭婷告訴她們,她覺得有些心虛。
明明,她此刻並不是九王妃。
這話被剛走到門口的蕭心和楚雲聽到了,楚雲轉身就走,直接跑到了京華苑,和九王爺說起這件事。
於是,蕭六姑娘一覺還沒睡醒,一道聖旨就到了王府。
宣讀聖旨的公公早就習慣了,來九王爺宣旨,那是找不到主子的。
好在他早就套好了招,直接在大門口唸完走人,至於打賞什麼的,呵呵,不要也罷。
於是,衆人都知曉了。
爭來爭去,這九王府的女主人還是蕭家六姑娘。
至於那位替妹出閣的四姑娘,呵呵,皇上根本不曾提起。
蕭婷這邊揉着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意識還沒回籠呢,就聽到很多人的見禮聲。
“奴婢參見九王妃。”
“額……”蕭婷的哈欠還沒打完,就被憋回去了,沒辦法,她是給嚇的。
“我去,你們大清早的叫魂呢,嚇死本姑娘了。”
紅勺上前,撿重點的飛速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綠莠揮手讓衆人退下。
她則上前開始吩咐丫頭們給蕭婷更衣。
蕭六姑娘邊聽邊任由她們而去。
“哇……哈哈哈……那不是說本姑娘以後又可以吃了睡睡了吃,快快樂樂的過日子了。”
這段時間,她真是累的不輕,先是逃跑未遂,遇上了那個狗屁皇子,爲了出狼窩,最後進了虎穴,落到了葉無花的手上。
若不是她命大,早就死了。
半年都活在隱逸村,好不容易可以回來了,卻遇上了大皇子。
這糾纏下來,真是太傷腦筋,幸好大皇子還是聽得進人勸,她才得已脫身。
呵呵,沒想到,最後又被九王爺給纏上了。
好端端的,又要成什麼親,她那時候沒想明白,實際上是沒想明白,她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呆在九王爺身邊。
自打從地宮後出來,她知道了,她絕對不能離開九王爺,否則這人異變之後,簡直就是一個炸彈,詭異多變,泯滅人性。
根本就不是人。
眼下,她又是九王妃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沒九王府,以後她一定要重新做人。
再也不得罪任何人,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
可蕭六姑娘這邊一頓早飯還沒用完,沐管家就急匆匆的趕來,說是要聖旨到。
蕭婷往桌上一趴,“又是哪個的聖旨啊?”
今早不是才接了一個嗎?
“是皇上。”沐管家笑眯眯的回話。
“啊,皇上,剛纔不是他的旨意嗎?難道他寫完聖旨回去捉摸了一圈,覺得本姑娘不合適,又要把我廢掉?”
蕭婷已經無力了,這皇帝是不是有病。
“人家不都說,皇帝是金口玉言嗎?怎麼總是出爾反爾?”
“王妃禁言。”綠莠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彎下身子小聲道:“您忘了方纔,您講過什麼了?”
蕭婷歪着頭看她,“什麼?”
“再也不惹事生非了。”
蕭婷立刻閉嘴了,好吧,她只是習慣了。
沐管家笑得很和藹,道:“王妃放心,皇上讓人來傳旨,是宣您進宮。”
言下之意,不是廢妃的聖旨,你不用擔心。
蕭婷一聽,的確長出了一口氣,她還是覺得外面的日子不好過,她喜歡什麼都不用做,還有錢花的小日子。
“可不可以不去?”蕭婷扭頭看向綠莠,她不喜歡那個地方,“我每次去那裡,都要出事,絕無例外。”
“不可以,來人,給王妃重新更衣。”
因爲要進宮,綠莠作主,給蕭婷換了宮裝,外面披了件青綠色罩衫,很是清雅別緻。
紅勺在一旁嘀咕,“其實咱們王妃不說話的時候,也是小美人一個。”
旁邊的小丫頭都掩嘴輕笑。
蕭婷坐在那裡,伸出腳踢了她一下,故作惱怒的問道:“那本妃說話的時候,就變成醜八怪了?”
“呀……”紅勺往後面一躲,卻還是被踢到了,她拍了拍身上的土,道:“王妃說笑了,您怎樣都是美人。”
綠莠白了紅勺一眼,繼續說教。
場面十分溫馨,蕭婷從鏡中看着自己,只覺得日子好久沒有這般平靜了。
她的心變得特別踏實。
蕭婷準備進宮的時候,丫丫終於找來了。
“蕭姐姐,你要去哪?”
蕭婷看到丫丫,連忙提着裙襬上前,道:“丫丫,你怎麼會在這裡?”
丫丫心道:果然記憶力不怎麼好。
“不是姐姐讓王爺帶我們回來的嗎?”
蕭婷一拍腦門,道:“哎呀,我忘記了,我就說好像有個什麼事沒辦,原來是沒看到你們。”
“姐姐要出門嗎?”
蕭婷點頭,“對啊,我要進宮,皇上召見,我不能不去。”
“進宮?”丫丫的眼裡閃過一絲亮光,“那我可以去嗎?”
“可以。”
“不可以……”
說可以的,自然是蕭六姑娘這個沒心眼的。
說不可以的,當然是綠莠,她上前拉住蕭婷,道:“王妃,該走了。”
她小聲提醒,宮裡可不是好玩的地方,誰都可以進去。
“好,那丫丫你先留在王府等我回來,那地方不好玩,我都不願意去。”
蕭婷最終還是帶着紅勺一道進宮的,綠莠要留下照顧蕭心,順便看着丫丫。
蕭婷進了宮才知道,九王爺也在御書房。
“你說王爺也在,那我先不進去了。”她打起了退堂鼓,她也說不準,現在就是不想見九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