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感覺，若不趕緊表達清楚她的用意，恐怕會被眼前這個男子無情的絕殺。
她的感覺沒有錯，九王爺並沒有因爲她的話語有絲毫的停頓，依舊向前走來，最後在她的頭頂上方停住腳步，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這一刻，他的目光不再那麼嗜血，而是恢復了黑白分明的眸子。
女子的絕世容顏上掛着淚滴，美眸睜動，楚楚可憐。
可九王爺的眉頭只是微微皺了一下，而後又恢復了過來。
他的手掌輕飄飄的落在女子的天靈蓋上，然後輕輕的向下一按。
“楚離，你不能……”
女子的聲音卡在了她的喉嚨，再也說不完整這句話了。
她的身體軟倒在地，目光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彷彿不相信九王爺真的會殺了她。
而且十分的不甘與驚恐。
與此同時，九王爺的嘴脣微動，淡淡的聲音飄出。
“若你今日要傷的是我，本王許你活着離開……”
然後他的目光輕飄飄的離開，似乎殺一個人於他而言，沒有絲毫的動容。
淡淡的目光掃向正在與九王府侍衛對峙的，一羣黑衣人。
沒有絲毫要出手的意思，但那些人卻心生懼意。
此刻外面的殺伐之音驟然停了下來，非常的突兀，像是被人生生打斷的那般。
不遠處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尉遲心寒到了，從天而降，手一揮，寒聲道。
“擅闖九王府者殺無赦，一個都不準放走。”
平日裡九王府並不會有多少暗衛，他們都是皇帝培養出來的，自然是要執行密令的。
正巧趕上今日，尉遲心寒領命在外，沒想到竟發生了這等事。
“王爺，屬下來遲還請降罪。”
尉遲心寒單膝跪在地上，向九王爺請罪。
同時掃了一眼腳下的白衣麗人，眉頭微蹙卻不敢擡頭。
怎麼會是她？
九王爺並沒有看向他，他的目光穿透了重重黑暗，望像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後甩袖進了主屋。
主屋裡，亂成一團，所有的東西都被毀得不成樣子，九王爺的目標很明確。
蕭婷依舊躺在軟榻上，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蕭心和楚雲正圍在冷凝的身旁。
九王爺上前對着冷凝施了一禮，“多謝你救下王妃。”
楚雲直接傻眼了，她父王是什麼人，又是何等身份，連見皇后都不曾有所表示的九王爺，如今竟然對着一個下人施禮。
蕭心也學着九王爺的樣子，與他站在一起，恭恭敬敬的拜了下來，鄭重說道：“蕭心謝師傅救命之恩。”
在蕭心的眼裡，心裡就了蕭婷，便是救了他。
冷凝被白衣女子，先是切斷的右掌，就是爲了毀掉荼蘼花開的解藥。
然後又在白衣女子對蕭婷殺下殺手的時候，她直接衝了過去，擋在了蕭婷的前面。
也是因爲這樣，白衣女子失了對蕭婷動手的機會，但冷凝卻死定了。
她受傷極重，流血過多，胸口有一道血洞在緩慢的流，楚雲的小手和衣襟都被染紅了，按在心口上的小手，不起一點作用，她心中焦急不安。
但她也知曉，這樣的傷勢，是活不下去了。
“我救她，與你無關。”
誰也理解不了，冷凝此刻的心緒，但她冰冷的聲音，冷漠的笑容，卻是在嘲笑九王爺。
九王爺施過一禮，便長身而起，望着狼狽之極的冷凝。
“本王說的話依舊作數，你救了王妃，本王任你處置。”
冷凝詫異，輕咳了幾聲。
其實在方纔，她就已經知曉，自己沒有機會報仇了。
而且她救蕭婷的確不是應九王爺的意思，她救下蕭婷是下意識的動作，更是不願被白衣女子帶走。
她本就沒想過活着離開九王府，她要的只是報復。
“父王……”，楚雲的身子一僵。
她不是蕭婷，對府裡的事情不聞不問，她曾經旁敲側擊的問過尉遲心寒，知曉了事情大概的經過，也知道了父王與師傅之間到底存在着多大的仇恨？
如今父王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那豈不是說？
她不敢去想，想阻止九王爺，然而九王爺的目光淡淡的掃了下來，看着她，將楚雲要說的話，全部逼了回去。
蕭心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不知該做如何選擇，但他最後還是看向九王爺搖了搖他的袖子，輕聲道，“姐夫……”
他不想他死，也不想他受到傷害，他那麼喜歡姐姐，又以命相護，蕭心相信他，以後會待姐姐極好的。
可同時這樣又對師傅不公平，她無緣無故的遭受那樣非人的折磨，定是要討個說法的。
雙方的仇恨幾乎不可調和。
“我，沒有替她解毒。”
冷凝明顯的油盡燈枯，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只剩下一片慘白，嘴脣乾裂，卻還是吐出這樣一句話來。
“本王知曉，但你終歸是救了王妃的命，所以，本王的承諾依舊。”
九王爺當時的承諾是，若是冷凝解了蕭婷的荼蘼花開之毒，那就任她處置，可如今，九蕭婷的毒未解，但冷凝卻真真切切的救了蕭婷一命。
蕭心和楚雲當然自私的想着，讓冷凝放過九王爺，畢竟，她已經要快死了，他們卻不想再失去九王爺。
兩個小不點心中複雜難明，楚雲的手一直在幫冷凝順氣，可此刻卻僵在她的背上不知所措。
“王爺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你真的願意爲了王妃捨得自己的命？”
冷凝提着最後一口氣，這樣問道。
九王爺的目光，這蕭婷的臉上掃過，然後又看向冷凝。
“若你要的只是如此，本王答應你。”
“父王，不要……”
“姐夫，不可以……”
兩個小不點當先叫了起來。
緊張兮兮的看向了冷凝，希望她收回成命，眼底的祈求和希冀是那樣的明顯。
冷凝最後看了他們一眼。
而後忽然目光熾盛，像是迴光返照般，說話也利索了許多，直接坐了起來，對着九王爺說道。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活着陪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邊，而她卻不懂感情之事，一輩子不能給你迴應。”
“你這一生絕不可以再行娶妻納妾，或是休了她，楚離，我要你一輩子愛而得不到迴應，這是你欠我的。”
說完這些話，冷凝就閉上了雙眸，倒了下去，氣絕身亡。
她的臉上帶着瘋狂的笑意，卻也有幾分悲與嘆。
這一夜，九王府大劫，數批人來訪，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世人只知，晨光初乍的那一刻，九王府門前的石獅像是被蘊上了一層彩光，十分的絢麗。
與此同時，王府裡運出來很多人，橫七豎八的被擺在平車上，像是裝貨物那般，在裝車。
初時，路經此地的人以爲是屍體，但仔細看會發現，那些人只是被點了穴道，可不能言身不能動而已。
眼珠子卻不停的在轉動，臉上的表情，暴露了他們內心的驚恐與不安。
七八輛平車離開九王府的大門口，而後穿過正街小巷，很快就到了北城。
這裡有一個義莊，是皇城收容屍體的地方，衆人猜測，是不是要把他們當做屍體，活活餓死，然而趕車的人並沒有停留。
而是直接出了北城的城門，城門此刻還未完全打開，守城的士兵們都東倒西歪的，正在推城門。
聽到身後軲轆響，都不經意的望了過去。
在看到上面橫七豎八的屍體時，都一陣心驚，剛準備呵斥，待看到領頭之人時，都默默的收回了到嘴的話。
守備將領擡手，讓衆人快將城門打開，而後恭敬的目視這一行如死神般的人離去。
沿途所過之處，很多好事者跟在身後，不遠不近，想探個究竟。
畢竟，九王府一直很平和，雖然是本朝唯一一個留在皇城的王爺，但因爲身體一直不太好，鮮少參與任何政事，一直不曾聽聞與誰有過節。
更何況，九王爺的性子一直恬淡，從不與人爭論，那是一個如謫仙般淡然的人兒，怎會突然施此辣手，定然發生了天大的事。
有人跟在後面，開始分析。
年前，大皇子應召回宮，其母妃也重登榮華。
但皇帝始終沒有做出決定，立儲君一事，衆人知曉，一場奪謫之戰將開始。
三皇子在衆皇子當中，出類拔萃，文物雙全，早幾年前皇帝就命其參與國事。
在衆人的心目當中，三皇子本就是下任儲君的人選，可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大皇子。
大夥都不明白當今的意思。
皇帝不言，其他人也不敢站隊，但對於那些好事的拉攏，卻是也不能明着拒絕，於是朝堂上一片混亂，誰也分不清楚站哪裡。
但近來有傳言說，九王爺身體已無大礙，皇上命其執掌一部分勢利，且有很重的議事權。
這可是天大的殊榮，有人說九王爺與大皇子因爲九王妃，起了過節，所以心向三皇子，這次的襲殺事件，可能是大皇子那邊安排的，如今九王爺的做派，也擺明了是對大皇子的回擊。
但也有人說是三皇子所爲，聽聞九王妃收養的一個弟弟，與大房子相交甚密，且居住於大皇子府。
這不得不讓人多想，他們是不是不是故佈疑陣，以此來迷惑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