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致猜到他可能就是五王爺的貼身護衛了,只是昨天沒有在那閣樓上見到,倒也有點奇怪。
進了車廂,果然發現這裡面別有洞天,底下鋪着厚毛毯,車廂四周也裹上了厚粗布,頗有點密不透風的感覺。
居中處豎放着一個長方形的案几,左邊正坐着五王爺,他身後靠廂壁的是位入定般的五六十歲老頭,也是便服打扮,眼睛半眯着像是在假寐;而右邊則坐着李老財和他那縣官侄兒了。
“哈哈,謝老弟,你來的正好呀!”一看見我進來,五王爺似乎很是高興,忙伸手示意讓我在他身旁坐下。古人的座席位置可是大有講究的,爲此阿秀專門給我說教過好幾次,以防我失憶後在衆人面前失了禮數。五王爺的示意可說是對我相當的尊重,視同同等身份來看待了。我哪敢接受?忙謙讓着在下首坐下了。
五王爺對我的謙讓也不以爲意,繼續興致高漲的說道:“謝老弟,剛剛伯年給本王作了一首送別詩,還真難得的一首佳作呢。嘉言你拿來給謝老第看看。”
李狗官忙雙手捧着一卷紙,遞給了我。
我表面不動神色的接了過來,攤開細看,心裡面卻是翻江倒海的鬧騰開來了。乖乖!看樣子這項老頭是要我也送他一首送別詩了,我雖然初中水平達標,也記得幾首送別詩,但那也要切合此時此景的實際才行呀!比如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現在在大街上,哪來的水潭?王維的“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但問題是他現在是北進不是西出,陽關什麼的更是跟現在不搭旮!還有那句“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我現在可是隻跟這老頭有過一面之緣,更何況這老頭是王爺,我哪敢跟他相稱知己呀?我腦中浮現的送別詩,一一被否決,一時我忍不住手心出汗、心裡發虛,要是被這老頭看輕了,看出自己是個西貝貨,不知道他會不會把那枚玉龍佩重新要回去?這寶貝可是保證我在將來呼風喚雨,生意亨通的護身符,失了它我的發家夢就等於是白日夢。我不由有些惴惴起來。
“謝老弟,你覺得伯年的詩句如何?”過了片刻,五王爺終於出聲詢問。
“啊,很好很好。”我驚醒過來忙下意識的隨口稱讚,但語氣和神態上難免讓他們覺得我是在敷衍,明顯的沒有誠意。這可不是我看輕了李老財的文采,只是我剛纔壓根兒沒看仔細紙捲上的寫的到底是什麼。
“呵呵,謝公子曾說自己也是書香門第。依老夫看,謝公子與王爺昨日一見投緣,這臨別在即,謝公子似乎也該爲王爺做詩一首,以壯行色纔是。”
李老財從以前的稱呼我爲“賢侄”變回了“謝公子”,顯然是顧忌五王爺稱呼我“謝老弟”的緣故。他皮笑肉不笑的朝着我和五王爺說着話,表面上客客氣氣,實際上在我看來笑裡藏刀也莫過如此,還真是陰險的很。媽的!等將來老子抓了你把柄,肯定要你全家好看!把吃了老子的連本帶利的都給老子吐出來!
“哈哈,本王正有此意,安平,你意下如何?”五王爺用手捋着不知真假的黑鬚,笑眯眯的看着我。
他都發了話了,我還能如何,當下故作從容的淡然一笑,“即使王爺不說,在下也正有此意。不過,在下此次來,主要還是爲了給王爺送上這兩件禦寒之物。”說着,我忙雙手呈上綢包,先前那名引我入內的侍衛搶在王爺之前起身接了過去。
“禦寒之物?不知謝老弟這兩件禦寒之物可有什麼稀奇之處?”五王爺被我成功的勾起了好奇心,當然也順帶着被我轉移了注意力,岔開了做詩的話題。
“在下昨日聽聞王爺出使鮮卑,又想到如今已是秋冬季節,王爺這一出塞外,可正是天寒地凍、飛雪連天的時候,心裡着實有些放心不下。正好在下跟鎮上的容秀成衣鋪有點生意上的來往,就央求這家鋪子的老闆加派人手,連夜趕工爲王爺製作了這兩件禦寒之物,一曰披風,一曰馬甲。王爺若是將兩者穿上,想來在那塞外苦寒之地,多少會暖和些。”
我說的可謂情真意切,臉部上的關切之情更是表演的十分到位,刻畫詳細。所以即使五王爺是冷血之人,被我這一番努力下,也是蹙然動容,眼露感激之色。
“阿勇,快快打開給本王瞧個究竟。”五王爺忙吩咐那名接包的侍衛。
那名侍衛手腳利索的就揭開那個綢包,展露出了披風和馬甲的樣式。車裡除了我和那個“假寐”的老頭,一見它們的真貌都是齊齊愣了一愣。
還是五王爺最早反應過來,站起身一把拿過披風和馬甲,害得車裡除了那古怪老頭外,其餘諸人都紛紛跟着站起。
五王爺舉着那皮裘樣式的馬甲,朝我晃了晃,輕笑道:“安平,本王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這就是你所說的馬甲吧?”
我當即點了點頭。
“哈哈,好!好一個馬甲!若是把這樣式做成鐵甲,穿戴於馬身,再裹以鐵蹄,必然能仗之鐵騎,縱橫天下。”五王爺突然的頭向上輕仰,目視車頂,臉顯神往之色。
我還真沒想到,這馬甲還有這用途,不過仔細想想也是,馬甲馬甲,不就是馬穿的甲冑嗎?當初這名字的由來,肯定就是如此了。
五王爺獨自神往了一會,終於回過神,接着拿起那件披風細瞧。這件披風可是完整的熊皮製成,裡面還裹以柔軟皮毛,穿起來實在是溫暖無比,想必即使到了南極也不會覺得太冷。五王爺拿着它裡外仔細翻看,頗有點愛不釋手的樣子。
“哈哈,安平,你這披風、馬甲還真是獨具匠心呢?不知這兩樣改裝是那位手藝師傅想出來的?本王倒是很有興趣與他一見。”五王爺邊撫弄着那枚鎏金商標,邊扭頭向我問詢,看他樣子顯然對發明這兩樣衣服的人很爲欣賞,不過即使老辣如他,卻也是沒有想到,我就是這兩樣東西的發明人。
我心裡自得萬分,表面上卻是裝出一副尷尬謙恭之意,低頭躬身回道:“這……其實這兩樣東西,都是在下昨日突發奇想下偶思所得,算不上什麼獨具匠心,王爺謬讚了。”
“哦!”五王爺先是一呆,接着又哈哈大笑起來,“贊得!贊得!安平,你可不能太過自謙了。光光這馬甲,你這份心思可就花了不少呀!”
他這話意有所指,我哪能不明白,其實這馬甲說穿了實際上就跟皮裘差不多,只是把它改小和換了個稱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