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生又一次來到初見芳草閣主的那處院子。
接引他的高階靈師沒有一起進來，把李靜生送到後就轉身走了。
芳草閣主還是老樣子，悠哉哉的不像個高階天尊，腿上酣睡着一頭小型妖獸，不是送給李靜生寄樣的那隻。
“小李來了，過來坐。”芳草閣主看向她笑道。
李靜生先尊稱了一聲“見過閣主”，才按照他的示意在對面空位坐下。
芳草閣主：“看來這次突破得很順利。”
李靜生沒有答話，他清楚以芳草閣主的感知，一眼就能看出來自己周身靈韻的情況。
芳草閣主笑道：“可怨我在獸園一事後對你不聞不問？”
李靜生：“不敢。”
芳草閣主：“是不敢，不是不怨。”
他神色和語氣始終和善，李靜生猜不准他到底是什麼心思，便以不變應萬變。
“這次突破是憋了一口氣吧。”芳草閣主果然沒有怪罪他，一如往常那樣和他叨家常般說道：“也是算準了自己的有足夠的本事和價值，纔敢這樣和宗門賭氣。”
話都講明到這了，李靜生自知辯解無用，何況對方說的沒錯，便無聲默認了。
芳草閣主露出慈善的笑容，搖了搖頭說道：“有本事和價值的人是該被優待些，你也用事實證明了自己的能力。獸園內地被你傷到的少年名叫青鉉，乃化作人形的妖孽。”
最後一句話的話題轉換突然，李靜生不知道芳草閣主提起對方是何意，聽他說完這句話後半晌沒後話，意識到這可能是在等自己的回覆。
李靜生答道：“我知道。”
果然，得了他回覆的芳草閣主才接住問：“你是如何發現的？”
李靜生：“芳草閣妖獸衆多本就有異，經我手的人修妖獸不少，對兩者區別一目瞭然。青鉉外表氣息隱藏再好，某些習性還是與人不同，而且隱藏太好反而虛假，稍微猜想就可辨知。”
芳草閣主：“經手人修妖獸，擅於研究的靈師並不少，可有你這份敏銳卻不多，你也不必謙虛，這的確是你天賦異稟之處。你傷到青鉉的丹術，便是過去不曾有的。”
李靜生目光閃爍，眉宇間的幾分倨傲並未藏住。
“以你的心智應該猜到這次突破出關被我召見定會被重用。”
雖然李靜生的確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算計的，但是被芳草閣主直白的挑破，心跳還是禁不住快了幾分——萬一閣主不滿他的算計，亦或者一切不如他所想？對方要殺他，以如今他剛突破的六星境界，也絕非閣主的一擊之敵。
芳草閣主好似看出他平靜表面下的緊張，笑道：“現在知道怕，早幹嘛去了？”
李靜生沒有接話，他秉性多疑，不會因芳草閣主善面的玩笑就真當什麼事都沒有。
直到芳草閣主起身說：“與我來。”
芳草閣主把李靜生帶去了一個內室。這顯然是一間靈州常見的實驗室，不過是雜亂了一些，法器、靈材、筆記放置凌亂，還有像畜生一樣被隨便堆放在一起的人屍。
多虧這實驗室內有法術之類的護佑，才能維持這些屍體明明已經有些時日了卻還沒腐壞的模樣。
芳草閣主說：“那處堆放的死屍交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將他們的死因和解決之法找出來。”
交代完這句話的芳草閣主就從內室離開。
李靜生眼看着那道門在芳草閣主離開後消失不見。
這是不給他選擇，也不給他出路的意思了。
一般人估計都不會想到自己突破後受到的會是這種待遇，尤其是‘李靜生’的某些打算都被芳草閣主摸透說出的情況下，再遭遇到眼下不在預設之內的局面。
李靜生垂眸，周身剛突破的靈韻似乎不穩，沒有人看見他眼底平靜無波的冷靜。
‘如果是真正的李靜生，正值突破後靈海和心境最不穩定的時期，被這樣對待肯定會惱怒不安，平時微小的情緒能被最大化激發。’
‘他會懷疑這是考驗還是打壓，或者兩者兼備。他就算再天賦異稟，六星的實力在這種封閉的空間裡也休想逃出去，況且就算逃出去也不是整個芳草閣的對手。’
‘只是他會就這樣妥協嗎？不會。隨着他的天賦越來越凸顯，李靜生骨子裡的傲性也一起激發，他不會輕易聽話。’
無聲的思緒在披着李靜生外皮的宓八月心中轉過。
然後低頭似乎在平緩情緒的青年丹師終於有了動靜。
他盤膝坐下，沒去看室內任何研究相關的東西，魂識牽動精靈種觸鬚進入聖靈境，彷彿是在做無聲的抗議。
進入聖靈境後的青年丹師臉色陰沉忍怒，內心是截然不同的輕鬆隨意。
——本來她就打算在突破六星後就來聖靈境逛一逛，好引來更多的注意力和熱度。
現在芳草閣主的一番操作，讓她這個行爲更自然不說，還一舉兩得。
李靜生不久前纔在聖靈境露過臉，通過買東西的方式暗示自己要突破，吊足了某些有心者或愛看熱鬧者的胃口。現在她再出現果然由五星變成了六星，魂識還透着剛突破的跡象，招搖過市的被路過人側目，果然吸足了眼球。
李靜生招搖過市後，又去了幾家之前去過的主丹道的勢力。
赦靈閣負責接待她的還是之前的那位管事。
管事心裡直呼難搞，面上一派真摯熱情，先是恭喜李靜生突破成功，又包含歉意的說之前說好的靈材出了點意外，這纔沒能及時給他送去，又一次奉承李靜生，大讚他天資卓越，就算沒有靈材加持照樣突破。
李靜生不廢話，拿出準備好的東西說道：“此乃我新作，可以附於器物、食水、法術之上，可傷人無形，斷人靈力流轉。”
管事狀似認真聽着，聽着前面這些還不以爲然：像這種傷人的丹藥並不特殊，大多丹修都能煉製，唯一珍貴特殊些的只有那個可附於法術這點。
“主要還是作用於妖獸身上，對妖獸的傷害是人修十倍至百倍，對妖孽亦是。”
管事表情沒控制住，重複道：“妖孽？”以確定自己沒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