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說得情真意切,語氣還帶着哽咽,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會同情她,幫她完成這個心願。
只可惜,她讓我太噁心了。
我冷冷的笑了笑,“能合作的公司很多,你隨便找一家,以伯父的公司的名字,都搶着跟你簽約,何必找我?”
郭婷急了,拽着我的手臂說:“可是伯父說,我只能找你的公司合作,別的他信不過,梓彤,你就當成全我好不好,最多......最多,事成之後,我把烈哥哥還給你。”
喲,這麼大方?
假的還給我,她就把真的霸佔了是吧。
電梯停了,我也不想理她,快步的走出去,她就在後面追着我。
“裴梓彤,你不念在我們一場朋友的份上,也念在烈哥哥的份上啊,如果合作不成功,伯父就不會把公司給他......”
聞言,我立刻停住腳步。
“真的是這樣嗎?我不跟你合作,伯父就不讓風衡烈管理他的公司?”我皺起了眉頭。
郭婷連忙說:“是啊,你也知道伯父就烈哥哥這麼一個兒子,不給他難道要給外人嗎?”
她拽着我的手臂,“梓彤姐,你就當幫幫我也好,幫烈哥哥也好,你跟我籤合約好不好,你不是也很愛烈哥哥嗎?你不能就這樣看着他一無所有的啊。”
我扯了扯嘴角,換上一副溫和的面孔,“我回去考慮一下。”
風懷德果然是隻老狐狸,明知道我跟郭婷不合,他非要刁難我,這是在考驗我,還是在考驗郭婷跟風衡烈?
我當然不會如郭婷所願了,這個風衡烈可是個冒牌貨,如果風懷德真的這麼說過的話,我跟郭婷簽約了,那誠德貿易不就是給了這個冒牌貨了嗎?
我纔不會如她所願。
下午時分,郭婷打來電話問我考慮的怎樣,如果可以的話,她立刻帶着合同過來。
我隨便找了個藉口推掉了。
葉俊他們還沒找到真正的風衡烈,我不會跟她簽約的。
傍晚時分,葉俊打來電話,跟我說,風衡烈找到了!他立刻過來接我。
坐上車,我緊張的掌心冒汗,不停的問葉俊,風衡烈有沒有受傷,他被關在哪裡,他情況怎麼樣。
葉俊只回了我一句,“到了再說。”
我以爲他要載我去那些比較隱蔽點的地方,例如郊外的小木屋,碼頭的橋墩下,還有樹林的土坑。
沒想到他載着我,去的地方竟然是葉雄以前住過的那個家。
就是葉雄第一次請我過去,位置偏僻,卻也只有幾戶人住的地方。
我簡直不敢相信!
找了兩天,他竟然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
進了屋,葉俊指了指房間,“他就在裡面,你進去吧。”
我更加緊張,看了一眼葉俊後,小心翼翼的挪到門口,顫抖着手臂推開了門。
牀上躺了一個人,臉上纏着紗布,就這麼躺着,一動不動的。
我的心臟猛烈的收縮着,整個人都輕微顫慄着,問一旁的覃華,“他......他怎麼了?”
覃華的臉上有着痛苦的神色,深沉的看了我一眼,沉聲說道:“他被毀容了,身上沒有傷,只有臉上,有個很深的傷口。”
我雙腿一軟,差點沒站穩摔在地上,聲音也變了味,“那他......沒醒......嗎?”
“還沒,應該是被灌了大量的藥物,現在還在睡。”覃華拍了拍我的肩膀,“別太擔心,他沒事,只是......”
覃華看了一眼牀上的男人的臉,聲音低沉,“他的傷口很不平整,後期估計會留下疤痕,梓彤你......”
“他安全就好,他安全就好。”我的聲音已經變了調,壓下心頭的痛楚,走過去,握住風衡烈的大手,“不管他變成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他的。”
我看過很多次,他隱藏在銀色面具後面,那副猙獰的面孔,雖然是假的,可是當時我並不知道。
有些事,習慣就好,只要真心相愛,就算他變成醜八怪,我也會不離不棄的。
他還在昏睡,我們只能把他先帶回別墅,我想讓覃華給他洗胃,覃華說他又不是中毒,睡醒就好,他明天再過來幫他換藥。
我不知道他的臉究竟變成怎樣,但是我相信,如果被我知道誰做的,我一定不會放過對方的。
第一個值得懷疑的,就是郭婷跟那個冒牌貨。
我還記得,昨天葉俊跟歐陽燁抓到他的時候,他正要收拾行李離開。
不是心虛想要逃跑還能有什麼?
當天晚上,我召集了所有我能召集的人,我還特意給一凡打了個電話,他知道這件事後,憤怒無比。
“梓彤,你放心,我一定會找他出來的。”他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
一凡做事我從來都很放心,從來都沒有擔心過。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風衡烈醒來後,知道自己被毀容,他會有什麼反應?
這個憂慮,風衡烈很快就讓我看到了現實。
他半夜醒了,我當時正在旁邊,他醒了我不知道,他擡手時我才驚醒過來。
他茫然的看我一眼,也許是覺得痛,他皺起了濃眉,伸手就要摸臉上。
我連忙壓住他的手:“別摸,會有細菌感染的。”
“我的臉,怎麼了?”他問我,聲音冷若冰霜。
我不敢直說,只能騙他說:“沒事,就是有個小傷口,覃華已經幫你處理過,過幾天就癒合。”
風衡烈微微側着頭,看着我,臉上的表情很明顯就是在跟我說,他不相信我的話。
“拿鏡子給我。”他說。
“不用照,還是那麼帥。”我的心一陣酸楚。
“我說,拿鏡子給我!”風衡烈的聲音忽然炸開,暴躁無比。
我抿着脣看着他,就是沒有動。
他忽然一手扯下臉上的紗布!
我終於看到那個傷口了!
傷口好長,血肉模糊的,從眼角一直開到差不多鼻子的旁邊,呈半月形。
我的天啊,究竟是誰下手這麼狠,竟然把他傷成這樣!
風衡烈用食指,緩緩的沿着傷口的頂端,一路向下滑,指腹瞬間被染紅,血水沿着他的手指滑下,滴到牀單上,瞬間便被吸收。
我看的觸目驚心,覃華已經幫他縫了線,可是還是被他按出了血,他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去按啊。
風衡烈忽然掀開被子,跳下牀大步走向衣櫃。
見狀,我立刻飛快的撲了過去,咚的一下撞到櫃門上,然後用後背死死的壓着。
衣櫃的門打開後,門的背面就有一個穿衣鏡,他就是想用那個鏡子。
“你別看了好不好?紗布不能拿下來的,不然傷口會感染的。”我死死的抵着門,勸他。
這一刻,我連哭的勇氣都沒有。
風衡烈眯起眸子,臉色冷到極點,傷口還滲着血水,整個人看上去猙獰無比。
他揪着我的前襟,一下就將我扯開,扔到一邊,也不管我怎樣,唰的一聲拉開了櫃門。
“烈!”
一瞬間,我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嘩嘩的涌了出來。
風衡烈站在鏡子前面,雙拳緩慢的握緊,再握緊,直至指骨發白,發出咯咯的聲音,他還一直收緊。
他的臉色黑的如同要滴出水來,緊緊的抿着薄脣,眸光銳利的如同利刃,死死的盯着鏡子裡的自己。
我以爲他會爆發出怒吼的,可是他沒有,他只是就這麼看着,看着......
我爬了起來,衝了過去,拽着他的手臂哭着說:“烈,你不要這樣,你說話啊,你這樣,我好害怕。”
他說話,也許我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可是他一言不發,就這麼站着,我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烈......”
他扭頭看着我,忽然擡手摸向我的臉,指腹上的血水,抹在我的臉上,他忽然冷然的說:“裴梓彤,我這樣,你還喜歡我?”
我的心狠狠的痛了起來,抓住他的大手,讓它停留在我的臉上,輕聲說道:“烈,沒關係的,無論你......”
“別傻了。”他驀然一手抽回了手掌,狠狠的推開我,“我這個樣子,跟以前有什麼分別?”
我跌倒在地,他一步跨到我面前,蹲了下來,冷冷的看着我,“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嗎?我現在這樣,跟以前沒區別,你又怎麼會喜歡?”
“不是的,烈,你聽我說......”我急急的想要解釋。
他卻打斷我的話,“解釋什麼?你不是一直都不信我嗎?現在正好,你可以有更好的理由放棄我了。”
他站直了身子,我以爲他要離開,他卻走向大牀,重新躺了回去,然後說:“讓你那個覃醫生過來給我換藥,立刻。”
“我立刻給他打電話。”我慌忙從地上爬起,拿着手機打給覃華。
風衡烈就這麼躺在牀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他的傷口一直在滲血水,我怕會受到感染,連忙找來紙巾,想要去吸乾那些血水,手剛伸出去,卻被他抓住了。
他轉過頭,看着我,“幫我打電話給婷婷,我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