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白靜的重新認識
青春年少不知夢,時光一去空悠悠。轉眼之間初一109班已經變成初三109班了,我們班已經不像最初的時候那麼安逸了。這一年大多數的同學都只有一個目標——中考。在平時上課的時候,老師們灌輸給我們也是越來越多的關於中考的消息。這個時候課程也比以往多了很多,連晚自習都是三個。每天從早上六點一直到晚上十點。這或許就可以解釋爲什麼雲縣二中每年的有那麼高的重點率。我們班的學風算是非常好的,同學們都非常刻苦認真。我自己還算可以,下了第三個晚自習就回去睡覺,但聽說有的同學會學習到十二點,其中之一就有安然。
安然本來就已經是全校第一名了,可她還這麼認真呢?每次想到這裡我都難以明白,直到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才知道。
就在那年四月,左飛家裡買了房子,在學校附近的一處小區內,好像專門是爲了方便左飛上學纔買的,以前左飛是住校的學生,今年他卻每天都回家去。一個星期天他把我們幾個鐵哥們都叫了過去,說是要粘粘喜氣,話雖這麼說,大家都知道來意。左叔叔和左阿姨都知道我們是鐵哥們,怕我們在一起不好好學習,所以也藉機給我們開個會。
原來左阿姨和安然的父親在一個單位上班。左阿姨每次都拿安然給我們做教育,說人家安然每天是怎樣怎樣學習,父母是怎樣怎樣負責……飯後我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安然有這樣一個特殊的背景,難怪她這麼認真。一想我的家庭情況頓時心裡咯噔一下。
回到家裡後,我的心情幾天不能平靜,好像小時候被人嚇着了一樣。
每年四月中旬我們學校會舉辦春季校運會,雖然我們初三,但同樣擁有參加的權利。整個學校,從初一到高三都會積極參加。或許是初三太過壓抑,爲期三天的春季校運會絕對是個釋放自己的機會,凡是覺得可以的同學都積極報名參加。當開始報名的時候我們班同學都高興瘋了,一個個真像剛剛逃脫牢籠的駿馬。
“林峰。你報什麼?作爲班長你帶頭吧。”在一個課外活動時安然問我。這是安然的工作,她負責統計工作,不是因爲她是體育委員,是因爲她寫得一手漂亮的字,我們班的黑板報很多是由她寫的。每到有這種統計之類的工作都是由她負責,而且她也樂意和同學們說笑。想想她的家庭背景,有時候感覺她是不是太壓抑了。
“每人限報三項,除了接力賽。”安然補充到。此時在安然周圍已經圍了一大羣男生了,他們看着去年的記錄,躍躍欲試。去年這個時候,我們班還破了兩項校記錄。我們班雖然不是年級中的體育強項班,但我們也絕對不是弱班,儘管班主任告訴我們,大家重在參與。
“鐵餅、標槍、鐵人三項。”我用有點兒神氣的口吻說。
安然噗呲一下笑了,說:“鐵人三項是啥你知道嗎?淨瞎說。好好說,別耽誤我時間。”
“好吧。鐵餅、標槍、100米。”說完我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說實話,那個時候我還真不知道什麼是鐵人三項,後來上課高中看了電視節目,才知道一般人根本玩不了鐵人三項。
每個班限報八個人,我們班幾乎報滿了所有的項目。班主任還特地爲此開了班會,說了什麼大會精神之類的話,不過最溫暖人心的是她讓我們積極參加比賽,但最重要的是要注意安全,除此之外,她還自己掏了伍佰元,作爲我們班的活動經費。說到這一點,不得不讚揚我們可愛的班主任,在同年級中,只有我們班舉辦活動時由班主任掏錢,其他班級都是從班費裡出。
比賽的時候,我們班的同學都在操場上,那麼大的操場有我們的一塊營地,其他班級也按順序有着自己的地盤。每到這個時候,你就會看見,那麼大的操場滿滿的都是人。
安然作爲我們班的標兵帶領全班運動員參加了開幕式,我們運動員跟在安然後面滿臉微笑。落過主席臺的時候,我更是擡起了下巴看着看着主席臺的領導,很大程度上我們這些人就代表着我們班級的風貌。
領導的簡短講話後,上午參賽的運動員就開始檢錄比賽了,我看見很多運動員換上了比賽穿的衣服。我們回到了自己的營地,在檢查我們班人數時才發現安然居然不在,我蹬着眼睛四處尋覓。忽然一個甜美的聲音傳遍校園,安然已經在主席臺播音了,她播放着各班同學們對運動員的加油口號。原來她去播音了呀,這麼重要的事我居然不知道,要知道運動會播音的名額是很難拿到的。
“喂。林大峰。上午有你比賽嗎?”一個聲音暫停了我正在穿那雙借來的跑鞋的動作,回頭一看原來是討厭的白靜。其實我也不是真的討厭她,只是感覺有時候她真的很氣人。這次我沒有說什麼,畢竟跑鞋還是白靜給我借來的,借來的時候鞋子還沒穿過。
“有。馬上100米。”我微笑了一下說。
“那你還不檢錄去?看什麼看。”說完白靜遞給我一塊號碼牌,一看原來是我的。
我有些生氣地說:“哪來的?”
“什麼啊。這麼大脾氣,剛纔撿的,好心還給你,居然黃鼠狼。哼。”說完白靜就把號碼牌扔在了地上。她扭頭的時候,長長的辮子也舞動起來,我頓時感覺錯怪她了。
“請參加100米預賽的同學馬上到檢錄處檢錄……”播音員已經開始喊話了。
我看了一眼白靜,發現她默默坐在板凳上看着我。這次真的是我不對,我決心比賽後向她道歉。
“林峰。你是操場上的一道閃電,博爾特絕對沒有你的速度,相信你自己,我們109全體爲你加油。你是好樣的。”安然播出來的時候我看了看她,她正戴着白色的遮陽帽坐在主席臺上。
比賽的時候或許是我穿的有些少,或許是賽前熱身沒有做好,我的小腿抽筋了,就在剛跑過我們班營地時我重重地摔倒了,由於速度過快,右腿膝蓋下面擦破了很大一塊,血一直流個不停。倒地的時候,我看見全班同學都跑了過來,白靜衝在最前面,她穿着刷白刷白的一身運動服,矯健輕盈。
白靜一把將我扶起來,生氣地說:“說你是博爾特你以爲你真是啊!”左飛、馮超他們幾個將我架着,我一瘸一拐地朝我們地盤班走去。我看了看白靜,微笑了一下說:“我以爲我是博爾特。對不起,剛纔讓你……這不是遭報應了嘛。”
“活該。”白靜朝我說。她從抽屜裡拿出了紗布、酒精和棉棒爲我處理傷口,我不但沒有疼,反而暖覺一陣暖意。
爲期三天的運動會很快結束了,除了我,我們班的幾個人都拿了不錯的成績。班主任雖在班裡也表揚了我,但是我還是有些不太高興。已經連續兩年,我拿了不錯的比賽成績,加上我在班裡的成績也很好,所以很多老師都說我發展挺全面的。今年是我在雲縣二中的最後一年,我卻沒能在操場上成就自己。
一次課後,我一個人在操場上散心,腿還有些疼,傷口還未痊癒,我走得很慢。看着剛要抽絲的柳樹,我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最近我總是在想,爲什麼許多不好的事都發生在我的身上。
“怎麼樣?腿還疼嗎?”白靜問我。真的很難知道,白靜是不是有七十二變,或者會五行遁術,她總是能在我根本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出現。自從腿摔破之後,我對白靜也不像從前那樣了。我知道她的嘴就是直,性格有些豪爽,她絕對沒有惡意的。有的人就是這樣,看似惹人討厭,或者讓人害怕,但其實內心很善良,就像美國小說《白鯨》中的那個食人族人一樣;有的人看上去和和藹,其實內心都是黃水兒。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我停下來好奇地問她。
“我會土遁你不知道嗎?說說你的腿吧。”白靜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微笑着說。
我看了白靜一眼,她的臉就像陽光一樣,有七種顏色。
“土行孫什麼時候有你這個徒弟啊!”我調侃到,“沒事了,只是走路不能太快,快了就繃得肉疼。應該再過兩三天就好了。”
“你以爲你是神仙啊!還兩三天。注意彆着水啊,小心傷口發炎。”白靜低着頭看着我腿上的傷口說。
“恩。沒事的。中考後你去哪裡上學?”我問白靜。
“怎麼?瞧不起我?你以爲就你學習好啊!”白靜調皮的回答到。
“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解釋……”我顯得有點着急地說。只是我第一次用這樣的口吻和白靜說話,似乎以前的談話對她已經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哈哈。逗你玩呢。我也不知道,像我這種水平,重點可定考不上,我努力試試吧。”白靜說。我一直看着白靜的眼睛,從她烏黑髮亮的眸子裡,我看到了她的安然與自信,這一刻她就是她自己。
“肯努力就好,放心吧。你肯定能考上的。”我們在一陣陣談笑中繞着操場的跑道散步,地面上兩個並排的影子慢慢挪動。
下午的陽光依然那麼明亮,天氣一天比一天好,那個下午的課外活動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待在教室學習,而是和白靜聊了一個下午。其實白靜是一個特別有想法的女孩兒,她並不像我以前想的那樣。我們總是會冒然斷定一個人的好壞,但當真正接觸後才知道,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
上晚自習的時候,我身後傳來一張疊好的粉色信紙,封面用鉛筆畫了一張笑臉。這是我們初一就開始流行的伎倆。我問我身後的何大偉是誰傳過來的,他居然說不知道。看了看在講臺上閱卷的班主任,我偷偷展開了信紙:
林峰
林峰,那天上午我在主席臺看見你摔倒了,真的很抱歉,沒能過去看你,你也直到播音員不能隨意離開的。已經過去幾天了,也不知道你的腿怎麼樣,估計沒什麼問題吧?!你在咱們班的表率作用很好,班裡女生都私下誇獎你。你是好樣兒的!
很快就要中考了,看你的成績考上重點應該沒有問題,但是越到最後越不要放鬆,我看你這幾天貌似有些不在狀態,希望你趕緊迴歸到學習的環境中。
我們都是優秀的一代,希望你能越走越好。當然希望你能考上最好的重點,我已經別無選擇了,或許這是我們最後相處的日子。
如果有機會,希望我們能一起考上雲縣實驗中學。
最後,安心學習,好好養傷。
安然
字雖不多,但我還是感覺心跳加速,安然居然會給我寫信,而且是上班主任的自習,她是冒着被開除的危險啊。我滿腦子疑惑。轉頭看看安然,她正在認真複習。又往後轉了一下,發現白靜正在看我,當我看她的那一瞬間,白靜低下了頭。
安然難道在暗示我?我考重點沒有問題,但要進雲縣實驗中學的實驗班估計還有一些欠缺。我心裡想。不管是什麼原因,我知道這隻能更加激勵我朝更高的目標看齊。
從那天開始,我就更加努力,平時也很少出去玩,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他們都說我撞邪了。誰也不知道,那是我心中一直埋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