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攥着手中的箭,衛少禹說什麼都插不下去。
事到臨頭,衛少禹才明白殺生並不是那麼簡單,尤其是這個東西有一個接近人類的眼睛,它就那樣直直的看着你,而你要親手將利器送進它的腦袋!
再加上此時的野豬正發出一聲聲淒厲無比的慘嚎,那嚎叫聲讓衛少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其中的絕望和恐懼,那是死亡的聲音。
衛少禹就是因此猶豫了。
他殺過一條蟒,但那是情急之下,他也殺過魚,但它們沒有這麼有神的眼睛,更沒有這樣淒厲的慘叫。
這野豬必須死,但必須由自己來動手嗎?
對!必須自己動手!!
衛少禹只是片刻的掙扎,就猛地一咬牙,硬着發麻的頭皮,怒喝一聲將手中的箭插了下去,直接洞穿了野豬的太陽穴,從另一頭穿了出來。
萬事開頭難,衛少禹很清楚,殺戮是遲早的事,不僅會殺豬,殺兔,殺羊,將來可能還會遇到其他猛獸,如果自己連殺生都做不到,拿什麼鬥這些嗜血成狂的猛獸?既然總要開始,那就現在開始!
猶豫,就會敗北!!!
洞穿大腦,野豬徹底安靜了下來,死的透透的了。
獅子戛納鬆開了野豬的喉嚨,動脈的血一直往外汩汩的冒出來,不過速度已經減慢很多了。
衛少禹還在發愣的功夫,戛納傳來一陣波動——趕緊帶野豬離開,我善後。
如果血流的太多,可能會引來其他野獸,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嗯,晚上記得回營地附近,我把烤好的肉和今天的果實拿給你。”
衛少禹一邊說着一邊用藤蔓把野豬的脖子死死的綁了起來,隨後直接扛起一百多公斤重的野豬屍體,朝着椰樹林方向狂奔而去。
待他走後,戛納在那血跡附近刨土將血跡草草掩埋,最終在上面留下了一坨糞便,而後跟着衛少禹離去的路徑,每隔一小段就留下小便,刺鼻的氣味很快就遮蓋了獸血的味道。
衛少禹很快回到了椰樹林,半邊身子都已經染滿了鮮血,一股股溫熱的感覺黏在身上,難受極了。
“喔~~天吶~~”
權秀善正在捋出一會要用的藤蔓,見有動靜一轉頭,衛少禹正扛着一頭野豬跑來,渾身染得跟個血瓢一樣,權秀善嚇得把手中的繩子都扔了,飛撲到了衛少禹身前。
“受傷了麼?”
看着她眼神驚恐一臉擔憂的神情,衛少禹心中一熱,摸着她的臉搖了搖頭。
“不是我的血,放心吧,我趕緊去海邊處理一下。”
衛少禹也不多說,把弓箭交給權秀善,繼續扛着野豬往海邊跑去,他得趕緊洗一洗。
權秀善接過弓箭,拍了拍高聳的胸脯長出了一口氣,這纔拿了獸爪跟着衛少禹一起去了海邊清理。
當衛少禹扛着一頭將近一百五十公斤野豬走向海邊時,迪克和蔣紹元的營地人們都逐漸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個個行起了注目禮。
“沃特法克!?”
“我眼睛是有什麼毛病了嗎??那是頭野豬嗎??”
“剛纔叢林裡的豬叫就是他弄出來的嗎?”
一陣陣議論聲充斥在營地內。
迪克楞楞的看着衛少禹直奔海邊,表情逐漸有些猙獰,狠狠的歪了歪頭,發出噼裡啪啦的一陣脆響。
白小月也是緩緩站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看着這一幕,眼中似有些道不明的神采。
“就是他嗎?”一直閉目養神的白木雲撇了一眼海灘方向,發白的嘴脣開口輕問了一聲,白小月連忙又坐了下來。
“你不是都知道嗎?”
“唉,相見何如不見時……痛苦那麼久,值得嗎?”
白木雲挑起眉眼,看着自己的妹妹。
“不要你管。”
白小月美目一瞪,隨手用一塊毛巾扔在了白木雲的臉上,絲毫不顧他還是個傷員。
衛少禹走到海水過腳踝的區域,將野豬摔到沙灘上,接過權秀善的獸爪,沿着腹部直接劃開了野豬的肚子。
野豬內臟,下水,都是需要清理的,其實衛少禹也很想把野豬的血也收集起來,因爲他們現在沒有鹽,而動物的肉和血裡面含有不少的鹽分,如果能充分利用的話肯定很好,但是他又怕自己弄不好,感染細菌和寄生蟲,所以直接捨棄掉了,將血水全都衝入大海。
野豬肉的肌肉量以及肌肉密度其實都是很驚人的,衛少禹一邊分割着豬肉,一邊感受着來自不遠處無數雙火熱的目光。
花了足足一個小時,衛少禹纔將所有的豬肉和內臟全都清理乾淨,把肉全都運回了庇護所。
不過衛少禹特意拿着足有十幾公斤的一整條大後腿,走向了蔣紹元四人的領地。
蔣紹元幾人見衛少禹朝他們走來,都緩緩站了起來,一臉的疑惑不解,只有泰國小妹西瓦帶着天然的純美笑容。
“謝謝你們昨天的蟶子。”
衛少禹將豬腿遞到賈巴嘟手裡,隨後又衝蔣紹元點頭一笑,轉身離開了。
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是會心一笑,也坦然接受了衛少禹的回報,拿出他們的工具開始加工了起來。
這一條豬腿,他們四個人完全可以吃上四五頓。
這一舉動,自然極大的刺激了迪克營地的那羣人,那個和迪克昨晚一起遊戲的金髮女人頓時一臉天理何在的疑問,上去找迪克理論了幾句,兩人當即吵了起來,其他人有些搖頭繼續幹活,有些則冷眼旁觀,也有上前慫恿迪克的。
不過最終迪克還是帶着那個白人胖子,朝着衛少禹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衛少禹早就注意到了他們那邊的動靜,見他們過來,冷笑一聲,看了看一臉奸計得逞般偷笑的權秀善,忍不住用手中小木棍敲了一下權秀善的腦袋,惹來一陣嗔怒。
“嘿,華夏人!”
迪克說話顯然沒有之前那麼假客氣了,面色明顯不悅,走上前來叉腰衝衛少禹招呼了一聲,隱約露出了他腰間的一柄瑞士軍刀的刀柄。
衛少禹權當沒看見,起身面對他,手中也拿着剛剛割完豬肉還在滴血的獸爪。
“有事嗎白人?”
衛少禹也用英文回問道。
迪克眼神冷冽,臉上橫肉顫了一下,但很快鬆弛了一下,指了指地上的豬肉,語氣稍緩,一副聽我講道理的語氣:
“兄弟,這野豬很大,你們兩個人應該吃不完,這種天氣,很容易變質,我們不指望要太多,一半就夠了。”說完還露出一個自認爲有魅力的微笑。
“這話,我昨天好像說過……”
衛少禹皺着眉頭,看着迪克的眼睛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嘿,聽着,兄弟,我昨天可能不太友好,但我也知道華夏人非常講究,華夏是一個非常……非常慷慨的國家,這一點毋庸置疑。”
迪克說完之後,還衝衛少禹挑了挑眉毛,好像兩人已經達成某種和解了一樣。
“好吧……”
衛少禹無奈的嘆了口氣,聽到好吧這個單詞,迪克和胖胖的白人同時雙眼一亮,一抹得逞的嘲笑一閃而過。
“昨天的事,我真的不太開心,但你都這麼說了,我也的確是個慷慨的人,我願意秉承着真正的人道主義精神,把我的那份給你。”
衛少禹說着話,彎腰伸手去翻地上的豬肉。
“我就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個……”
迪克話說到一半,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因爲衛少禹翻開豬肉,把那一掛下水拎了起來,用獸爪割了一半,朝迪克遞了過來。
迪克和胖白人自然都僵在了原地。
“不想要嗎?”
衛少禹皺了皺眉,作勢欲拿回來,頓時被那胖白人伸手奪了過去。
“現在……可以割肉的部分了嗎?”
迪克臉上的肉抽了抽,強壓着怒意,擠出笑容問道。
“肉的部分??噢~不好意思兄弟,我說了我只能把我那份給你,我是個妻管嚴,肉沒我的份,都是我老婆的,只有這掛下水是我的,我已經做出很大犧牲了,怎麼,你不滿意嗎??”
衛少禹說到後面的時候,委屈中帶着些許怒意,似乎不滿自己做了好人還被指責。
迪克突然僵硬的一笑,碧藍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殺機,用手一攏金色的頭髮,看向了權秀善。
權秀善也正平靜的看着他,那種眼神就好像,他是一團空氣……
迪克一臉陰狠的點了點頭,也不道謝,轉身就走,旁白人趕忙託着一掛下水跟在身後。
走出沒幾步,迪克惡狠狠的轉身對胖白人拳打腳踢,打掉了他手中的下水,隨後又命令他撿起來,兩人帶着不甘的背影朝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