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什麼是文明
張銘緊緊抱住收音機、帳篷，不由得熱淚盈眶：“這位兄弟或者姐妹，這輩子欠你了，下輩子再還。”
再接下來的包裹，一個個開過去，沒有特別好的生存物資，但多多少少有所收穫，泡麪、可樂、餅乾、泡椒鳳爪之類的食物也有一些，再加上老乾媽、豆腐乳、火鍋底料之類的中式調味料。
還有剪刀、小刀之類的基本工具。
但張銘那緊繃着的心絃，卻遲遲未能平緩。
彷彿有一口抑鬱之氣堵在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起來，如果不做點什麼，這股鬱悶就會永遠堵下去。
這些行李，都是一個個逝去的人生，轉化爲了他的財產。
最後一個箱子，依舊是一包衣服，文件夾中裝着一些英文書寫的合同，還有五千美元的現金。
所有的盲盒，都開完了。
“不算火腿，食物預計能吃10天。”
“水大概也是10天。”
聽着廣播，幹活更加有勁了。
“唯一倖存者，張銘，祀。”
一切歷史都是人的歷史，從東非大草原到白令海峽，從舊石器時代到信息時代，太陽依舊是那個太陽，世界一直是那個世界。
“7號海市蜃樓的船隻中，發生了嚴重內訌，然後把一小部分人給關起來了！”
“教授，我有個很大的問題，海市蜃樓的出現，到底意味着什麼？網絡上的各種言論，和海市蜃樓中團隊表現，也沒什麼太大的差異吧。”
還有人在末日狂歡：“加速，趕緊加速！我要看血流成河！”
“各位聽衆朋友，大家晚上好……我是播音員李先鋒，今日由我給大家帶來第一手的新聞。”
擡起頭，看向雲海赤色蜿蜒萬里，在蒼穹的盡頭，那一點楓紅化爲深黑色的虛無。
“世界各地正在發生劇變，全球地震火山仍未停止（*電流雜音）……經濟停擺……”
“鈔票總共27萬美元……唉。”
“神、英雄和詩人存在的原因，就是爲了給予人類同盟生存所需的那部分希望和幻覺。”
有聲音了！
那位孤島求生者，在海邊，樹立了一個椰子，還寫了幾行文字。
“醒醒吧，你只是個nerd。”
儀式之所以能不斷流傳，不在於它本身有什麼意義，而在於它爲人類帶來了什麼意義。
……
小心翼翼地調試着。
感謝你們的禮物。
一顆顆參天大樹，樹幹筆直粗壯，鋪天蓋地的棕櫚葉在半空中伸展猶如天上陰雲降臨島嶼。
“當世界不再慷慨，我們又應當何去何從？我們的驕傲又在哪裡？當神秘區中的人類死亡，世界又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懲罰？”
而枯樹的直徑更是20米有餘，還有一塊凹進去的小樹洞。
可能是所謂的傳承吧……
“快看，他已經瘋了！”
做完這一切後，那口堵住的抑鬱之氣，緩緩消失了。
張銘在高大的叢林中，尋找到一棵枯萎的大樹，上面沒有任何葉子，不用擔心突如其來的高空拋物把自己炸成肉醬。
調試收音機，“滋滋”的聲音響起。
我會帶着你們的希望活下去。
畢竟只是被困在神秘區的第二天，來自文明社會的慣性依然存在，一羣想要吃大瓜的網民紛紛心中失落。
但人心，變了好多回了。
“我國大部分地區處於非地震帶……受到的災難相對而言較爲有限……”
“作爲產業鏈最完整的工業國家，我們足夠的能力……保證全體人民……衆志成城……（滋滋）……”
“就在這裡搭建帳篷吧，順便聽一聽收音機。晚上六點多，指不定有衛星廣播。”
他似乎隱隱有所指代，又沒有直白地說出來。
天色漸晚，整理完所有的行李，已然是傍晚。
“上帝的啓示，沒有任何意義。”
最後陰陽人們想不到詞語只能罵一句：“惺惺作態，他只有一個人，根本沒有同伴，所以只能祭祀死者。如果他有同伴，照樣會內訌。”
“他把椰子當做人類了！hahaha！”
“20**年*月**日。”
一定。
張銘沉默片刻，挖了一個小坑，放入幾件衣冠，做了一個小小的衣冠冢。
又將一個大椰子挪移到坑上，當做是墓碑。
……
在災難與絕境當中，一大波人在內訌，在爭奪生存資源，突然出現一個畫面，人類在祭祀死者，帶來一種格格不入的微妙感。
不過，不管網友發佈多少詢問，這位超心理學教授都沒有任何評論了。
……
用記號筆在椰子表皮寫了幾行小字：“DS898航班，失事人員之墓。”
看到椰子上的幾行文字時，外網的一大波人頓時大惑不解，幸災樂禍。
“沒什麼大不了的，甚至可以說是拿走死者財產的自我心理補償。”
“所以說，人類只是烏合之衆。”
“可惜海市蜃樓的畫面太模糊了，看不清他寫了什麼文字。”
當災難真正發生，幾百人，幾千人，幾萬人，幾億人，其實，都是如此。
很快，又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了16號海市蜃樓。
“這也能噴，我可去你媽的心理補償。”
“白癡，他只是做了一個墳墓，祭祀死掉的同伴。”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吸引了一大堆噴子的火力：“你以爲你是誰？想當高高在上的道德警察，你是神、英雄、詩人，還是神父？”
當然，也有一些理性的聲音，在認真探討問題。
華盛頓時區，夜晚九點，哈佛大學，超心理學教授彼得·格利爾發表了藍鳥推文：“什麼是人，什麼是文明？如果一個人內心尊崇的法則被現實摧毀，如果一個人在災難中自我倒下，那麼人類的偉大夢想又只剩下什麼呢？”
“可惜，沒有鬧出人命”
人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血流成河，卻不曾想過，這只是災難中的縮影。
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
人類，果然是需要社交的動物啊。
這個李先鋒，可能是未來一段時間唯一能夠接觸到的人類了，張銘恨不得這傢伙能夠多嘮嗑幾句。
“關於全球災難產生的原因，暫且尚未查明……”
“學者們提出了多個不同的假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