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裡,顧夏婉又一次拿出那副畫,畫裡女孩子的悲傷無處不在,連窗外明亮的星星都替她流淚。
這是她第一幅畫作,那時候她遠離故土,獨自在異國煎熬,那段灰暗的歲月,統統化成灰色的色調傾瀉在畫作上。
指導她的教授曾嘆息地說‘安妮,你的畫都明明白白告訴別人你的悲傷……’
纖細雪白的手指拂過畫中女孩子的背影,她微微一笑,迎着窗外的陽光,眯起雙眼,陽谷在眼底跳躍,像一點點的精靈。悲傷嗎?現在的她早就學會不悲傷。
的士車到了海邊別墅,一整排雪白藍屋頂的歐式小房子,依山而建,不遠處就是雪白的海灘,風景很好,但一看就是房價不菲。顧夏婉下了車,感覺有些陌生。
八年前,她家並不是住這裡。從兒時記憶起,她與他的家是住在市中心後面的那片老別墅,只相隔幾棟房子。當年,能住進那片別墅區的,在C城是非富即貴的人物。要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一連串事情,也許現在不會是這樣。
其實說起來,林錦生與她顧夏婉,從小到大,那是衆人公認的真真正正的金童玉女。無論家世,才貌,都是相匹配的。
他與她那時,周圍所見都是明媚耀眼的世界,一條閃爍着金光的路早就爲他們鋪好,連一粒塵土都沒有,只等着他們兩人踩上去而已。
也許十八歲前的所有幸福,命運的寵愛都放在了他們身上,所以一朝劇變,他與她才真正痛不可當,承受不住。
……
她在回憶中有些唏噓。照着媽媽給的地址,還有發給她的照片,按圖索驥。半個小時過後,她終於按響了門鈴。
“這位小姐是……”敦厚的中年婦女,她疑惑地看着顧夏婉,突然醒悟過來:“哎呀,是小姐啊!太太,太太!小姐回來了!”
顧夏婉看着沈阿姨邁動粗壯的小腿,一溜煙地跑進客廳。笑着搖頭進門換鞋。還未站定,一股香風襲來,就落入一個溫暖香膩的懷抱。
“阿婉,你可回來了!”顧媽媽激動地抱着她:“回來就好,沈姨,趕緊上菜。阿婉,你餓不餓!”
顧夏婉搖了搖頭:“不餓,時間還早呢!”那邊沈姨早就端上了一大堆零食:“小姐,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唉,在國外可受苦了……”她邊說邊紅了眼睛。
顧媽媽也是哽咽,握了她的手,不住說:“瘦了瘦了,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真的是……”責備的話又不忍心說出口,只一個勁說她瘦了。
顧夏婉還是一副溫和的笑臉,跟媽媽輕聲細語地說着話,天色漸漸晚了。大門打開,顧父擰了公文包走了進來。媽媽上前爲他拿了西裝,像每個居家貴婦一樣吩咐沈姨開飯,佈置餐桌。
顧青婉低頭從沙發上站起來:“爸爸。”這個字眼已經很久沒從她的口中說出。顧父微微一震,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回來就好,餓了吧,吃飯,吃飯!”
顧媽媽見兩人不再針鋒相對,高興地拉着顧夏婉入座:“來來,快吃啊,都是你愛吃的!”一頓飯吃得有些侷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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