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主公雖然現在看似有了很多了,但是現有的,對於大業所需,這些還遠遠不夠,遠遠不夠,差的太遠了,不說別的,那四世三公的袁家若是振臂一呼,天下景從,主公可能比?甚至就是和一些豪強相比,如今也是遠遠不及的!”李儒面上帶着一抹化不開的冷笑,士族,可以利用,但是不能相信!
士族對漢室也不是忠心的,董卓若是真的想做一番大業,若是自身實力不足,那麼很可能將會和黃巾一樣,和前秦時期的陳勝吳廣一樣,和霸王項羽一樣,只是爲王前驅罷了。
這一點,李儒很明白,董卓雖然有勇,智商也不算低,但是相比那楚霸王項羽,卻還是遠遠不如,項羽有當年楚國項氏的底蘊,而董卓最多隻算是豪強出身。
這般身份,想要做下大業,那是何等之難,能像是漢高那般,自古以來,也就僅此一人。
也因此,方纔立下兩漢數百年的基業,創下當年大秦都難以企及的強漢。
“請文優指教。”董卓此時還是很謙虛的,直起身來,鄭重的說道,這是董卓又一次這麼鄭重的對李儒這麼說話,上一次是李儒將他運作到兩千石大吏之時。
兩千石大吏,這是一道門檻,董卓成長於涼州,好結交羌人,桓帝年間,董卓被徵召爲羽林郎,後又爲中郎將張奐部下作軍司馬,討伐漢陽羌人,董卓作戰粗猛有謀,力建戰功,雖然頗著威名,但是想要憑此成爲兩千石大吏,還是沒那個資格的。
雖然多方鑽營,卻也是不得其門,永康元年冬,叛亂的羌人進犯三輔,張奐派軍司馬董卓、尹端大破之,斬其首領,俘虜萬餘人,次年,張奐班師回朝,董卓因功拜郎中,賞賜九千匹縑,董卓爲收人心,全部分給下屬官吏和士兵,自此,得了一批忠心兵屬。
後來,董卓出任幷州雁門郡廣武令、益州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官至千石,但是鑽營不當,因爲一件小事就被免職。
一直到熹平年間,得了李儒相助之後,替他謀劃,董卓先被司徒袁隗徵爲掾吏,然後交好宦官和外戚,後出任兩千石的幷州刺史,之後又爲河東郡太守至今,算是在士族一脈中站穩了腳跟。
“主公,不必如此。”李儒扶住,兩人是翁婿的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此時他擺了擺手說道,“主公,如今名望已足,主公可知名望看起來很重要,看似可以獲得很多很多的東西,但是名望是虛的,只有實力是最重要的!
秦孝公時,秦國之弱,諸侯會盟都不予以宴請,天下賢才也無有入西秦之人,而商鞅入秦,至敗魏武卒於河西,方奠定西秦天下強軍,至此天下稱之爲暴!然此後天下賢才入咸陽者居多!關東諸侯畏秦如虎!”李儒面上露出一抹狂熱。
“諸侯爭鼎,求實而不爲名,縱橫春秋三百載無有義,只有利!”李儒此時揭示着以往歷史最精粹之處,君王爭搶的是什麼,早已書寫在了他的面前,只是以往難以歸納總結,史書可不是誰家都有的,誰都能看到的,也就是隨着燕國的千金書刊行天下,方使他看到了以往看不到的那些。
董卓默然無語,緩緩的閉上眼睛,隨後再次睜開的時候再未有絲毫的動搖,“文優,你說怎麼做吧,我聽你的,以往你說的不是如此清晰!”
“沒什麼,這些東西本來都很簡單,作爲一個君主,帝王心術都可以不會,但是有一點必須會,那就是怎樣讓自己有力量,當自己力量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切的規則都會隨着君主的一言一行而改變。”李儒面上帶着一抹蠱惑,“靠着帝王心術掌控手下的君主只能說他不夠格,真正的君主根本不屑玩這些東西,這些我也是最近纔有所領悟!”
“文優。”董卓像是被說中了心事,此時雖然神情僵硬的看着李儒,但是眼中卻是極其狂熱,帝王心術,這種東西他曾經想過,但是至於怎麼做到,卻是毫無所知,此時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屋外。
“主公,怕什麼?”李儒平靜的問道,“如今燕國所傳之書,主公也要多看,秦演義之中,可是明示了這些,也是以往那些世家的秘藏之學,這長公主可是大功於天下。
主公方知,秦奮六世之餘烈,方一統天下,這天下天命在此,若真如傳國玉璽上所寫的那樣,‘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話何來秦滅漢興,漢室若是長久,又何來黃巾之亂,只能說這是一個自古不變的輪迴,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文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回過神來,董卓此時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儒,然後鄭重的說道。
“主公,何必客氣。”李儒打了一個酒嗝,“主公有什麼要問的現在可以問了。”
“怎樣拿下青州各郡,怎麼變強,怎麼……”董卓一咬牙,“怎麼成就大業!”
李儒微微一笑,“想要成就大業不是現在所能做到的,在這之前要做的就是變強,變得足夠強,主公可知,青州是個好地方,三百萬的黃巾,一半都是青壯,拿下這些人,稍加訓練,就能如田齊一般坐看天下烽煙!”
“這麼說的話的確是一個好地方,只不過要平定的話很困難。”董卓嘆了口氣說道,他的夾帶裡沒有人才,在河東任上,雖然交好士族,但是也只是得了考評上等這一個好處,投靠他的人還是沒有。
他可是來者不拒,甚至也想像燕國那般,來個招賢令,但是李儒直接勸阻了他,有些事,長公主可以做,但是其他人不可以,甚至就是漢室宗親也不行,更不用說區區河東太守董卓了。
“主公,臣意見卻是相反,要平定青州其實並不是很困難,主公能得到青州牧之職,以主公麾下壯勇,鯨吞青州卻不算太困難。
匪患看似雖大,但那些黃巾要是有一條活路不會變成叛賊,青州可成大業之基,最重要的一點在於,除了幽州、冀州和已經被黃巾打碎的青州,主公可知,其他地方的豪強還有世家不是主公能輕易對付的。”李儒眯着眼睛說道,處理青州大致的方向他很清楚,也是因此才起了熱心!
“主公沒有長公主那般大勢和武勇,長公主踞燕國,而平兩州,北伐東胡,南拒黃巾,兩州士族只能蟄伏,而主公只能以青州爲基。”
“既然文優如此說,吾願一試!”董卓幾乎沒有多少思慮在聽完李儒的話之後就下定了決心,這些年的經歷讓董卓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這個時代,世家和豪強的力量非常的強大,強大到足夠左右皇權,所以不能輕易得罪,畢竟牽一髮而動全身,天下士族是一家,若是引來世家豪強的敵視,那以後的路就難走了,他可沒有魄力做成長公主那般的基業。
“對啊,總是要試試才能知道,不去嘗試的話有有誰知道不能成,項羽破章邯之前有誰知道那一戰能勝,總是要去嘗試一番才行。”
“世家,豪強,哎……”董卓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士族也是根基,雖說如今大漢這般局勢,士族佔據大部分的原因,但是不可否認大漢的精銳九成都來自這一階層,在沒有絕對的優勢之前,主公還是不要想着對付這一階層吧。”李儒搖了搖頭說道,說實在的,他對於世家,豪強並沒有太多的惡感,畢竟在這個時代,除了土地兼併,這一階層對於統治來說都是有利的。
沒有魄力和能力改變,那麼就只能接受,畢竟,天下的管理靠的就是這些紮根於這一塊土地的豪強,不可否認當中的確有一些不法之徒,要真是拔除了這些世家豪強,重新樹立一個體系,李儒卻是無法可想。
正因此李儒對於世家豪強,所能想到也就只有限制和拉一批,打一批,真要消滅世家豪強的話,李儒覺得先將自己家消滅了再說,一視同仁的話,董卓所行也有一些他看不慣的東西。
既然董卓都不能以身作則的話,李儒也就熄滅了和世家對戰的想法了,不過爲了避免世家豪強趁着董卓弱小的時候把握住董卓的命脈,逼得董卓到最後不得不痛下殺手,李儒初一開始就選擇了世家豪強基本被清場的青州!
這也是爲什麼,董卓問的問題,李儒幾乎都不假思索,因爲就算盧植不保薦,李儒想明白之後,也會讓董卓上表自薦爲青州刺史!
而如今長公主那邊既然已經又開州牧之先河,那麼再多上一青州牧也算不上逾越了,不過這個出頭鳥不能董卓來做,想着天下十三州,李儒忽然想到了荊州。
……
荊州主營一大早就開始擊鼓升帳。孫堅帶着一臉睏倦到了主營。
朱儁一臉陰沉的看着諸人,“公臺,昨夜到底如何被賊人襲營的!”
朱儁此時一臉冷厲,要是孫堅今天不給一個解釋,他不介意拿孫堅開刀警示,夜晚巡邏大營何等重要,居然就那麼簡單的被人襲營了,大戰未開,士氣就先折損!
這時已經不是講情義的時候了,雖然看重孫堅,但也得秉公執法才能凝聚軍心!
“昨夜亥時賊軍襲營,末將在亥時前帶手下大將程普、祖茂帶領軍兵巡邏,不想被黃巾偷襲圍困,巡邏部隊幾乎全滅,將軍若是需要可以查閱交接名目。”孫堅站起身來,鄭重的說道。
全場一陣竊竊私語,隨後交接名目便被提了上來,公之於衆,孫堅並沒有絲毫的偷奸耍滑,反倒一絲不苟的執行着巡營,甚至還特意佈置了不少的暗哨!
不過因爲偷襲,巡邏隊全滅,只是後來接任之人不慎,導致黃巾再次襲營。
“孟德,你說這孫文臺會不會是怕將軍算賬提前做好了準備啊!”右首一席,此時幾人正在小聲的討論。
“恐怕不是,孫文臺之勇名並不虛假,自身也是嚴謹之人,九成是真的沒有偷奸耍滑!”曹操此時眯着眼睛說道,他如今擔任六百石的騎都尉之職,目前在朱儁屬下任職,旁邊的則是袁氏嫡系,袁術袁公路,擔任司馬之職,比千石。
“既然如此,便不罰你!”朱儁此時翻閱了一下名目之後,擡頭看了一眼孫堅,然後點了點頭說道。
“多謝將軍寬恕!”孫堅這些時日來,可是遭受了不少打擊,區區南郡的黃巾,也就是十萬之衆,可是卻幾次讓他這個江東猛虎折戟沉沙,黃巾還沒戰將,只是佈下軍陣之後,十萬大軍,竟然讓同樣數目的漢軍都難以打下來。
“廢話少說,諸位,朝中已下旨申斥,衆位今日之後若還有怠戰之心,休怪我無情!”朱儁此時站起身來一身威嚴的說道,隨後掃過幾個一直怠戰不前的士族將領,也是荊州本地的士族將領。
“衆將聽令!”朱儁此時一臉冷厲,道:“各部率領士卒加強營寨防護,挖深壕溝,佈置拒馬,擴寬營寨,加強巡邏,切不可出現昨夜之事!”
“諾!”所有將軍此時齊齊應聲。
“其餘人等,隨我匯聚,今日攻城!”朱儁又手握將令一臉的威嚴。
“諾!”
很快各部將士卒佈置好了,兩翼的騎兵,中間的步卒,這一次沒有人再鬧着要搶功了,都知道南郡黃巾不是中原的黃巾,難以啃下!
不得不說漢軍之強,爆發出來的戰鬥力也不是鬧着玩的,此時還是孫堅爲戰將,朱儁更是直接將佩劍給了孫堅,“若有任何人不服指揮,持此劍斬之,不管他是哪家子弟,出了事來找我!”
朱儁將佩劍交給孫堅命令他指揮步卒並說出那通話的時候,孫堅整個人感激涕零,能得朱儁的信重,可是連曹孟德、袁術這等大族子弟都十分羨慕的。
“擊敗黃巾,用這些賊子的血洗掉你這隻猛虎的恥辱。”沒有安慰,沒有鼓舞,但是朱儁那淡漠的話語,卻讓孫堅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