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皇子和幾位常侍集中放置到一間大殿中,將何皇后和董太后放到一起,後者不免對前者怒目而視。
何皇后於董太后一向不和,面對董太后的冷眼,自然也不會給她什麼好眼色,倒是劉辨和劉協的關係不錯,根本不知道大人們的勾心鬥角,倒是還安然相處。
陳曦和郭嘉此時也沒時間去管皇后和太后之間的破事,自古以來,婆婆和媳婦的關係都不好,即便她們是這個世界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只要她們不打起來就行。
武庫已經被順利地控制住,並且開始向宮中運送武器盔甲。漢軍的披甲率極高,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扎甲和束甲,即便是禁軍,也並沒有做到人手一件鐵甲。
一來是太貴,鐵甲的製作不但需要上好的精鐵,更是需要許多手藝高超的匠人花費很長的時間。二來,也沒有那個必要。
禁軍大多是步軍,他們大多時候,都是在巡邏守衛,這時候需要的是輕便,而不是爲了防禦力增添數十斤的重量。
但接下來,他們很可能要固守城池,有一件鐵甲,生存的機率會高上不少。
在第一批鐵甲和箭矢被送來之後,郭嘉立刻收到了消息。當他趕過去之後,卻發現運送武器過來的士兵很多都是身上帶傷,大車上還插着幾根箭矢。
“長史!”
郭嘉此時疑問道:“免禮,你們過來死傷了多少?”
“只有七個人受了傷,都是被賊人的暗箭射的!”領兵的屯長恨恨地道:“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兵馬,不敢和我們對戰,只會在角落裡射冷箭!”
郭嘉稍微皺眉,陳曦此時壓制城中百官、士族,防止他們操縱天象,耗費的心力是很大的,此時只能他維持局面了,看着士卒也都穿上了武庫中的鐵甲,他對那屯長道:“你們先去把兵甲發下。”
從宮中到武庫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先要穿過水和裡,步廣裡,然後經過永安宮才能到達,幾乎橫穿了半個洛邑城,這麼長的距離,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如今那些人不可能明着出手,文士不能操縱天象,也就只能下一些暗手了,這些士兵要不是走的快,說不定要被殲滅在街道上。
“王將軍,這接下來就需要你出力了。”
郭嘉雖然來得匆忙,北域的戰將需要彈壓地方,還需要壓制黃巾迫降黃巾,所以趙雲等人沒有一人來,不過楊伊還是早早的就做了準備,首先是早早派遣劉備入朝,然後就通過史阿迫降了王越。
王越在朝中可沒什麼根基,劉宏也不大用得着他了,因爲已經全面掌握了宮廷內的局勢,趙忠死後更是沒有人能威脅到他的安全,所以王越的日子也不好過。
王越也想更進一步,不想只做一名暗衛,所以,楊伊的承諾,他也就順杆接受了,在宮廷中,也有一些自己的關係和實力,所以,陳曦和郭嘉才那麼容易就入得宮中,固然有劉宏暴斃,十常侍手足無措的原因,王越暗中溝通內外,也是其一。
“末將遵令!”
帶兵征戰,王越自然是極其願意的,爲這一天,他等了許久了,雖然他沒有戰將操持戰陣的本事,但是卻有着萬夫不當之勇的武技,如此,不能爲帥,但是爲一戰將,卻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咔咔咔”,沉重的宮門被打開,王越此時一馬當先,當先而出,在他身後由另一名屯長帶着一百禁衛騎軍,押送着十輛大車跟在後面。
因爲兵甲的鑄造,朝廷管制的甚嚴,特別是京城,就是士族,此時也只是有着一些刀兵,但是甲、弓、弩等重要戰爭武器,卻還是少量的,如此,就算是有死士,卻也不足爲慮。
就像是袁氏,四世三公,家中蓄養的死士何止數百,但是隻靠着刀兵,面對着裝備嚴整的士卒,幾乎就沒多大作用,袁氏滿門就被屠戮。
京城的外城此時已經是火光一片,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趁火打劫,王越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他騎着戰馬在前方小步前進,忽地張開弓,對着黑暗中就是一箭射去。
黑暗中,一個趴在牆頭的人慘叫了一聲,連同他手中的弓箭一起摔了下去,即便是完全無光的環境,王越的實力也能看到敵人的方位,更何況現在還有一些月光和火光呢。
他騎馬在大街上往來奔馳,不時彎弓射箭,將暗中的敵人一個個地射殺,他手中的強弓是當年漢帝所賞賜的精品,有十石的力道,雖然射速緩慢,卻有着更勝強弩的殺傷力。每次弓弦震動,必然有慘叫聲從黑暗中響起。
護送着車隊到了永安宮附近,街道上腳步聲急響,彷彿是夏日的暴雨,火光熊熊中,三四百名步騎混雜的部隊與他們不期而遇,看他們前進的方向,赫然也是去武庫的。
火光中,一員大將在馬背上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王越此時揮手止住己方的兵馬,高聲道:“虎賁將軍王越在此,你們是誰?”
那員大將轉頭對身邊的人問道:“公子,怎麼辦?”
他身邊那人藉着火光朝對面看了一眼,覺得己方的優勢很大,便果斷地道:“王越,沒聽說過,看他們也是去武庫的,驅散他們!”
那員大將此時點點頭,也不回答王越的問題,將手臂豎起,大聲下令:“弓弩手上前!”
見到對面的舉措,王越自然瞧出了不對勁,此時立刻下令道:“進攻!”
他督率的是北域的漢軍精銳,都是從草原中殺出來的百戰精銳,早就繃緊了神經,早就摘下了弓箭,在下令後立時彎弓向對面射去。
箭矢破空,交錯而過,立刻就有數人倒地,只是王越這邊甲冑更好,射術更佳,雖然對面人數更多,對射的時候,從交換比來說,王越這方是更具有優勢的,他們這方即便被射中,有甲護身,也只是受傷而已,而對面的弓弩手多半隻有皮甲,被射中立刻就失去了戰鬥力,跌倒在地。
王越此時也彎弓向對方的將領射去,卻被那人發現了端倪,提前下馬躲開了,強勁的箭矢從敵將的身邊擦過,將他後面一個舉着火把的步兵射穿。
那員大將聽到身邊慘叫,回頭看時,就見到箭矢將己方的一名士兵射了個對穿,他的身上頓時就燥熱起來,暗道好險,他躲在了士兵之中,大聲下令:“扔掉火把,步兵衝鋒!”
他帶來的是豢養的部曲私兵,都是用錢糧餵飽了的,都是家小都被看管着的死士,前排的弓弩手哪怕被射殺了十幾人,大隊人馬也沒有動搖,依舊在和對面的敵人對射,聽到主將的命令後,弓弩手讓開了道路,後面的士卒一起大聲呼喝,向對面發起了突擊。
看到對面的士兵開始衝鋒,王越此時一邊開弓,一邊下令道:“向兩邊散開!”
他所轄的戰騎立刻棄了大車,散開了去,他們這些人,在北域和東胡人作戰,能以多勝少,自然是有着遠勝過東胡人的本事,本就是漢帝國中最擅長馳射的部隊,在經過長期的刻苦訓練之後,甚至比北方的那些胡人更加擅長在馬背上射箭,戰馬在街道上往來奔馳,箭矢如蝗飛出,將解散了隊形的敵人一一射倒。
有盾牌的士兵還好,只要不是被王越連續命中,其他戰騎的箭矢用盾牌還是可以擋下來的,有好些士兵手中的盾牌上密密麻麻地插了十幾根,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刺蝟似的,而那些長槍手則是被射殺了許多,屍體躺倒了一路。
楊修此時在後面看到雙方的傷亡,對比了一下,不由的暗暗心驚,他也是年幼聰慧,並說服了袁術,見此時機,慫恿袁術帶人去奪取武庫,本以爲行動已經夠迅速了,卻沒想到居然也有人跟他打着一樣的主意。
他一個小孩子,年紀幼小,很容易就躲避起來,但是袁術不大容易,他是首領,家中大將也是聽他的,看着己方步兵雖然將敵騎打散了,但敵人是散而不潰,一邊向後退一邊還擊,己方的傷亡很大,這麼糾纏,若是時間長了,勝負猶未可知。
袁術也是有智慧的,畢竟是世家子,此時看了看局勢,就道:“不要跟他們糾纏了,吾等速速去奪取武庫!”
他一下令,其餘人自然也就聽令了,主將於是不再猶豫,大聲呼喝,一邊讓步兵們挺直追擊,佔據了道路中央,一邊仗着兵力更多,命令步兵留下糾纏,他和袁術帶着騎兵迅速地朝武庫的方向奔去。
見到對方改變了戰術,王越卻也不怎麼着急,武庫那邊早就有着己方的兵馬守衛,怎麼可能是這區區一兩百的雜牌騎兵就能打下來的?這些敵人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門路,但只要是敵人,就幹掉了再說!
他大聲呼喝,指揮着戰騎將敵軍留在原地的步兵團團包圍,以小隊的規模不斷上前襲擾,自己則是不斷地射殺沒有盾牌或是露出了破綻的敵人,他神力無雙,夜中也能視物,弓箭的精度和威力被髮揮了十成十,每次張弓發矢,對面都會有一人倒下。
斷後的步兵剛開始還將弓弩手排在外面和他對射,但在被射殺了數十人後,即便他們是死士面對這種傷亡也受不了了,只能讓弓弩手撤到了裡面,將步甲兵頂了上去。
此時王越縱騎,從陣前橫掠而過,步兵陣列中的將領立刻下令,弓弩手一陣齊射,箭矢和弩矢從王越耳邊呼嘯着飛過,猛然間,王越的身上猛然一震,卻是被一隻弩矢擊中,強勁的力道破開了身上的甲冑,扎入了肌肉之中。
他立刻控制着戰馬又遠離了一些,然後張弓向聚集在一起的敵人射去,隔着十餘丈的距離,手中強弓的精度依舊,但是威力卻是下降了不少,畢竟隨着距離的拉長,箭矢的威力也在急劇地縮水,要是再遠一些,哪怕他手中的強弓,威力也就和那些獵弓差不多了。
不過此時還好,王越的這一箭直接沒入一面盾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舉着盾牌的那名士兵身體向後一仰,彷彿是被錘子砸中了一般,手中的盾牌上也裂開了幾道縫隙。
士兵心下大恐,箭矢再次激射而來,他手中的盾牌爆裂,木屑橫飛,扎入邊上的同袍身上,不少人頓時慘叫起來,王越再次舉弓,手指一鬆,箭矢跨越六十步的距離,將敵人一一射殺。
被圍起來的步兵陣型嚴整,直射要連射三四箭才能殺死一個敵人,王越立刻改變了射擊的方式,不再是直瞄射擊,而是將箭矢拋入步兵戰陣的裡面。
看不到敵人沒關係,多射幾箭總能蒙中幾個,反正他是有恃無恐,在六十步外,普通的弓箭本就沒有太多的準頭,即便能射到這個距離,威力也不足以擊穿他身上的甲冑。
唯一能對他造成威脅的,只有五石以上的強弩,但是這些賊軍兵甲不足,強弩不但稀少,射速又怎麼能和弓箭相比?他又在不斷地移動,一個人就將裡面的數十員射手給壓制住了。
他麾下的戰騎此時也換上了輕箭,離得遠遠的對着敵陣不斷地拋射,敵人的步兵戰陣中,不斷有慘叫的聲音響起,敵軍的將領不斷地下令,讓弓弩手射出一輪輪的齊射,卻無法給往來奔馳且穿着甲的敵人造成太多的威脅。
當王越再次射空了一袋箭矢,復又取出另外一袋的時候,被射殺射傷了一百多人的步兵戰陣終於崩潰了,他們是被留下來斷後的,士氣本就遭受到了一定的打擊,能撐到這個時候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
也不知道是誰最先開始的,忽然就有人嚎叫着離開了陣列,向着黑暗中跑去,王越立刻大聲下令,放那些逃跑的人離開,這下子,逃跑的人就更加的多了,即便是那員大將極力阻攔,也擋不住奔逃的人羣。
所謂兵敗如山倒,不外如是,到了最後,只有二十多名士兵留在了原地,王越打馬上前,打望一眼之後大聲喝道:“投降,吾可以饒你們不死!”
被圍住的敵將面容扭曲,放聲狂笑,他拔下身上的箭矢,鮮血飛濺中,怒吼道:“某家只會戰死,不會投降!”
王越看着對方血污滿面,依舊傲然而立的模樣,嘆了口氣,道:“可惜了!”
復又硬起心腸,轉頭高聲道:“殺了他們!”
他手下的戰騎一起上前,這剩餘的殘兵敗將,自然被一一處死,“將軍,這……”
最後,看着那個小兒,王越也明白了,這一支戰兵是從何而來,此時,他卻不會有一絲害怕,四世三公的袁氏,又算得了什麼,“殺了吧!”
有着旁大計劃和願景的楊修,根本還沒展示出自己的才華,就被這麼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