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蒲柳巷,靖安司包了!牛哇!”
曹鐵山已經樂得都能看見嗓子眼裡的小舌頭了。
什麼叫排場?
這就叫排場!
什麼叫格局?
這就是格局!
此時此刻,曹鐵山已經再沒心思待在靖安司了,抓心撓肺地盼着天黑,好帶着值夜者兄弟,浩浩蕩蕩的殺去蒲柳巷,然後和葉平匯合,瞪大眼睛,好好看看那些花魁究竟是怎樣的模樣……
“曹大哥,不過有件事情,我得和你說一下,你確定,你去了怡紅院不花錢,含香姑娘會樂意嗎?她出來做工,可是要賺錢的……”
葉平看着傻樂呵的曹鐵山,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正色道。
勾欄瓦舍,青樓教坊,那些女子們辛辛苦苦,所爲的是什麼,自然是恩客的那點兒黃白之物。
現在,若是因爲曹鐵山帶自己過去,便讓含香斷了財路,真的合適嗎?!
畢竟,含香不同於元春,也不同於那些花魁們。
那些姐兒和他在一起,得了名望,和錢財無異。
可含香,就沒那麼好了,無論是容貌,還是才情技藝,她都遠到不了花魁的檔次。
“這個你放心,我早跟嬤嬤說好了,我過去,錢還是要掏的,不過不是我,是嬤嬤出……總不能讓含香吃虧嘛!”
曹鐵山嘿笑着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道。
“我去……”
葉平詫異的看了曹鐵山一眼。
誰說這傢伙憨了,這算盤打得,賊溜兒精明啊!
一分錢不花,既泡了妹子,而且,在妹子那裡還沒做惡人,這一舉兩得的小手段,高啊!
“那就行,我先回玄字獄,晚上咱們在蒲柳巷街口見!”
葉平咋舌讚歎兩聲後,向曹鐵山拱拱手,然後便折身返回了玄字獄。
“爽!”
曹鐵山看着葉平離去的背影,想想今晚將要發生的一切,立刻一陣神清氣爽,眉開眼笑。
但緊跟着,他便想到了葉平說的那個身份特殊的朋友……
據他所知,葉平在靖安司的朋友不多,自己算一個,二熊算一個,聶武算一個,林陌算半個!
不過,他們這三個半,身份都不算特殊,很正常的身份。
“不會是……沈大人吧!”
陡然間,曹鐵山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起來,眼睛差點兒沒從眼眶裡面瞪出來。
他思來想去,能配得上“身份特殊”四個字的,也就只有沈默一個人了!
只是,葉平和沈月靈關係匪淺,沈默極有可能是葉平未來的老丈人!
帶老丈人去青樓勾欄……數遍天玄帝國,幾個人能有這膽魄?!
曹鐵山身體激靈靈打了幾個哆嗦,崇拜的望着葉平的背影,喃喃道:“葉老弟,會玩,刺激啊!”
只可惜,葉平沒有讀心術,否則的話,如果知道此刻曹鐵山的想法,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打折這個臆想狂的兩條腿,然後讚歎一下這貨的想象力。
女婿帶着老丈人逛青樓,這貨,真敢想啊!
……
時間一晃,便日落西山,三三兩兩的靖安司值夜者結伴從院落中走了出來。
只是,和昔日忙碌一天,滿臉疲憊的樣子不同,此刻的他們,一個個眼冒精光,仿若餓狼出山,而且滿臉都是躍躍欲試的期待之色。
“我值夜者,就該有這般的精氣神!看來,你把他們操練得不錯,剛一休班,便在等着明日的新開始了!”
江陵走出房門時,看到那些值夜者臉上的神色,欣慰地拍了拍沈默的肩膀,誇獎道。
“大人謬讚。”
沈默連忙搖頭,但眼底深處,卻滿是狐疑之色。
這羣兔崽子,昔日一到休班之時,便累得跟灰孫子一樣,神情頹喪,怎麼着,今日的精神頭竟是如此之旺?
只可惜,沈默雖然已是半步宗師,卻沒有前後眼,哪裡知道,自己的寶貝閨女,此時此刻,已是甩開了耿嬤嬤,悄悄與葉平匯合,兩人騎着大黑馬,先去了一家客棧,給沈月靈換上了一身男子衣服。
當然,葉平出於人道主義和大慈大悲的心腸,主動提出要幫忙,結果卻被沈月靈一摔門給回絕了。
倘若沈默擁有千里眼的話,更能看到,今日的蒲柳巷,大異與往日的蒲柳巷,一家家勾欄,一家家青樓,一家家教坊司,那些頭牌的姐兒們,盡皆掛上了謝客的招牌。
這一幕,讓不少懷揣重金,前來蒲柳巷,拯救那些姐兒善男子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滿臉的不解。
一夜之間,所有姐兒悉數不接客,難不成,她們是集體抗日,還是好親戚一起來了?!
但這些善男子們所不知道的,勾欄、青樓、教坊司的閨閣中,他們心心念唸的那些姐兒們,此時此刻,正在或淡妝或濃抹,一個個恨不能把梳妝檯上東西試個遍,把衣櫥裡的裙裾試上三遍!
至於原因,自是簡單無比,只因葉平要來!
若是誰能羣芳堆中,能得一人帶笑看!
那麼,便是一舉成名天下知!
時間一晃,夜幕低垂,蒲柳巷中,華燈初上,人流如織。
只是,燈火雖如舊般絢爛,可今夜的蒲柳巷,卻格外異樣。
蒲柳巷巷口,一身飛魚服的值夜者,烏泱泱一片,一個個交頭接耳,低聲交談,如在等待着什麼。
那畫面,不知道的,怕只以爲,蒲柳巷今夜要有地窟妖獸合圍,要掀起一場驚天的鏖戰!
而蒲柳巷中,一家家勾欄、青樓、教坊司中,無數鶯鶯燕燕走出。
各家原本爭名奪望的姐兒,此時此刻,盡皆拋去往日恩怨,目光齊聚蒲柳巷巷口,翹首以盼。
花鈿羅衫聳細腰,金約腕,玉搔頭,纖纖十指柔,儘教人看卻佯羞。
竹笛瑤琴錦瑟洞簫,暗飛聲,一曲自幽山自綠!
夜風輕卷,香如絮,吹透臨安!
“到了!”
“來了!”
“葉大人到了!”
而就在這時,人羣中,陡然有一聲尖叫聲響起,旋即,烏泱泱的人羣便如煮沸了的粥般,喧囂四起,但只是短短几息的時間,偌大的蒲柳巷,便靜寂得,落針可聞!
只有“噠噠……”的馬蹄聲,踏過街道向晚的青石,緩緩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