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的名聲,徹底臭了!
教坊司內,一衆花魁姐兒盡皆滿臉崇拜的望着葉平的背影。
什麼叫風流?
不見刀兵,出口成章,七步成詩,三言兩句,便叫當朝九卿口吐鮮血,煌煌一部,從此臭不可聞!
這纔是真風流!
“走!快走!”
楊樞一口鮮血嘔出,回頭驚恐的看了葉平一眼,掙扎着向一衆禮部官吏顫聲道。
他現在,真的是怕了再跟葉平在一起,很擔心這傢伙再寫出什麼詩詞,來諷刺針砭他,若是那樣的話,他這輩子,就當真是完了!
因爲,不管他願意與否,都必須承認,葉平寫的這首詩詞,足矣傳世,哪怕是千百年後,怕也依舊會有人藉此來鍼砭時弊,等到那時,怕是又有人要把他這個反面教材拿出來做類比……
這一首,已經足夠致命,再來一首,怕不是後世之人,連他的祖墳,都要掘了!
“恭喜葉大人,又一篇詩作傳世!”
“葉大人詩才,當世無雙!”
“詩仙風流,無人可及!”
禮部一衆官吏離去之後,教坊司的一衆鶯鶯燕燕,立刻圍攏過來,望着葉平,嘰嘰喳喳,恭維不止。
“諸位姐姐謬讚了……”葉平輕笑,手一揮,道:“來,將進酒,杯莫停!”
“喏。”
一衆花魁姐兒聞聲,急忙向旁邊的老鴇兒使了個眼色,剛剛的酒席撤下,又有新酒席搬出,各家花魁,盡皆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專心致志的伺候葉平一人。
“唉……”
歌舞正歡,坐在場內的葉平,卻是長長嘆息一聲,眼眸中,滿是感慨之色。
“詩仙大人,您怎麼突然嘆氣了?可是姐妹們伺候不周嗎?”
櫻雪見狀,哪裡能不知道,葉平應是有話要說,當即便看着葉平,詢問道。
“諸位姐姐伺候得很周到,並無不妥之處,葉平見此,只是有所感傷而已,怕日後再無機會,見到姐姐們的琴技歌喉簫功……”
葉平搖頭輕嘆,聲音苦澀。
“大人說笑了,臨安不破,蒲柳巷的歌舞便不會休,哪怕臨安破了,可這世上,總歸是得有消遣的地方,怎會無法再見姐妹們的機會?”
櫻雪雖然猜到葉平有話要說,卻也未曾想到,他竟會說出這驚人之語,不由得啞然失笑道。
周圍一衆蒲柳巷的花魁姐兒們也是紛紛點頭,這世上,總得要有消遣的地方,無論是盛世也好,還是亂世也罷,總歸有需要她們的時候。
“諸位姐姐們這麼說,便是錯了!而今的教坊司,看似花團錦簇,可實際上,卻已是危若累卵!諸位姐姐,可曾見到街上的那些餓殍難民?而今初初入冬,他們尚且能露宿街頭,可若是風雪來了,那該如何是好?”
葉平搖頭,緩緩道。
“這些似乎不是咱們該關心的事情,應是朝廷,是戶部那些大人們要處置的事情。”
櫻雪失笑,連連搖頭,道。
“那我問櫻雪姐姐,你見了剛剛那位楊樞大人,可覺得,戶部的諸位大人,與他會有什麼不同嗎?”
葉平聞言笑道。
櫻雪聞聲,立刻沉默了下來。
身在教坊司,這些官吏們,她見得多了,理會民間疾苦的,也就那麼寥寥一兩人而已,但這其中,絕對不包括楊樞,也絕對不包括戶部的那些人。
賺錢的時候,這些人就像是聞到了腥味的禿鷲,蜂擁而至!
沒錢賺的時候,他們自然是避開的遠遠的!
而且,當今之世,強者爲尊,這些袞袞諸公,都如宮中的宣和帝一樣,心中所思所想,便是如何修煉,如何變得強大,能夠躋身強者之林!
想要變強,的確不是一件錯事,但他們這些人的身份,卻要求他們,心中不能只裝着變強這一件事情。
“櫻雪姐姐不回答,那就是心中已經有一個答案了,那我問諸位姐姐一句,待到風雪落下,這些災民無處可去,又無人理會,那他們會做什麼事情?很簡單,無非是搶一個住的地方,搶一個吃的地方,那袞袞諸公所居之處,他們自然是不敢去搶的,而在他們心裡,最嚮往,覺得搶了也無妨的是何處?自然是這蒲柳巷!”
葉平見狀,輕笑一聲,然後向櫻雪繼續問道:“櫻雪姐姐,你覺得,哪怕是蒲柳巷被這些餓殍們搶了,朝廷會如何?禮部會如何?”
櫻雪臉上的笑容愈發苦澀。
不止是她,那些鶯鶯燕燕,也盡皆緘默了下來。
餓殍流民們搶了蒲柳巷會如何?當然是不會如何的!
哪怕是燒殺搶掠了,可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也只會覺得,不過是殺了幾個玩物而已,至多砍掉幾個領頭的餓殍流民的腦袋,來以儆效尤,剩下之人,既往不咎。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簡單,因爲在這世上最不缺的東西,便是人!
便是如她們這樣,無依無靠,無處可去,任人擺佈的人,或者說,螻蟻和傀儡!
她們被殺了,被擄掠了,沒什麼,無非是再找一羣人,作爲他們的替代品罷了!
她們現在看來光鮮亮麗,看起來坐擁富貴,可只有她們自己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一觸就碎的幻夢。
她們之所以這樣追捧葉平,所謂的,也不過是讓這場夢,變得更綺麗一些罷了。
“葉大人,你想我們做什麼?”
少許後,一名少女,怯生生的看着葉平,好奇發問道。
“很簡單,這些流民餓殍,朝廷不管,諸位姐姐與我,一道來管!至少,我們要做出一個管的樣子!我們開粥棚,舍粥,再給他們找一些做的事情,讓他們在風雪之中也能活下來!哪怕活不下來,真要做些什麼,可是,也會念諸位姐姐的一份好,不至於來蒲柳巷!”
葉平輕笑,緩緩開口,道出安排後,繼而道:“實際上,我覺得,諸位姐姐日後也不見得一定要待在臨安城,地窟,也可以走一遭去一趟,地窟疾苦,有我天玄英雄鏖戰,他們,缺少慰藉,缺少陪伴,諸位姐姐將歌舞送去地窟,犒勞一衆英雄,待到那時,誰還敢把諸位姐姐當螻蟻來看,誰又敢輕視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