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出事了?!
葉平聞聲,神情一凜,轉頭向沈月靈看了眼,見她微微頷首後,當即道:“公公,葉平在此。”
“葉大人,當真是叫我好找。”
葉平一語落下,沿着屋外便急匆匆的跑進來一名小太監,一邊擡手擦拭着額頭上的淋漓汗珠,一邊氣喘吁吁道。
“這位公公,不知道太后娘娘詔我入宮所爲何事?”
葉平向小太監掃了眼,立刻認出,這是慈寧宮中伺候齊太后的小太監,便詢問道。
“這……”
小太監看了旁邊的沈月靈和耿嬤嬤一眼後,神色不禁有些遲疑。
“無妨,她們都是我信得過的人,公公但說無妨。”
葉平見狀,向小太監笑道。
“伺候在太后娘娘身邊的麝月姑娘中毒了,情況與太后當時一模一樣,似乎是中了牽機毒!”小太監聽到這話,壓低聲音一句,然後向沈月靈和耿嬤嬤連連拱手道:“茲事體大,姑娘和嬤嬤千萬不要往外說,否則咱家這顆腦袋便保不住了。”
“公公放心,這些話我們自然會爛在肚子裡,絕對不會告訴第二人知道。”
沈月靈哪裡能不知道事情的輕重,聞言之後,看着小太監鄭重道。
“多謝,多謝……”小太監連連道謝,然後祈求的看着葉平,道:“葉大人,咱們快些走吧,若回去晚了,太后怪罪,我吃罪不起。”
至於我,而不是我們,原因自然很簡單,畢竟,葉平是太后的救命恩人,而且還是太后的故人之子,被太后收做了外甥,可他卻沒這麼福分,太后怪罪的話,要死的,自然是他,而不是葉平。
“好。”葉平點點頭,然後看着沈月靈道:“靈兒妹妹,那我就先入宮了。”
“救人要緊,你快去。”
沈月靈不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的人,點了點頭,鄭重道。
“其實,也沒那麼要緊……”
葉平不置可否的輕笑一聲,拋下一句叫沈月靈滿臉迷惘的話後,便向皇宮方向趕去。
牽機毒和解藥都掌握在太后的手中,麝月中毒,那麼自然便是太后所爲。
既然解藥在手,無論他去與不去,或者是麝月想死與否,都不是那麼容易便會死的。
一路疾馳,少許後,葉平便和小太監趕到了慈寧宮。
只是,在入宮門,遇到那些金吾衛時,葉平明顯感覺到,後背有些針扎般的疼痛,連頭都不必回,他都能猜到,這股刺痛,定然是那些金吾衛們的怨毒眼神。
說起來,昨夜值夜者和金吾衛之間的矛盾雖然沒有鬧大,可是他和金吾衛之間的仇,卻是結成了不折不扣的死仇!
但此刻,葉平也懶得理會這些,只是跟着小太監,向慈寧宮走去。
少許後,葉平便和小太監來到了慈寧宮門口,走到大門時,他便看到,幾名小宮女正躲在慈寧宮門口的圍牆處,在偷偷的抹着眼淚,看到他的到來後,急忙轉過身,背對院牆,不敢讓他看見那哭得紅彤彤如桃子般的眼睛。
“這些小宮女們,哭什麼哭……”
葉平見狀,眉頭不由皺起,心中更隱隱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葉平參見太后,不知道那位麝月姑娘,此刻人在何處?”
葉平帶着濃濃疑惑,走進慈寧宮後,看到齊太后正站在院子正中,背對着大門,便急忙拱手施禮,道。
“你來晚了一步,麝月,去了。幫她驗屍吧,看是否中了牽機毒。”
葉平話語落下,齊太后沉默良久後,轉過頭來,望着他的雙眼,一字一頓,緩緩道。
麝月,死了!
葉平聞聲,不敢置信的看着齊太后。
牽機毒雖然狠辣,可狠辣之處在於無色無味,而且往往是在中毒許久之後,纔會毒發身亡,且查不出任何下毒的方式;可麝月,怎麼着會在如此短的時間裡,便香消玉殞?!
但就在此時,沿着一側的廂房中,卻已是有兩名小太監,擡出了一名宮女的屍體。
是她!
葉平望去,目光所及,看到這個麝月,赫然正是當初衝他遞了笑臉,然後奉命捧了鮫珠給他,並且在路上擔心他查驗慈寧宮中的太監、宮女,被嚇得嚎啕大哭的那個小宮女。
雖說當初望着麝月的背影,葉平還感慨過,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性命如紙薄,而這些小宮女、小太監們,都是飛沙風中轉,身不由已,浮萍螻蟻。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想到,前幾日那麼個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有哭有笑的人,竟然就這麼死了。
“葉平,驗屍吧。”
齊太后看到葉平怔在原地後,清了清嗓子,沉聲道。
“死因,牽機毒。”
葉平麻木往前,走到麝月身前,略作檢視後,仰起頭,雙眸死死盯着齊太后,一字一頓,緩緩道。
牽機毒在齊太后的手中,解藥也在他的手中。
麝月會死,只有一種原因,那就是一次性服用了大劑量的牽機毒,且未得到及時的救治,才以至於一命嗚呼。
而有能力締造這一切的,便只有一個人:齊太后!
“果然是牽機毒,這該死的投毒賊,當真是膽大包天!暗算完哀家,被發現後,竟還不消停,又對哀家身邊的宮女們動手了,真是罪該萬死!葉平,你要好好的查,查個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誰,膽敢謀害哀家!”
齊太后望着葉平的雙眸,臉上卻無分毫神色變化,漠然一句後,轉頭看着旁邊的小太監,沉聲道:“弄清楚,麝月最近吃過什麼和你們不一樣的東西,喝過什麼和你們不一樣的東西,去過哪些地方,都給我告訴葉平!”
一語落下,周遭那羣原本在麝月死後,便已經將腦袋低垂下來的小宮女小太監們,一個個立刻將腦袋垂得更低了,甚至不少小太監和小宮女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呼吸聲太大,把太后的吸引力,引到自己這邊來。
“好,好,好……你們都不願說是不是……那哀家告訴你們,倘若有知情不報者,一旦被查明,殺無赦!”
齊太后環顧四周,望着那一個個如鵪鶉般的小太監小宮女,一字一頓,冷冷道。
“太后饒命,太后饒命……”
此語一出,沿着人羣裡面,一名小宮女立刻“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向着齊太后連連叩頭不迭。
“芳菊,你知道些什麼,說出來!”
齊太后聞聲,看着小宮女,沉聲道。
葉平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這一刻,他想怒吼,他想冷笑,他想證實心中的那個答案!
“啓稟太后……麝月平時吃的喝的和我們無異,不過前兩天,她和我說,她偷偷吃了周貴妃給太后娘娘您送來的蜜餞,說那蜜餞酸甜可口,還勸奴婢吃幾顆來着,但奴婢膽小,便沒敢吃……”
芳菊腦袋緊緊抵着地面,瑟瑟發抖道。
“你的意思,麝月是因爲偷吃了蜜餞才中毒的?”
齊太后臉色一沉,冷冷喝問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芳菊連連叩頭,卻是什麼都不敢說。
“那蜜餞,太后娘娘您之前也喜歡在用茶的時候吃幾顆……”
但在此時,齊太后身旁的那名老太監,卻是躬下了身子,顫聲道。
一語落下,偌大一個慈寧宮,立刻變得靜悄悄一片,空氣,彷彿都已凝滯。
但所有人心中,此刻卻是驚濤駭浪起伏,而且他們心中更是清楚,要不了多久,必將有一場驚天波瀾,席捲整個皇城。
“葉平,你怎麼看?”
齊太后緘默良久後,低下頭,望着葉平,一字一頓,緩緩道。
葉平凝視着齊太后那雙滿懷憤怒的雙眼,可是,他卻能看到那憤怒之後的得意。
一切的一切,讓他徹底證實:
殺麝月者,齊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