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道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身影,紀念低頭看了眼手中的丹壺,轉身便向船艙內走去。
“會長,您要回去改車嗎?”侯在一旁的騎士問道。
“不,這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紀念搖頭,“讓人把艙裡的移動【積木室】給我清理出來,我馬上過去。”
“【積木室】?”
騎士一愣,“好,我知道了。”
騎士轉身離開,紀念則回到屋中,把身上的皮外套靴子全部脫下,換成了白色的科研長袍,鼻樑上架着一隻高倍率的單片鏡,便向【積木室】走去。
紀念剛在桌邊坐下,正欲開始做些什麼,半掩的門外騎士又悄悄探出了腦袋。
“會長……”
“我不是說過,我在積木室的時候,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打擾我嗎?”紀念眉頭一皺,冷聲說道。
“不是啊會長,我這不是還沒關門呢嗎?”騎士抱歉笑道,“而且,這次是真的有緊急的事情……”
“說。”
“迷霧裡,又飛出了三個人……”
“怎麼又來了三個人?這裡不是迷霧嗎?怎麼搞得跟菜市場一樣。”
紀念不爽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的是什麼人?哪個神國的?來幹嘛?”
“會長,來的人您認識。”騎士認真的說道。
紀念疑惑的看向他。
……
甲板。
“林七夜?”
紀念披着白色長袍走到甲板,看到三人中的某張面孔,驚訝的開口。
“紀念?”林七夜也愣在了原地。
林七夜三人跟隨着奇蹟指引的方向,在迷霧裡飛了許久,等到他的精神力都快被【筋斗雲】抽乾了,也沒看到大夏的影子。
若非林七夜的精神力感知發現了這艘在迷霧中航行的像素郵輪,他們都打算降落到海面,召喚護工揹着他們前進了。
“原來是你們上邪會的船,我說在這迷霧之中,哪來這麼豪華的郵輪。”林七夜四下張望了一圈,忍不住感慨,“這麼大的船,我在大夏都沒見過……”
“之前就跟你說,有機會帶你見識一下我的郵輪,沒想到我不去請你,你自己找上門來了……這幾位是?”
紀念的目光落在了安卿魚和飄在空中的江洱身上,眼中寫滿了好奇。
“我的隊友,安卿魚,江洱。”林七夜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上邪會長,久仰大名。”安卿魚靦腆一笑,與紀念握手,江洱碰不到她,只能笑着揮了揮手。
紀念打完招呼,便看向林七夜,“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
“這件事情,說來複雜……”
“沒事,慢慢說,正好我也先帶你們逛逛郵輪。”紀念轉頭對騎士吩咐道,“讓人去餐廳準備一下,一會我帶他們去吃飯。”
“是。”騎士恭敬回答。
林七夜三人跟着紀念,一邊逛着郵輪,一邊將這次天國之行的經過,簡要的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紀念的臉色明顯難看起來。
“克系神國?”紀念看了他們一眼,感慨道,“也真難爲你們能逃出來……”
“我們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回大夏,把情況彙報給守夜人與天庭,看他們能不能有辦法,把拽哥救出來。”
紀念搖了搖頭,“按你說的情況,就算是天庭衆神去了,也救不了你兄弟,他與地獄本源正在融合,除非他徹底將其吸收,否則根本不可能從地獄離開,他的生死,只掌握在他自己手裡。”
話音落下,紀念停頓了片刻,再度開口:
“不過,向大夏傳信的事情,我現在就能幫,你們等我一下。”
紀念轉頭走近一間船艙中,片刻之後,手中便多了一隻像素風格的對講機。
“這是什麼?”安卿魚盯着對講機,眼中浮現出好奇的目光。
“我的特製對講機,世界上僅有兩隻。”紀念晃了晃對講機,單手叉腰的介紹道,
“它用來傳播信息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波段信號,而是像素化的特殊信號,可以無視這片迷霧進行超遠距離的交流,只不過每次使用,都會對我造成很大的精神負擔……這對講機一隻在我手上,另一隻,就在你們總司令葉梵手裡。”
“只要我打開這隻對講機,就能跟你們葉總司令,進行跨海交流……牛不牛逼?”
林七夜三人對視一眼,同時愣在了原地。
見林七夜三人沒有反應,紀念眉頭一挑,“不厲害嗎?”
“厲害是厲害,但是……”林七夜停頓片刻,“你應該聯繫不上葉司令了。”
“爲什麼?”紀念疑惑。
“他犧牲了,兩年多之前就犧牲了。”
紀念的身體猛地一震。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沒能理解林七夜的意思,“犧牲了……?”
“嗯。”林七夜點頭,複雜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嗎?”
紀念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像素對講機,像是尊雕塑般站在原地。
這隻對講機雖然神奇,但每次使用,都會給她帶來巨大的精神負擔,上一次動用這枚對講機,還是兩年前大夏被埃及九柱神入侵,葉梵向她求助的時候。
恍惚間,紀念彷彿又想起了當年她即將離開大夏前,葉梵在走廊中跟她說的話:
“紀念,我最後再問一次……你能不能不走?”
“……”
“沒什麼……如果你真的不打算留下的話,你可以走了。”
當時紀念還沒有察覺什麼,只是覺得葉梵有些古怪,但現在想來,一切似乎早有預兆。
紀念握着對講機的手,越攥越緊,手指的骨節都開始泛白。
她深吸一口氣,對着三人說道,“你們應該記得,餐廳在哪吧?”
“記得。”
“我已經讓人給你們準備好了晚餐,你們去吃吧……我有點事情,一會再來找你們。”
話音落下,紀念便抿着雙脣,轉身走向船艙深處,只留下林七夜三人沉默對視一眼,長嘆一口氣。
船艙內。
紀念邁着大步走近屋中,反手鎖上房門,她在原地沉默的站了片刻,後背靠着房門,一點點的下滑,坐在了冰冷的像素地面上。
她倔強的雙眸通紅無比,卻緊咬着雙脣,連一滴淚水都不曾流下。
死寂黑暗的屋內,紀念抱着自己的雙腿,緩緩擡起了那隻像素風格的對講機……
按下按鈕。
“……有人嗎?”紀念的聲音很小,似乎怕打擾到誰,咬字也有些顫抖。
過了許久,一個聲音從對講機另一邊傳出:
“是紀念會長嗎?”
“我是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