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悠悠的嘆口氣,一副認命的狀態,從兜裡掏出五塊錢放到盒子裡,
“得了,勞碌就勞碌吧,我也認了。”
看着大娘悠悠達達的離開,感情彎起嘴角。命是這個命,但心裡坦然了,身體會更好一些。
陸半仙看着她的背影,砸砸嘴,衝着戴晴豎起大拇指。
“還是戴姐說話好聽,這老太太就是個苦命人,一輩子閒不住,什麼時候不能幹了,估計也就躺下了。但能讓她心裡舒坦,也算是咱們一片心意了。”
戴姐的神色他可沒錯過,剛纔那些話純屬安慰老太太。
就當他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位面帶愁苦的大姐站在兩人面前,神色猶猶豫豫的,
“你們看相準嗎?”
戴晴:“……”
這話問的,她要怎麼回答?
“這位有緣人,既然咱們能遇上,證明就有緣分。不妨坐下來說一說你心中疾苦,我們儘量爲你解惑。”
陸半仙看着她,哈哈一笑,邀請她坐下來慢慢說。
“您看着心情不佳,必定遇上煩惱之事。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們應該能幫得上忙。”
這種面相之人本就沒有主心骨,若是不催一催她,肯定就扭頭走掉了。
果然,陸半仙話音一落,這位女士猶豫了下,慢吞吞的坐在小馬紮上,看着戴晴,苦笑一聲。
“大師說的沒錯,我這人命苦,日子就沒有順暢過,煩惱的很。”
戴晴點頭,表示理解。
這位女士的面相確實不咋滴。
沒有哭泣,但兩眼淚汪汪。沒有憂慮,雙眉仍舊緊皺,這屬於孤單愁苦的相貌。
古人常說,不哭似哭,不愁似愁,憂驚神不定,榮樂半途休。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但凡被她影響情緒,運勢都會有所影響。
“你經常自尋煩惱,無事煩憂,多思多慮,長久下去對你並沒有好處。不如放開心情,多跟朋友聊天說話開解心情,對你大有好處。”
天天淨想一些杞人憂天的事兒又解決不了,如困獸之鬥,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像她這種人,妥妥的自我消耗型人格,連身邊的人都會受其影響,心情糟糕。
聽着戴晴的提醒,大姐臉色一紅,神色有些尷尬。
“我平時除了上班,都不怎麼出門,一個人習慣了,也沒有什麼知心朋友。”對於那些普通朋友,她也張不開口給人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免得讓人笑話。
久而久之的,她就喜歡獨自一個人待着。
只有丈夫,兒子回家了,她纔有人說話。
看着她犯難的樣子,戴晴瞅着她,今日她能坐到面前,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氣,再者就是她們雙方不認識,沒那麼多心理負擔。“凡事開頭難,只要你邁出第一步,以後也就順其自然了,勇敢一些,總是可以的。”
“是啊,人就得多出去走看看,對身心都有幫助。別到時候身體垮了把錢送到醫院,糟心又受罪,才最不划算。”
陸半仙看着她猶猶豫豫的性子,都替她着急的慌。
“我……我這人性格內向,恐怕沒辦法向人敞開心扉說自己的家庭事務。”從小到大她就沒交到過什麼朋友,怎麼跟人聊天?
“你要知道多思傷身。”
“我都明白。”大姐臉色訕訕,清了下嗓子,“看相多少錢?”
“有緣遇見,你看着給就行,沒有固定的價格。”
戴晴看着她立馬爲難的神色,有些無語,又指了指面前的小紙盒子,
“這是前兩位有緣人給的潤口費,你照着給就行。”
果然,看到紙箱裡放着的錢,大姐臉色立馬輕鬆很多。從包裡掏出五塊錢,放到盒子裡,臉上都是尷尬。
“我平時的生活都是三點一線,其餘的很少出門兒,不懂外面的行情,讓你們見笑了。”
“你太缺乏出門了,像你目前這個狀態,但凡家裡出點變故,你肯定無法應付……年少時的陰影早已過去,你不能總想着以前,人是要向前看的。”
聽到戴晴的提醒,大姐臉色猛地緊張起來,下意識的擡手捂着臉,
“你……看出什麼了?”
戴晴看着她緊張的樣子,神色溫和,
“驚憂神不定,就是你的面。證明你曾經遭受過受驚之事,對你影響頗大,但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所以,你不能一直陷在裡面走不出來。對你和你的家庭沒有一點兒好處。”
跟這樣的人看相真是累的慌,不但要小心,還要時刻勸解,說話都得緩慢輸出,但凡有一點不注意,就有可能影響她的心態。
戴晴嘆口氣,看相也不容易,連心理學都得涉及,免得傷了她脆弱的心靈。
大姐坐在小馬紮上,神色恍惚,好一會兒才擡起頭看着戴晴,眼神哀傷,
“我也不想的,但我就是過不去,那時我剛上初一……”
說到一半兒,大姐突然頓住,不好意思的看着陸半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着她的眼神,陸半仙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捋了把鬍子,直接站起身。
“坐了大半天,老胳膊老腿都麻了,我去下面轉轉,你們慢慢聊。”
看到陸半仙離開,大姐才默默舒口氣,神色訕訕,
“真是對不住了,這事壓在我心底快二十年了,從來沒跟人提起過,”
“我理解你。”戴晴點頭。
“我剛上初一那會兒,有天放學路過衚衕口,被一個大鬍子男人拖拽了進去,之後他就在我面前展示身體……我從小膽子就小,當時就驚呆了,第一次遇見男人在我面前脫褲子,直接就嚇暈了。”
“等我醒來,天已經黑了,我哭着跑回家,當天夜裡就發燒了。那件事兒我沒跟任何人提起過,包括我爸媽。從那以後,就我一人守着這個秘密,時間一長,我也覺得自己的性格出了問題,但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就一直壓到現在,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提起那些往事,大姐神色依舊驚慌,雙手下意識的攪在一起。
“隨着年齡長大,我也學會了開解自己,但這種謹小慎微的性子一時半會的怎麼也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