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堯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事實上，按照正常的宿命來說，姬昌與伯邑考在這個時間段早就死了。
甚至姬昌還吃了伯邑考的肉，以父食子，這才逃回西岐，但大業未成，人便中道崩阻了。
是他救了這對父子，避免了父食子的人倫慘劇，卻也沒助其成爲真正的真龍天子。
天庭，或者說王母的回擊太激烈了，激烈到甚至不惜與闡教撕破臉皮。
“我願隨文王一起赴死。”龍五太子站在牀鋪前，目光堅毅地說道：“如此，去了陰曹地府，也有人守護文王。”
姬昌心底佈滿感動，卻擺了擺手：“沒必要孩子，不要做這種無畏的犧牲。”
懼留孫當即說道：“大師兄多慮了，申師弟既然敢這麼說，便說明他有十足把握，還是讓他去試試吧。”
當其手中寶劍只剩一個劍柄後，秦堯貼身而上，迅速擒拿住對方，手指在其身上飛速點過，強行禁錮了其一身仙力。
沒有了仙力，金光聖母便如凡人女子無異，被秦堯單手擒拿着帶出金光陣。
由於目前還是戰爭之中，伯邑考的繼位典禮都不能算是大典，只能說是走了個形式，自此，伯邑考便成了西周的第二任國王，號——武王。
“懼留孫，你換個人舉薦。”見他們還算聽話，南極仙翁逐漸斂去怒容。
作爲能夠媲美哪吒與猴子的著名IP主角，楊戩自然是蕭臻比不了的，哪怕入陣後因注視鏡子而被吸入虛幻世界，遭到了各種兇險襲殺，仍舊能化險爲夷。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往往事與願違，懼留孫到底還是叫出了他名字：“土行孫，你去探陣吧。”
五太子跪倒於牀鋪前，叩首道：“求文王成全。”
土行孫怎麼可能沒看出來？
“父王。”伯邑考跪倒在五太子身旁，面帶悲色，恭聽父訓。
無恥。
“那就去吧，我們等着你的好消息。”南極仙翁道。
陰曹地府的陰神前來西岐接引姬昌，甫一進入王府，便見一羣上仙冷冷注視着自己，嚇得當場就跪了。
秦堯抿了抿嘴，道：“憑真龍二字將來可以落在天子前面。偉大，註定是用犧牲換來的。如果他自己不想陪你赴死，我絕對不說這話，但他願意爲了族羣犧牲，那麼我想說的是，請文王成全。”
也就是說，如果金光陣沒有被魔改的話，要破這陣其實並不難。
文王深深吸了一口氣，似是迴光返照，聲音突然變得鏗鏘有力：“吾姬氏王位，便是龍位，坐在這龍位上的人，即是真龍天子，此爲，姬氏祖訓，後人不得更改，記下了嗎？”
“萬萬不可。”就在秦堯準備開口之際，消失已久的太乙真人突然騎坐着拂塵飛了過來，落在太丙身旁，怒視懼留孫：“師兄，過份了，讓你推薦人，你推薦自己的徒兒啊，推薦我徒兒作甚？”
懼留孫大怒，沒有任何徵兆的取出一柄仙劍，直刺金光聖母。
秦堯瞥了他一眼，沒吱聲。
太乙鬆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下太丙後腦勺：“愣啥呢瓜娃子，快告訴你師伯們，你不同意。”
隨即，在衆仙注視下，文王御龍昇天，知道的明白他是去地府，不知道的，還以爲他這是要去天庭呢。
封神榜劇情中，金光陣的探陣人是玉虛宮門下的蕭臻。可在電視劇中，探陣人卻變成了楊戩。
甚至在探陣過程中，就找到了隱身的金光聖母，將其誅殺。
這一刻，即便是衆多金仙，心底亦是冒出同一感受。
伯邑考叩首道：“兒記下了。”
秦堯帶着金光聖母瞬移至南極仙翁身旁，開口道：“大師兄，懼留孫瘋了，想要殺我。”
“師父。”太丙驚喜的叫道。
其他七位天君見此情況不知該慶幸還是該失落，聞仲倒是因此長長鬆了口氣。
秦堯記得在原著以及各大衍生作品中，文王都是沒有被封神的，那麼搞不好去了陰曹地府真會遇到什麼麻煩。
“人都走了，你還在這裡跪着幹嘛？”秦堯忽然向那陰神問道。
在他的逼迫下，土行孫是一點辦法沒有，只好遁地離開城門樓，閃現在第三陣前方。
是啊，他人呢？
看着面色堅毅，態度堅決的姜子牙，南極仙翁沉吟道：“在場金仙，除了已經破陣的文殊師弟與清虛師弟之外，剩餘大陣，每人推薦一人探陣。”
“土行孫，別聽她蠱惑人心，速速入陣。”西岐城頭上，懼留孫大喝道。“是，師父。”土行孫轉身一禮，旋即嘭的一聲遁入大地。
秦堯頷首道：“是，我已下定決心。”
衆仙先前雖沒聽說過潤了這詞彙，但結合當前情景，倒也不難理解其真意，於是看向懼留孫的目光便意味深長起來。
懼留孫：“……”
別人都得靠探陣過殺劫，唯有他，竟強行打破了這一定律。
周武王！
而在繼位大典後不久，南極仙翁便騎着白鶴回來了，落在城門樓內，笑着向一衆看着他的師弟說道：“我來的時候，師父已經邀請其他聖人來玉虛宮討論此事了，相信不日便會有結果。至於我們，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儘快破除掉十絕陣。第三陣，選出探陣人了嗎？”
未經探陣，此人怎知銅鏡殺機？
毀掉所有銅鏡後，秦堯立即睜開眉心豎眼，掃視整個洞穴，很快便發現了金光聖母蹤跡，剎那間來到對方面前。
太丙注視着懼留孫，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同，意。”
以餘光掃視過這些銅鏡，秦堯暗自鬆了口氣，隨即直接閉上雙眼，召喚出宛如一道金光的誅仙劍，將洞中銅鏡全部打碎。
金光聖母大驚失色，手持寶劍，與秦堯貼身戰鬥，怎奈她手中寶劍與誅仙劍相差甚遠，頃刻間便被斬成數段。
五太子魂魄離體，龍首低沉在姬昌腳下：“是，文王。”
“放肆。”
如今他頂替太乙成爲了十二金仙之一，不得不考慮一下這件事情……
“放屁，我不是要殺你，我是衝着金光聖母去的。”懼留孫喊道。
秦堯伸手抓住懼留孫手腕，冷冷說道：“師兄，有能耐去找十天君耍脾氣，你和小孩鬥什麼氣？”
趴伏在地，瑟瑟發抖。
文王一愣，旋即誠摯問道：“憑什麼啊？龍族又不欠我姬家的，反而是我姬家欠龍族許多。五太子還那麼年輕，本該擁有美好的未來……”
“師弟，你可想好了，若是不清楚殺陣奧秘，很有可能死在對方的出其不意上面。”南極仙翁警告道。
矮子心底發涼，連忙嘀咕道：“別喊我，別喊我。”
“申師叔。”十絕陣後面，聞仲忍不住喊道。
他現在因對死亡的恐懼，導致全身都在顫抖。
“你們兩個都撒手。”南極仙翁輕斥道：“大敵當前，你們還要內訌嗎？”
南極仙翁道：“推薦是可以的，但也得對方自己同意才行，不可強求。”
他感覺南極師兄變了。
懼留孫皺了皺眉，轉目看向人羣中一個身不過四尺，面如土色的矮子。
土行孫身軀一顫，忙道：“師父，我實力低微，探陣也探不出什麼名堂來啊。”
由於太乙並未進入金仙行列，於是懼留孫對他的態度也不像過去那麼溫和，淡淡說道：“大師兄說的是讓我們推薦，沒說讓我們推薦自己弟子，太乙，你莫要曲解大師兄的意思。”
靜默片刻，他向姬昌說道：“小五說的沒錯，您這麼非正常死亡，去了陰曹地府也未必能平安。還是讓他跟着吧，最起碼，可以防止小鬼難纏的局面發生。”
誰能夠通過十絕陣渡過殺劫，那麼在封神這一量劫中，就不會再有多少致命危機。可如果沒趁此機會渡過殺劫，那麼搞不好還會有危險。
“夠了，真的夠了，懼留孫師弟。”南極仙翁帶着一絲怒氣說道。
憑什麼？！
不料這態度直接激怒了懼留孫，只見他直接向二人走了過去，擠開太乙，抓住太丙衣襟：“你懂不懂尊卑二字該怎麼寫？”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旋即同時放手。
倘若對方殺了自己請來的人，他真不知該如何自處。
師兄啊，您怎麼能袒護一隻妖精呢？
懼留孫身軀微微顫抖着，面色漲紅，呼吸粗重，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羞的，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秦堯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她是我的戰利品，我的戰利品自然是隨我處置，關你屁事？”
“小神告退。”陰神如蒙大赦，緩緩起身，彎腰退出府邸。
“爲何不殺她？”未幾，當秦堯帶着金光聖母來到西岐城頭時，心裡極度不平衡的懼留孫厲聲喝道。
金光聖母盤坐在黑煙內，輕喝道：“你沒看到前兩陣探陣者的下場嗎？探陣，必死無疑，你有什麼信心說不殺我？”
“但你精通遁地之術，即便是打不過，也能跑得了啊。”懼留孫淡淡說道：“爲師不是在與你商量，速去。”
在關於這一陣上面，鳳鳴岐山的劇情與封神榜劇情出現了巨大偏差。
西岐城頭上的衆仙亦是茫然。
他不能理解，也不願接受，爲什麼申公豹破陣如此簡單，彷彿一開始就知道陣法之謎。
文王靜默許久，目光直視五太子眼眸：“孩子，你真想好了嗎？別衝動，好好考慮，陰曹地府不見天日，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狂妄。”
然而南極仙翁眼裡只有公平，冷肅道：“申公豹破了金光陣，便無需舉薦探陣人了。還有七陣，諸位師弟，你們好好想想探陣人選吧。”
衆人心臟猛跳，懼留孫環目四顧，突然伸手指向太丙：“我推薦他去探陣，真龍後裔，速度絕對沒得說，就算情況不對，也能立即逃出來。”
南極仙翁又道：“申師弟，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真下定決心了嗎？”
當晚三更。
秦堯擡頭看向金光陣，回憶起原著中的劇情，心神微動，開口道：“有人自告奮勇的探陣嗎？如若沒有，這一陣，我去吧……”
姜子牙果斷說道：“我已經摺在裡面一個弟子了，不能因探陣讓所有弟子都去死吧？”
姬昌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有點想笑，對死亡的畏懼也散了些，轉頭向龍五太子說道：“小五，咱走吧。”
秦堯面色漸漸怪異起來，幽幽說道：“他大概是潤了。”
“撒手。”懼留孫怒喝道。
金光聖母與衆人一起等了許久，始終不曾見到那矮子再出現，忍不住問道：“他人呢？”
聞仲：“……”
真正的打臉是自己進陣後直接破陣，而不是在陣前與其逼逼叨叨。
太乙當即看向南極仙翁，不敢質疑，只能弱弱地問道：“大師兄，推薦別人的弟子也可以嘛？”
“矮子，你還沒看出來嗎？所謂的探陣，就是送死。”第三陣中，頭上彆着一根玉簪，兩縷長髮垂於胸前，容貌頗爲俊美的白裙聖母朗聲說道。
姜子牙輕輕呼出一口氣，輕聲說道：“大公子，繼位吧……”
金光聖母敏銳發現了這一點，又道：“你是心甘情願的赴死嗎？”
秦堯當即飛出西岐城，緩緩落在金光聖母所在的黑煙前。
隱藏於洞中的金光聖母暗自心驚。
在一衆闡教金仙中，他唯一有些好感的便是這位當初主動和自己相交的申公豹了。
秦堯向他看了眼，道：“我不會殺她的。”
且就算金光陣被魔改了，只要不是魔改的十分離譜，那麼對他來說，在知道陣眼的情況下，想破陣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秦堯沒有多做解釋，直接飛入陣中，瞬間來到一片佈滿銅鏡的洞穴內。
文王看着跪成一團的小小身影，內心悸動不止，忽地轉頭看向一側：“伯邑考。”
話說回來，雖然沒人告訴他，但他隱隱有所感悟，十二金仙的名位本身就伴隨着一場殺劫，而十絕陣便是殺劫的應劫之地。
從始至終，一直充當着背景板的廣成子忽然說道：“師兄，且給我們兩日時間，去將探陣人尋來吧。”
南極仙翁想了想，頷首道：“也好。廣成子師弟，你再辛苦一下，去找一下慈航與靈寶師弟，讓他們也帶着探陣人過來，湊足七陣之數……”
但即便是湊人數，他也沒有叫出黃龍的名字，令秦堯深刻認識到，這位單純依託關係上位的師兄究竟有多不受待見！